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1914

　　146章
　　沈七零，“天冷，进去说吧。”

　　养父也刚起床，原本人醒的早，天冷醒了后也没起床就窝在床上看书，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

　　养父，“谁敲得门”一大早，有什么事。

　　等看到曹曼，热情的招呼她坐下，他们父子初来乍到，没什么熟人，见是儿子的朋友自然是欢迎，“曹小姐，快请坐，还没吃早饭吧，你们聊着，我去买。”

　　曹曼，“不用了沈叔，我用过早饭来的。”
　　沈七零同一时间开口道，“您去街口买点豆浆包子。”

　　养父满口答应，从门口的柜子最上层取了钱，又拿了围巾和帽子戴上。

　　半年多，养父身体养的已经大好，虽然看着还瘦弱，但整个人的精神恢复了，没有了往日的紧张兮兮，眼神澄澈，皮肤红润，和沈七零站一起相比于父子更像是兄弟。

　　此时从背影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轻松。

　　沈七零招呼曹曼坐下。
　　屋里暖和，曹曼把围巾解开放在椅子上，才接着原来的话头说了下去，“白瑞祥托人去林家为白灵提亲，来人是段奇章的亲信，实业部的王瑛。实业部的二号人物远来上海给当媒人，白家这是盯上了阿生了。”

　　林远生离开上海并不在家，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就瞧准了这个时机上门。

　　林老爷已经外出多年未归，老太爷和他的几位姨太太简直是喜出望外，把这事当成他们林家改换门庭的机会，要不是林夫人不松口，婚事当场就定下了，林夫人答应过林远生他的婚事家里人不插手，由他自己做主，林夫人不应，这事才有了缓和的时机。

　　曹曼，“有纸笔吗？”
　　养父习惯在客厅的桌子上写材料，门口的柜子里就放了纸笔。

　　“在如今的上海，华人和洋人的关系一向微妙，说到底还都是维护各自的利益，你应该听说过冯林曹蒋沪上四公子的说法，相比于一个少年才俊的名头，这四个字更是代表了一个结盟”曹曼顿了顿，缓缓说道，“上海华人的结盟。”

　　曹曼在纸上以冯字为中心，围绕他写出了林、曹、蒋。

　　沈七零对这方面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也听连仲业透露过冯家和曹家的关系。

　　再加上以张家为点延伸出的姻亲关系，冯家和蒋家也串在一条线上。

　　曹曼在林字上画了一个圆圈，又在冯字和林字之间画了一根虚线，“钱是可以办很多事的”曹曼又在林字旁边写下连、洋人、白，“白家背靠段家，拉拢阿生未必不是段奇章的意思，洋人对林家也一直虎视眈眈，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取而代之。连先生……”

　　曹曼看了沈七零一眼才说下去，“阿生和连先生交好，连先生在上海的势力盘根错节，摸不清连先生底细之前，还没有人出来打头阵。”

　　“现在白家来提亲，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会打破现在微妙的平衡。”

　　现在这种僵持的局面，也要有个改变了，白家走出了第一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林先生不是能被他人左右的人，就是不知白家此举是为了拉拢林先生，还只是为了离间林先生和冯家的关系。”
　　甚至这其中，白灵个人的想法又占了多少比重。

　　曹曼，“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也要小心些。你和孙安小姐的婚事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人只要找孙家的佣人稍微打听一下，你和孙家的关系……如果长安医院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你现在已经是局中之人，况且还有个白灵在一旁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她有预感，长安医院的事只是个开头。

　　沈七零，“孙院长的事，你了解吗？”

　　曹曼把笔扣在桌子上，取笑道，“还是关心未来岳父？”

　　沈七零，“孙院长不是汲汲名利之人，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将医院卖给日本人。日本人扩张的重心一直在纺织业上，没少因此对上海的纺织企业下黑手”他就听魏鹏说过不止一次，有人买通一些工人在纺织厂伺机放火，还有恶意宣扬各种不实消息，“现在突然买下医院……”

　　曹曼，“你怀疑孙院长有把柄在他们手上。”

　　沈七零，“或许更糟糕。”

　　能让孙院长做出这么反常的事，他们手中的筹码一定够大。想到了最近没有消息的孙安小姐，如果事情和她们姐妹有关，就不难理解孙院长宁愿背负骂名放弃自己的事业，做出违背原则的事了。

　　曹曼和冯圭君今日有约，事情说完没再多留，沈七零送她出门，“魏兄……连先生说他随魏夫人回老家了。其他，连先生也不太清楚。”

　　曹曼缠围巾的动作一顿，学长这场奔赴可能注定一场空，“明日就是除夕了，也不知道阿生能否在春节前赶回家。”

　　当初没往上面猜，可从魏夫人带着魏鹏离开的匆忙看，可能魏夫人真是知道了魏鹏和林远生之间的关系。

　　魏鹏在林园常住，外人看来不过是因着救命之恩，朋友之谊情深义厚。

　　若是没有人点明，不会想到两人两情相悦。

　　他们一个是林家的嫡子和顶梁柱，一个是魏家的如珍似宝的幼子。

　　他们可以和任何女子扯上关系，却唯独不能和对方。

　　曹曼，“这几日也没顾得上问你，拼音之事如何了？”

　　说到这沈七零有点想挠头，“明日邀我去做最后的审查，审查完没问题，估计就发行了。”

　　曹曼，“这么快。”
　　沈七零把人送到门口，想到明天的日子，曹曼感叹道，“真想见见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除夕夜不回家吃团圆饭，聚在一起研究字母。”

　　沈七零，“那不好说，明日你若是有空不妨一起看看，也是一个见证。”

　　曹曼眉目一挑，真来了兴趣，之前就聊过想做一期相关的报道，既然要做，还有什么比的上见证这项工作推行前的最后一步更有意义。

　　“那说好了，明日我一定到。”
　　……
　　送走了曹曼，沈七零刚要回去，就看到门口停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快步走了过去，“怎么一个人，胡坎呢？”
　　“明日是除夕，大家休息。”连仲业看着沈七零的眼睛，眼神落在他通红的耳尖上，没有说话，手从口袋里伸出覆在上面。

　　被风吹的僵硬冰凉的耳朵被暖和的手掌捂住，沈七零人整个一激灵，心都在发颤。

　　嘴一时说不出话，眼睑眨了眨，仰视着对方，无声询问。
　　连仲业，“冷吗？”

　　巷子里人来人往，怕落到有心人眼中，到底理智占了上风，沈七零伸出手把对方的手拉下来，“不冷。”

　　“阿七？”
　　越担心什么，什么越来，试探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沈七零立马反射的后退一步，侧过身子，装作无事看着养父，眼神闪烁，“爹，都买了什么？”

　　慌张下没有看到背后连仲业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的放下。

　　养父狐疑的看着他，举着纸袋，顺着他的话答道，“包子，豆浆卖光了。”

　　沈七零，“快回去吧，屋外冷。”
　　养父没动，越过沈七零问道，“连先生吃过了吗？一起用早饭？”

　　沈七零扭头，“你吃过吗？”
　　连仲业，“用过了，多谢”多谢是对着养父说的。

　　养父点点头，对着沈七零嘱咐道，“说完事早些回屋，围巾也不戴，耳朵都冻红了。”
　　说完不等沈七零有反应提着早饭回了屋。

　　耳朵！
　　这两个词就像是紧箍咒，一下子套住了沈七零，脸皮立刻充血，他连头都不敢回。

　　连仲业静静的看着沈七零，手伸了伸，原本要握住对方的手，在要接触到的前一瞬，还是放下。

　　只是下一瞬，就感觉到手被抓住。

　　眼前的人踮着脚，脸上红意未消，嘴角带着笑意，嘴慢慢靠近他的耳朵，心怦怦作响，“晚上请你去娟姐的饭馆吃面”声音低浅，一字字敲击耳膜，像诱骗无辜之人的阿帕忒。

　　热意就那么留在耳尖，人已经回了屋子，冷风吹来后仍然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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