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上欢

　　全场噤声。
　　所有人看了眼门口的江臣，又看了眼刚才她们的八卦中心点莫欢，流转的眼神里，尽是异色。

　　在大家都以为莫欢会对江臣笑脸相迎的时候，她却只是恭敬喊了声：“江总。”
　　颔首点头，与对方擦肩而过。

　　江臣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众人心里想的那般有异。

　　不知是谁在旁边嘀咕了声：“装得可真像。”

　　莫欢顿住脚步，回头扫了一眼这些共事了两个多月的人。

　　两个月，就算是养只猫猫狗狗也会有感情，可对他们，莫欢的心里只有淡漠。

　　为了这些人吵架生气，真不值得。
　　她转过身，不想理会，径直准备离开。

　　却在电梯口等着的功夫，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莫欢看到电梯内出来的人，瞳孔陡然一缩，脚下步子无意识的就往后移了两步。

　　莫欣儿看到莫欢，也是同样的意外。

　　她瞪着大大的杏眼，以往爱好精致浓妆的她，此刻化着淡妆，把那双杏眼刻画得尤为出神，也和莫欢尤为相像。

　　莫欣儿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与莫欢重逢，她大踏步走出电梯，惊喜地上下打量着莫欢：“姐姐，竟然真的是你！我听到阿臣的秘书说起，还以为是和你名字一样呢，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那惊喜的样子，那假意的拥抱，搞得莫欢摸不着头脑。

　　她后退一步，与对方拉开距离，淡淡道：“莫欣儿，我们不熟吧？”

　　莫欣儿没想到她这么冷漠，脸上的笑意卡在半空，随后哎哟一声，没有回应莫欢的话，反而扬了扬自己手里的饭盒：“我是来给阿臣送午餐的，听说他在这里不太适应餐厅的饭菜，唉，实在没办法……”

　　她还想说什么，莫欢却突然扬手止住：“得，别跟我在这里秀恩爱，我不吃这一套，你送你的爱心午餐，我去吃不合他胃口的餐厅饭菜，再见不送。”

　　说完，莫欢转身走楼梯，这个电梯她是一刻也不想等了。

　　临走的时候，她隐隐听到江臣从里面出来，对莫欣儿说：“你来做什么？”

　　后面的话她也没听清楚，大概是面对爱心午餐的心花怒放吧。

　　也是，江臣这人胃口极为挑剔，她当初为了“讨好”他，可在抓住他的胃这上面下了不少功夫，以至于现在白宁都总在说，她是沾了江臣的光才能尝到她的厨艺。

　　莫欢在餐厅用完午餐，不想再回办公室，可她刚才走的时候忘了拿包，里面还有她的家门钥匙和一些必要证件，她不得不重新上楼回到办公室。

　　本以为这个时候莫欣儿该走了，谁知还没进去，就在门口听到一抹做作的声音：“哎呀你们真的太会说话了，我们阿臣就是心疼我才不想让我来送午餐的啦。”

　　“恩恩我知道莫欢的事情啦，其实你们误会了，算下来她也算是我的堂姐呢，你们看不出来我们长得有点相像吗？”

　　随后又是那些假惺惺的女人说着满嘴奉承话，什么“你比莫欢漂亮多了”，什么“原来你们是姐妹呀，不过性格差别也太大了，我还是喜欢欣儿姐姐这样的呢。”
　　……

　　莫欢在自己快要听吐之前，推开玻璃门，径直到自己工位上去拿斜挎包，一个正眼都没送给莫欣儿。

　　谁知还没走出门，那个平日里就喜欢给她安排任务的部门主任，此刻突然叫住她：“莫欢，你这个当姐姐的也太没有礼貌了吧，你看你……”

　　莫欢冷笑一声，开口呛道：“我怎么了王主任？我是工作没做好还是骂你全家了？”

　　这个主任没想到莫欢突然这么强势，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其他人也看着突然发火的莫欢傻了眼。

　　在他们眼里，莫欢一直是那种任劳任怨的人，她总是低着头干着大家交给她的所有杂活，在这个公司里，除了扫厕所没有做过，其他什么杂事她一件都没有落下。

　　也因此，大家也不怕得罪这个小小实习生，听到她的八卦，自然嘴上没把门的到处说起来。

　　可如今，在大家面前发火的莫欢，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
　　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没敢吱声。

　　莫欣儿上前打着圆场，笑呵呵安慰着这些人，还嚷嚷着要给所有人点一杯星巴克。

　　这收买人心的手段是不错。
　　莫欢冷笑，转身离开这让她看着碍眼的地方。

　　又是刚走到电梯口，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她正要提步，恰与里面的男人四目相对。

　　日了狗了，你们两口子能不能消停点？

　　莫欢深吸一口气，这心里都快对电梯产生心理阴影了，她果断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可还未提步，突然一只手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扯进了电梯内。

　　办公室里，这一幕被赶出来想挽留莫欢的莫欣儿看到，同时，也落入了其他人的眼里。

　　“这怎么回事？刚才电梯里的那人是江总吗？”
　　“就是江总呀，可欣儿姐不是在外面吗？他拉莫欢进电梯做什么？”

　　“唉，还能做什么？姐妹三角恋呗。”
　　“嘘，别乱说，你看……”

　　两人视线落在前面的莫欣儿身上，对方一身LV白色套裙，挎着爱马仕的经典包包，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拳，似乎在忍耐什么。

　　莫欢被拉进电梯的那一刹那，心里毫无害怕感。

　　因为那抹她不喜欢的薄荷味映入鼻尖，这个味道来自江臣。

　　她进电梯后看着江臣，脸上神色不显喜怒：“江总，这种说话的方式可不太礼貌。”

　　江臣眸光沉沉地望着她，没有说话，似乎想从她淡然的目光中，看出其他的神色。

　　半晌后，他靠在电梯旁，曲着手指捏了捏鼻梁，再看向她的时候，目光恢复了一丝清明。
　　“抱歉，是我着急了，我替我未婚妻向你说声对不起，她性子就是这样，过分开朗了些。”

　　他突如其来说的话，让莫欢僵在原地。

　　愣了两秒，莫欢回过神来，垂眸扯着唇角摇头：“没事，反正我已经递了辞呈，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她低着的头，直到电梯到达一楼，电梯门打开，都没有再抬起来过。

　　出了公寓，莫欢坐上出租车，她脖子往后仰，倒在座椅上，全身心都感觉异常的疲惫。

　　她刚才在公司里的举动，已经用上了她这两年所有的勇气。

　　她现在只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用她那一室一厅的小空间，圈住她那快要崩溃的情绪。

　　莫欢回到公寓，换上柔软的睡衣钻进被子里，呼吸着她最喜欢的淡淡薰衣草香味，脑海里浮现的是江臣的那句“我替我未婚妻向你说声对不起”。

　　果然，他的世界里有了别人，那个人还是莫家的人。
　　果然，这个世界，她才是最多余的人。

　　眼泪顺着眼角悄悄滑落，她没有啜泣，没有出声，脸上的伤感之色也是淡淡的，似乎刚才在公司发火呛人的人，不是她一般。

　　-

　　江臣在莫欢离开后，默然了好几分钟，才按了电梯重新回到公司楼层。

　　而莫欣儿看到江臣一个人回来，她眼里的光瞬间复燃，踩着细高跟的步子哒哒哒跑过去，仰着头望着他。

　　江臣看着这双和以前的莫欢相似的眼神，眸光一沉，低声道：“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这话倒不像是对未婚妻说的，更像是对犯了错的员工说的。

　　莫欣儿并不在意，她跟在江臣身后进了江臣的总经理办公室。

　　这是他第一次带她进入他的领地，莫欣儿是开心的。

　　可下一秒，当他把订婚宴邀请函扔在她脸上，因纸张的硬度较高，周边的剪裁比较锋利，邀请函在落在莫欣儿脸上的时候，划过去一道血痕。

　　她脸上一阵刺痛，迎面而来的，更是江臣的指责：“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和你订婚？”

　　莫欣儿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看向江臣：“阿臣，我们的事情不是家里长辈应允了吗？”

　　他们这个阶级的婚姻，不都是这样的吗？

　　江臣冷冷勾唇：“我是看在你姓‘莫’，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你，你真以为长了张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脸，就能顶替她？莫欣儿，我限你三天内把事情给所有人解释清楚，否则你父亲手下那块房地产，可就不好说了。”

　　莫欣儿满眼伤痛地望着江臣：“阿臣，你知道我对你的爱，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的，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你认识的她了，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她的泪水断了线似地滚了下来。

　　江臣视若无睹。

　　他侧过脸揉了揉太阳穴，脑海里全是在电梯内，莫欢垂着眸子的模样。

　　他以为他当着她的面“承认”他和莫欣儿的关系，她会有些情绪波动，可实际上，她不仅没有质问他，甚至还说出“以后不会再见面”的话。

　　江臣深深叹口气，这条路，比他想象中的要难走很多。

　　-

　　莫欢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肚子饿的咕咕叫，手机屏幕不时亮起，最上面是白宁的五个未接来电，接着后面是张米粒打过来的三个未接来电。

　　她本不想和那个公司的人有任何牵扯，可因张米粒的三个连环call，再加上她本来就想把辞职的事情说清楚，便给张米粒回了个电话过去。

　　听筒里只听见“嘟”了一声，那边就急忙接了起来。

　　“莫欢你搞什么？！实习都快结束了你给我闹辞职？！我不同意，你赶紧回来上班！！”

　　莫欢知道张米粒是为了她好，可那个公司，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不了，mini姐，谢谢你这段时间来的照顾，你可能刚回公司，不清楚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你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辞职了，不过你知道了情况也别生气，后面只有麻烦mini姐帮我给人事说一声了。”

　　张米粒怎么会不清楚这两天公司发生的事情。

　　可是她也没办法呀，领导施压，她也只能照做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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