收了魔尊为徒后

　　“尽快找到天真皇人。”江夜舟故意转移话题，扶着墙壁正欲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竟双脚发软，所幸扶着石窟墙壁，否则突然双脚发软跌倒在自家徒弟面前，岂不是丢脸至极。

　　贺渊嘴角轻勾，装作没看见扶住江夜舟，“师尊，徒儿肚子有点饿了。”

　　江夜舟“嗯”了一声，万佛朝宗之内的时间与外面时间不一样，江夜舟推断，他们自进入石窟已经有两天，那外面应当是七八天时间。

　　“你灵力浑厚，不应口馋。”修行之人，本就应当戒口腹之欲，前世欲仙君亦是喜欢到人界搜集各种美食，带到踏云顶，江夜舟本口味清寡，却也给养得经常吃消食丹。念及此，江夜舟特地嘱托道。

　　贺渊乖巧地点了点头，“徒儿灵力浑厚，可是师尊现今灵力低微。”言罢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饼，递给江夜舟后径直蹲下，“时间紧，就让徒儿背着师尊，方才我查探了下，石窟走廊尽头，似乎有人。”

　　江夜舟：“……”

　　漫长的石窟走廊，江夜舟只听到贺渊的脚步声，还有自己咬着馅饼的咀嚼声，江夜舟第一次觉得，石窟走廊怎么如此漫长。过于安静，他就连咀嚼馅饼都翼翼小心，生怕发出过多声响。此刻，江夜舟莫名怀念欲仙君那张滔滔不绝的嘴，不过，按道理贺渊怎么都会说几句话，之前在踏云顶，贺渊渐渐与自己相熟后，只剩师徒二人之时，贺渊总会寻各种各样的话题。

　　江夜舟伏在贺渊背上，却不知道贺渊此刻比他还难受。

　　贺渊微微低头，努力克制那处硬起，他没有与师尊讲，方才，他也入了梦境。梦境之中，他见到了一人，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师尊唤他“欲仙君”。竹亭水榭旁，欲仙君竟敢于昆仑之巅调戏师尊，贺渊已是惊讶不已；后来，师尊竟还与欲仙君于鬼界镜膜白梅竹屋行云雨之事。贺渊从未如此嫉妒过，可不管他如何挣扎，都只能在欲仙君身体里面，静静地看着，看着师尊被与自己一模一样之人顶到哭泣求饶，抽搐晕厥。贺渊从来只敢在心里肖想师尊，开始他以为是梦境、是镜花水月，可在醒来后，看到一旁师尊眼角噙泪，眉梢潮红，贺渊偷偷低头，在师尊唇上，再也忍不住，轻轻地舔舐了一口。

　　“师尊。”贺渊突然停下脚步，迟疑了会，“要不，您才来走一会，我扶着您。”

　　江夜舟其实也很想下来，一听，即刻颔首，“好，你也走累了，为师吃了饼，体力也差不多恢复了。”

　　石窟长廊，师徒二人突然面对面站立着，江夜舟不知为何，莫名觉得异常尴尬，而贺渊不知为何，也是特别奇怪，眼神躲闪。

　　“师尊，我走前边探路，你跟着我。”不等江夜舟应允，贺渊急急忙忙转过身，合欢系于二人手腕隐匿不见。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又是异常安静。江夜舟望着贺渊宽厚坚实背影，想起在俟汝山与贺渊初见是情景，又想起二人在踏云顶时光，忽然感慨万千，就连贺渊停住脚步，江夜舟也未察觉，径直撞上了。

　　“师尊，当心。”贺渊转过身扶稳江夜舟，嘴角洋溢着宠溺笑意，“想何事那么入神？”

　　江夜舟看着与自己差不多齐肩徒弟，贺渊本就生得一副乖巧样子，此时墨发高束，更是少年朗讨人喜爱模样，特别是笑起来，眼角跟着弯起，十分讨喜，前世贺渊顶着魔尊称号又有谁敢自行端详其长相神态，人人都觉生得魔尊狠戾凶残。江夜舟淡淡笑道，带着三分宠溺，“无事，只是为师忽然想起与你在俟汝山、踏云定时光，不知不觉，你已经要高过师尊了。”

　　“那往后，便由徒弟护着师尊。”贺渊故意扯了扯合欢。

　　江夜舟脸色一沉，“你与为师的约法三章，须得每日睡前默念三遍，谨记于心。”

　　贺渊：“……”

　　“小心。”江夜舟发现贺渊身后石窟绝壁竟有异样，刚提醒，却见石壁内竟然升出一只手，贺渊虽反应过来，亦来不及阻止，猛地一下被拉进石壁之内。由于合欢，江夜舟也被带了过来。

　　石壁之内，竟然是另一处天地。光线不强，江夜舟环视四周，见拈花与执剑二位童子，站在不远处看着，却是不敢靠近。

　　江夜舟向二人朝了招手，示意他们走过来。拈花与执剑童子指了指江夜舟身旁的贺渊，摇了摇头，向江夜舟又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过来。

　　“为何你们二人会在此？”江夜舟无奈走了过去，贺渊不紧不慢地跟在江夜舟身后。

　　“师尊姐姐在这里。”拈花童子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原是二人始终不放心天真皇人，进入花渊离开镜花水月之后，又迅速返回石窟，寻找真正天真皇人。

　　执剑童子虽神色还好，但脸上亦掩盖不住担忧，他朝着不远处一棵古树指了指，“江仙尊，我们二人修为不够，无法救下师尊姐姐。”

　　江夜舟微微颔首，“带路。”

　　走近，江夜舟才发现，石窟内竟有一棵如此巨大古树，树干十位大人才堪堪环保得过来。贺渊扯了扯合欢，江夜舟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仅见古树之上，竟有上百名修士，漂浮于上空，似乎正在熟睡。须臾，江夜舟便大致猜到了，这些仙修魔修，便是执念过深无法从自身镜花水月出来的人。

　　“执念过深，终究不好。”江夜舟感叹道。

　　“是吗。”贺渊声音极轻，轻到只有自己能清晰听到。

　　“你们师尊在哪里？”江夜舟低头询问道。

　　执剑童子指着上空一处，努力平静声音却克制不住紧张，“江仙尊，师尊姐姐就在那里。”

　　只见执剑童子所指之处，一黑衣女子，三千鸦发柔柔垂落，有着亭亭玉立之姿，腰间悬挂着陶笛，正静谧地熟睡着。

　　江夜舟唤出凤凰吟，一曲《金人捧露盘》徐徐如画，如清泉石上流竹林清风过，荡漾开来。曲终之时，天真皇人缓缓坐立起来，双手搭于双膝，过了许久，却是始终未睁开双眼。江夜舟凝眉，沉吟半晌，“我如今灵核受损，无法演奏其他曲目，现今之计，只能将古树，拔了。”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古树拔了，往后万佛朝宗镜花水月便无法再现，你们师尊醒了，可会怪罪？”

　　拈花和执剑面面相觑，两人低头交耳一番后，执剑童子抬头看着江夜舟认真说道，“江仙尊不必担心，师尊姐姐要是怪罪，我与拈花共同承担，绝不连累江仙尊。”

　　“还有我。”贺渊抱着双臂，悠闲站在江夜舟身后，“难不成，你们还要我师尊给你们干拔树这种累活。”

　　江夜舟揉了揉眉心，不说累不累，现今他这幅身躯，别说普通树他拔不起，方才靠近时他察觉到这古树竟隐隐上古扶桑气息，虽然气息弱，但却能够制造镜花水月，定非凡物。况且，这古树还如此巨大，江夜舟的确有心无力，真心拔不起。

　　“贺渊，当心。”江夜舟叮嘱道，“古树有灵，须得连根拔起，否则极有可能遭受反噬。”

　　贺渊点了点头，走至古树旁，唤出神武合欢。合欢随主人命令，化成一红缎，紧紧绕着古树环了三周。紧接着，合欢尾梢忽然变小，如箭矢般，直插入大地往古树根部而去。半晌，合欢飞出，落入贺渊手中。贺渊手握合欢，红缎绕着手背几圈，“你们两个，护好我师尊，别让泥土尘埃弄到我师尊。”

　　拈花与执剑点头如捣蒜。

　　“崩”的一声巨响，古树竟被贺渊连根拔起。江夜舟知道贺渊有能力铲除古树，却不曾想贺渊竟是用如此简单粗暴直接的手段，不过，庆幸的是，神武合欢总算是用在了正经场合，江夜舟略感欣慰。

　　古树崩塌之后，万千尘土飞扬，一女子，步步莲花，虽与之前桃花林湖畔黄衣女子长得一模一样，此时一身黑色薄纱裙，却是自有不入清尘之感，恍如仙女降临人世，不愿沾染凡世尘埃，一步一步，不徐不疾地走了过来。

　　“江仙尊，别来无恙。”天真皇人轻轻手一挥，万千尘土与古树重归于土地，上百修士依旧安静地睡于古树上空。方才发生的一切，犹如梦境。她淡淡看向江夜舟与贺渊，沉吟半晌，薄唇轻启，声音恍如隔世，“怎得身入梦中蝶？花底人间世。”【1】

　　贺渊看着手上被神武合欢勒紧而出的印记，以及从印记传来热痛感，才从恍惚中真正确认，刚刚自己是拔了这棵古树，而天真皇人又将古树载了回去。

　　江夜舟微微颔首，天真皇人转头看向贺渊，嘴角笑意愈发明显，“亦多谢贺仙君相救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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