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宴

作者: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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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见故人


      顾念慢慢睁开眼,眼前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见些身影。
      耳边突然很杂乱,有人在喊医生,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顾念感受到有人扒了扒她的眼皮,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可以看清吗?”
      她摇头,他又说:“病人视网膜受损,其他的需要照一个脑部CT。”
      那些人走后,世界又重回了安静。
      顾念有些茫然,过了好一阵才又有声音响起:“你好,顾念。”
      她循着声音转过去,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你是?”
      “很抱歉撞了你,你的医药费及后续的相关费用我会全部承担,我给你请了一个专业陪护,医生说你的视网膜受损,在寻找合适的视网膜的同时,由她照顾你的起居,再次感到抱歉。”
      他说的不快不慢,语气真诚,顾念皱了皱眉他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又继续说道:“脑部受到撞击后会产生短暂性的记忆缺失,医生说以后会慢慢都想起来。”
      那人走后留下陪护来照顾顾念,陪护说她姓张,叫她张姨就行。
      张姨怕她闷,推她出去晒太阳,又拿了伞挡在她面前。
      阳光很好,照在身上很暖和,顾念渐渐记起发生的一切。
      是一个雨夜,顾念下了班在过马路被车撞了。
      张姨问她需不需要和家里人联系,她摇头。
      她很早之前就没有家人了,这么些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生活的。
      顾念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可她将从小到大能想起来的一一捋顺,都是连贯的。
      渐渐地,也不再去想。
      大概在医院治疗了一个月,没有做手术,她的眼睛也渐渐恢复了视力。
      车速不快,顾念只是轻微骨折,腿好的差不多,办理出院时周先生也来了,给了她个银行卡和名片,顾念接过。
      走在街上看着车水马龙,顾念突然有些陌生,她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久到,好像已经有二十多年。
      可她住院不过二十天。
      路过一个文玩店,鬼使神差的走进去,本以为开店的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想到竟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
      她问顾念想要什么,顾念摇摇头:“只是想来看看。”
      顾念拿起桌上摆着的手镯,看了许久,那女孩走近瞧了瞧笑道:“你喜欢这个?”
      顾念放下手镯:“没有,就是这个成色还挺好看的。”
      “是吧,我也觉得好看,但是总不喜欢它”那人拿起镯子转着看了看,“总觉得这个镯子让人难过,你看这里。”
      顾念顺着她指的地方看,有一道裂缝:“我爷爷说这个镯子是碎过又补上的,玉石易碎不易补,补得那个人应该是费了心思的。”
      她放下镯子,有开门的声音,她闻声看去的同时将镯子放在桌上,放的偏了些,手一松镯子落了下去,顾念眼疾手快的接住,俩人都吓了一跳。
      她拍着胸脯顺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要是摔碎了爷爷肯定要骂我。”
      顾念将镯子放在桌上,转头看来的人,逆着光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对她说:“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顾念离开时路过那人,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茶香。
      回到家后手机收到十万的转账,过了一会又收到一条短信:顾小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这些是我的赔礼望收下,日后若有任何问题就通过这个号码联系我。
      顾念看着银行卡的余额,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累死累活一个月赚几千块钱,被撞了一下就得到了十万。
      门外有人敲门,顾念开门瞧是邻居奶奶,问她这几日去了哪里,家中做了饭叫她去吃,顾念谢绝她的好意,过了一会她才支吾的说:“你不在的这几天,那些人来了三次。”
      “知道了。”
      顾念关上门,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有些陌生。
      手机来了通话,是一串号码,顾念刚接通对面就是劈头盖脸的谩骂,她将手机拿远,等那边没了声音才说:“钱过几天就会打给你们。”
      她挂断电话,给律师发了微信,约明天见面。
      顾念坐在家中,一直到日暮,房间一点点暗了下去,夜色落在她身上。
      她赤脚下床,随便套了个外套便出了门。
      她坐在公交车最后的座位,从始发站一路坐到终点站,中途路过一片海,顾念下了车,走到海边。
      夜晚的风有些凉,灯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顾念突然有些熟悉。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只是一个人的轮廓,好像还拿着花。
      她努力回想,却想不到关于他任何的记忆。
      电话铃声响了,老板打来电话说,公司出了点问题,她被解雇了。
      “遣散费打到我卡里。”
      “顾念啊,你也在公司干两年了,如今公司有困难...”
      “走流程吧。”
      顾念挂了电话,望着海面出神,被人拍了拍肩膀。
      是个长相秀美的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问她:“打扰了,可以麻烦您帮忙拍张照吗?”
      那女孩指了指身后,顾念看去,是个带鸭舌帽的黑衣服男生。
      她点点头,接过女孩的手机。
      那女孩跑过去拉着男生,摆了好几种姿势才又跑到顾念身边,拿过手机惊叹道:“你拍照也太好看了吧?”
      “谢谢。”
      顾念刚想走,又被叫住:“我们是来旅游的,你是本地人吗?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呀?”
      “我也是外地的。”
      “这样啊,那祝你玩得开心。”
      顾念点点头,与她们擦肩而过,听那女孩在后面抱怨道:“苏宴你拍照怎么都一个姿势!”
      顾念猛地停住脚,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却不知自己为何哭泣,她捂着心口慢慢蹲下身,那女孩发现异常跑了过来,轻拍她的背问道:“你怎么了?用不用叫救护车?”
      “疼...”
      “苏宴,赶紧过来帮忙!”
      顾念只觉得手腕温热,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觉得异常的熟悉。
      她伸出手死死握住苏宴的手,泪眼朦胧间,她说:“我们是不是认识?”
      她说的艰难,她头疼欲裂,无数记忆一股脑的涌入脑海中,又全都流走,她抓不住,只能承受痛苦。
      顾念慢慢平复下来,若不是额头上的汗水,她都觉得方才的一切是一场梦。
      她松开苏宴的手有些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我半月前出过车祸,脑袋受过伤,吓着你们了吧,实在抱歉,先走了。”
      她说的很快,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转身就离开。
      顾念一路走,风渐渐将她吹的清醒,她打算等明天见过律师,把继母的事情处理好就离开这里,走的远远地,永远不回来。
      —
      “那我把这钱打到苗琳卡上,由你递交给法院。”
      “下午我就去,法院收录之后,苗琳一家以后的事就与你无关了”律师翻了翻合同,点点头,“冒昧问一下,这些钱...”
      顾念垂眸:“或许是老天爷看不下去我这么悲惨,开了眼,帮了我一次。”
      “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离开这。”
      “去哪?”
      “哪都行,越远越好。”
      顾念将文件收好放回包里,犹豫了一下道:“郑律师,这些年,多谢了。”
      顾念的父母以前是做小本生意,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下夜班回家,救了一个差点被车撞的小男孩,自己却磕到后脑勺,成了植物人。
      母亲整日早出晚归照顾她与父亲,四处借钱给父亲治病,终于在有一天实在撑不住,给父亲喂了农药,顾念放学回家看出了异常将果汁打翻,母亲哭着将她推搡出去,自己服药自尽。
      她当时哭着问母亲:“你死了,我怎么办?”
      “妈妈真的撑不下去了,念念,别怪妈妈抛弃你。”
      顾念觉得母亲脆弱不堪,遇到点困难就要退缩,她不服,她偏要好好活着,拼死也要活下去,要让妈妈看着,即使在困难也能活下去。
      母亲死后,她生前的债主找上门,将家里能拿的全都拿了去,顾念只缩在一旁默默看着,看着他们一点点搬空自己本就破烂不堪的家。
      后来,她被小姨接走,小姨一家待她不算好,她写了十五万的借条,找了律师来签了合同,说自己会偿还这些钱。
      上了大学没课的时候就出去兼职,第一年拿到了奖学金,第二年的奖学金却被成绩没有自己好的同学抢了去。
      顾念明白,那人送了礼,拉了票。
      寒暑假她也从不回去,找个包住宿的地方上班,大学毕业面试一家公司,自己租了个很小的房子,每月攒钱还钱。
      前些年苦了些,觉得世道不公,成日怨天尤人,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她要想母亲证明,没有他们,她照样活得很好,她的母亲是懦夫,她不是。
      顾念走在回家的路上,又路过那个文玩店,里面的人推开门看见她,向她笑道:“镯子恩人,又见面啦”
      镯子恩人?
      顾念笑了笑。
      “进来坐坐吧?”
      “不了,我一会还....”
      “我偷拿了爷爷珍藏的六安瓜片,一起尝尝。”那人都不等顾念说完就继续说道,边说还边朝她招手催促道,“快来啊。”
      顾念走了进去,那人喋喋不休道:“我叫闻尔安,叫我尔安就行。”
      “我是顾念。”顾念看了看周围,用的是中式的装修,“市中心很少看见文玩店,我在这生活过许多年,以前没有注意到,这家店是新开的吗?”
      “开了许多年了”闻尔安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玉镯放在桌上,“你上次走了之后,这镯子又差点碎了,爷爷说,大概是因为它遇到了有缘人,不愿再留在这,所以让我送给你。”
      顾念有些吃惊:“这看起来好多年了吧,太贵重了,我们萍水相逢,我不能要。”
      “爷爷有个原则,凡赠与他人被拒的物件,皆毁掉丢弃,我看这镯子虽补过但原本成色不错,若带的久了也能养回来光泽,收下吧,或许你能从里面找到自己解不开的问题。”
      —
      顾念晚上洗完澡出来,坐到床上看书,余光瞥见桌上放着的锦盒,慢慢打开,那只玉镯待在里面。
      她戴上后在灯光下照了照,大小竟然正合适。
      夜晚睡觉时,顾念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她梦到别人都叫她万时今,梦到一个叫苏安宴的男子,梦到自己做了皇后,又于一个雪天自杀。
      她猛然惊醒,才发觉窗外电闪雷鸣,睡前忘了关窗,雨水打湿窗帘,落在桌子上湿了桌上的纸。
      顾念下床关窗,一道雷劈下,她只觉得眼前白光一片,她闭紧双眼,过了一会感觉到脸上温热,她睁开眼,却看见自己怀中抱着一件锦白的外袍,那袍子的袖口染了血,她坐在雪地中,身旁一片被血染红的雪。
      她感觉到钻心的疼痛,疼的她哭出了声,周围围了一群人,他们穿着古代的衣裳,顾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想说话,可心口的剧痛让她说不出话。
      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猛地坐起身,周遭一片黑暗,平复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方才的一切都是个梦,外面夜色正沉,楼上还有小孩哭闹的声音。
      顾念直觉是这镯子的问题,她想取下来,可戴上时分明轻松的很,现在却无论如何都拿不下来。
      第二日一早顾念就去了那家文玩店,这次在的是一个男子,问了来意之后,那男子说这镯子承载了上一任主人所有的爱恨嗔痴,只有解了它的心结才能取下来。
      “上一任主人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何要帮它解心结?”顾念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不耐,“那我便将它砸了。”
      “等....”
      那男子话还没说完,顾念便将锤子砸向镯子,叮的一声,镯子裂成两半。
      又是熟悉的白光,顾念又看见那些曾经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记忆碎片,不同的是,这次她完完整整的看完了所有。
      从她穿越到四岁的小女孩身上,度过了四年暗无天日的暗卫训练,然后被带到宋殊衍身边,做他身旁的一把明刀。
      还有那个泛着月光的湖面,苏安宴手中的捧花,眼中的笑意,和她砰砰的心跳声。
      还有,尸骨遍野的战场,塞外的大漠孤烟,江南的小城烟雨,皇宫的层层宫墙。
      想起了她的爱,她的恨,她的怨愤与不甘。
      她就是万时今。
      所有所有,她都想起来了。
      昨日的梦不是梦,那是她在苏安宴死的那一天,哭到昏厥。
      “怎么会...”豆大的泪珠掉落,顾念有些茫然的看着镯子。
      这是她封妃那天,在皇宫磕碎了的镯子,是苏安宴送给她的。
      “我带你看看。”那男子点了一支香,顾念只觉得眼前烟雾缭绕,再看清时,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这里她陌生又熟悉,她看见桌前坐了个人,走进一瞧,竟是宋殊衍。
      他拿着工具,修补着那个镯子。
      黄烨进来行礼,垂首道:“贵妃喝了安神汤,已经睡下了。”
      宋殊衍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修补着镯子。
      一连一个月,宋殊衍没事时就会来慢慢的将镯子补上,放在锦盒中,放在玉玺旁边。
      “这是他补上的,他是你的遗憾吗?”一个男声响起,顾念又回到了文玩店,那支香已经烧完。
      “不是。”
      “那便是你是他的遗憾了”那男子继续解释道,“世间物件千千万,总有些重要的东西被人守护着,每一个物件都有记忆,或深或浅。这镯子,就是你看见的那个人最大的遗憾。”
      顾念冷笑:“他都封我为妃,又有什么遗憾?”
      “大抵就是因为封你为妃。”
      顾念听不懂,也不想听懂。
      她突然想起那天遇到的那对男女,分明就是苏安宴和苏安容的脸。
      顾念转身就要走,却被叫住。
      “你不能去找他。”
      那人继续说道:“那段记忆于你是真实发生的,但他们只是转世的人,那只是他们的前世,世间轮回都有规律,你不可破坏。”
      “那你告诉我,这狗屁规律为何让我穿越?这是什么规律?”
      那人答不上来,顾念抬步又要走。
      “你若这样做,他只会同上一世一样死去!”
      顾念猛地停住脚步,她突然激动地转身走到那男子面前,将镯子举在他面前大声质问他:“那我呢?既然一开始没让我记住,又为何要将它送给我?又让我梦到那些,让我看到那些记忆,你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是人是鬼,也不知道你们为何会知道我的事情,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疯了!可即便是疯了,我也想去找找他,苏安宴,我看见他了,活着的,完好的,我能感受到他的体温的苏安宴,我爱了那么多年。你告诉我我不能去找他,他会死,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顾念再次转身离开,推开门就看见闻尔安站在门口,顾念绕过她时,听她说:“苏宴在中心公园。”
      顾念打了个车去,工作日的中心公园人算不上多,顾念找到苏宴时,他刚买完冰淇淋。
      胳膊上还挂着几个玩偶,她看见苏安容蹦蹦跳跳的走过去咬了一口冰淇淋,苏宴摸了摸她的头,笑的宠溺,下一秒,就把冰淇淋抹在她脸上,气的苏安容追着他打。
      有一些恍惚,她好像看见了少年时的苏安宴,也是这样同苏安容相处的。
      苏安宴曾说,他有个妹妹,从小被人下了毒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父母宠着护着,因而有些顽劣但性子不坏,还说她如果见了,大抵会喜欢。
      他说的对,他活着时,她与苏安容关系很好。
      要告诉他吗?告诉他他做成了摄政王,可她还是没能嫁给他。
      顾念看了许久,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脸上有水珠划过,顾念仰头看了看,原来是天上下起了雨。
      “他如今是心脏外科的主治医师,妹妹还在上大学,父亲从政,母亲是大学教授。”闻尔安出现在顾念身后,给她撑了伞,“你怎么没上前去?”
      “他不是苏安宴”顾念轻轻眨了下眼。
      她看得出,苏宴不是苏安宴。
      “那你想问苏安宴什么?”
      顾念沉默。
      “我可以帮你。”
      —
      闻尔安说,她是古老祭司一脉,她们一族会收藏有故事的物件,等着与它们有关的人来找到它们。那男生叫隋裕,也是祭司一脉,只是他们是织梦人,根据人们的描述,织一个同他记忆中酷似的地方,那里的人和物,都真实到让人分不清真假。
      闻尔安说她可以选,是选择跟着这个镯子回到它的记忆中,她或许不会穿越到自己的身上,她要自己辨别,时间只有一炷香,醒来后还是现在的生活,还是选择织一个梦,永远活在梦中,不再醒来。
      “我选第一个。”顾念想都没想就说,“我不需要虚假的记忆,织梦这件事,我已经经历过许多次。”
      当天晚上,闻尔安在顾念家中点了一支香。
      她睁眼时,看见自己穿着暗卫的衣裳,走在路上,看手掌的大小应该是个男子,她叫来其他暗卫,问他如今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那暗卫说还在监视宰相一家,苏小姐今日去庙会祈福,还求了三个平安符。
      三个...那必定是苏安宴还没死的时候。
      路边有枣子糕的香气,这糕!
      顾念突然向辰王府跑去,天上渐渐落了雪,她一路没有停,一直跑到辰王府门口,果然看见王府门口地上躺着的那个人。
      “苏安宴...”
      顾念冲了过去,她跪在苏安宴身边,看着他的血慢慢将雪染红。
      苏安宴轻眨着眼,看见她时笑了笑,气若悬丝道:“黄大人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像时今。”
      “苏安宴...”顾念拼命忍着泪水,“万时今说她后悔了,她不要你做摄政王了,她很爱你,你那日的告白她心动了好些年,她说她很爱很爱你,可她害怕,怕你怨她,怕你觉得为她至此,不值当,怕你恨她。”
      “苏安宴,她想来问问你,你恨她吗?你未能向父母尽孝,未能向朝廷尽忠,未能向百姓尽责,你恨吗?苏安宴,你恨不恨?”
      “我的死,会让她如此难过吗?”苏安宴微微笑了笑,“那你帮我同她说,我不恨,为她如此,是我心之所愿。她说的那些,只是遗憾,但宴无悔。”
      “为什么啊,她不值得你如此做,苏安宴,你不值得啊。”
      “我幼时算命,道士说我命中大劫,是替人挡的灾,因为我前世辜负过她,要在春日避开树木。彼时我不懂,那日看见树上的你,便想起那个劫数。可若劫数是你,我甘愿赴劫,若我的死,能替你挡灾,换你余生安好无虞,是宴心之所向。”
      顾念看着苏安宴慢慢合了眼,她从痛哭中醒来,还是她那个破旧的小屋子。
      闻尔安在一旁收拾香烛,两人都没有说话。
      闻尔安说,如果选择了第一种,那她往后的几十年,都会一直记得这些记忆,不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忘记。
      可她无法说出口,也无法写出来,她只能自己守着这个秘密,每年到苏安宴死的那一天,她会受锥心剜骨之痛。
      她将孤独一生。
      即便这样,她还答应吗?
      顾念答应,她毕生所求不过是苏安宴的回答,如今她得到了,她会守着两人的记忆,度过平淡乏味的一年又一年。
      那是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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