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有鹿来

　　时熠买了三块塑料板，拉着季临风和林知鹿去排队，等了快半个小时，林知鹿手里的水都喝了半瓶下去，可算是排到了他们。
　　季临风和林知鹿怕时熠滑下去不受控制，决定让季临风先下去，林知鹿殿后。季临风很敷衍地交代了时熠一句：“老老实实按要求滑下去”，转头对着林知鹿一脸担心：“你自己注意安全，别摔了。”
　　时熠撇嘴：“有了媳妇儿忘了外甥。”
　　林知鹿和季临风虽然都有意，但毕竟还没有正式说明，这会儿也只是把时熠的话当做空气，无视了他。

　　季临风下去得很顺利，一晃眼就滑到了最底下。时熠紧随其后，果然翻了车，还剩下四分之一的时候掉下了板子，朝着季临风就滚了下去。季临风一把捞起他，总算是有惊无险。
　　林知鹿是求稳派，坐得小心翼翼，滑得也很稳当，最后缓缓停在季临风面前，被他和时熠一人一边拉了起来。
　　时熠自觉把三块板子拖到回收处，骂骂咧咧地回来：“既然要回收直接租不就好了？干嘛要说卖啊？”季临风拉着他往出口走，“万一你太胖了把人家板子坐破了呢？”
　　林知鹿及时止住了时熠要损季临风的嘴，给他递了一块饼干。
　　时熠灌了一口水把饼干咽下去，“你们俩真是夫唱妇随。”

　　返程就快了许多，只剩下门口的一个展馆还没有看。
　　展馆里一进去是一个大堂，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舞台，红色的幕布已经拉开，前面摆了许多长凳，有一个主持人正在热场子，三三两两的观众坐在前两排听他讲话。
　　林知鹿和季临风他们从后面进去的，本来对这不知道是什么的活动不感兴趣，准备从最后面溜到展馆里看一圈就完事，结果主持人突然说：“下面我先给大家唱首歌吧！”
　　他手一挥，歌曲的前奏立马响起，季临风和林知鹿对视一眼，一起坐了下来，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听歌。
　　主持人唱的是最近很火的《起风了》，刚出来的时候林知鹿反反复复听了不知道多少遍，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感觉了，此刻坐在长凳上，身处异乡，倒是别有一番情调。
　　她想起了在青海看到的碧湖蓝天，甘肃的风沙戈壁，偌大的世界她是渺小的一叶孤舟，走走停停也有犹豫，看了很多美景，也很幸运地遇到了聊得来的朋友——当然，也可能不只是朋友。
　　林知鹿看向身旁的季临风，他正好也在看她，“唱得还不错，是吧？”
　　林知鹿点头：“确实很不错。”

　　时熠已经在里面的展馆晃了一圈出来了，正好歌也唱完了，主持人终于引出了今天的主题，请出一位“书法家”展示书法——然后卖字。
　　季临风和林知鹿立马走人，带着时熠又去展馆转了一圈，老宋一行早就回到了车上等他们了。司机马不停蹄带着他们赶往另一个酒店，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问，才发现他们三个都还没买回去的票。林知鹿家在江城下面的一个小城市，要先到江城再坐车回去。
　　几个人一合计，决定一起买票回去。
　　季临风说：“正好，我可以把你送回家，也安全一点。”
　　结果林知鹿一告诉爸妈她要回去，他们俩立马决定亲自去火车站接她，在江城玩几天再回去。
　　季临风的小算盘扑了个空，被时熠嘲笑了半天。

　　回了酒店，已经九点多了，林知鹿正准备洗个澡美美躺在床上玩会儿手机就睡觉，季临风突然在微信上邀请她出来聊聊天。
　　想到白天的事情，她大概能猜出来季临风叫她是要干嘛。她回了个“好”，对着镜子整理了半天才出去。
　　那边季临风更紧张，甚至又换了一身衣服，还不停问时熠：“这件怎么样？我是不是要穿正式一点啊……可是我也没带正式的衣服来……”
　　这会儿只有时熠是个明白人：“她要是喜欢你还会在乎你穿得正式不正式吗？她喜欢的是你有趣的灵魂又不是丑陋的皮囊！”时熠也就是损惯了季临风，以前要是他这么说，季临风肯定会损回来，结果他这次被时熠噎了一下，犹豫着开口：“……真的，不好看吗？”
　　时熠一看季临风的眼神都开始委屈了，立马哄他：“我乱说的！真的！你在我心里很帅的！相信我！姐姐肯定也觉得你很帅！哎哟你别纠结穿啥了，赶紧去吧要迟到了！”
　　季临风抓了件外套往外走：“穿的好看是对对方的尊重，你懂个屁！”他打开门，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时熠，时熠挥挥手：“快去吧你放心，我不会乱跑的。”季临风摇头，“不是，我要是表白成功，你得改口叫人家舅妈了。”
　　时熠：“……其实我觉得她还是想听姐姐一点。”

　　林知鹿上了酒店的天台，推开门看了一圈发现没什么人，一回头季临风正好走过最后一个拐角上来。
　　两个人趴在天台边缘看着这座小小的城市，被群山包裹着，靠着万家灯火点亮夜空，给静谧的山谷平添几分热闹。
　　季临风先开口：“小时候我妈老让我多看书，别的小孩在打游戏在外面疯跑，而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看课外书。等我长大，我开始看名著、读诗，不再是我妈逼着我看这些，因为我自己也爱上了它们。
　　但是我从来没有和别人分享过这些，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一个可以立马明白我的人，可以和我有那么多共同语言，可以一说话就让我觉得她就是我的知己。
　　但是现在我遇见了，就是你。”
　　林知鹿只是笑着看着他的眼睛：“我也是。”
　　季临风最喜欢她的眼睛，从第一眼见到起就觉得她像一只小鹿，眼神那么干净，她看向他的时候，他永远会相信她的话。
　　季临风接着说：“我……没谈过恋爱，也是因为一直在等那个可以和我说上话的人，现在我觉得我等到了，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林知鹿以前从来不信什么一见钟情，更不会觉得自己会和“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有什么深入的交集。她突然想起大学军训的时候，临分别的时候班上有很多学生给教官写信，和教官交换联系方式，希望以后还有机会遇到。而她只是坐在座位上看着，并不觉得自己以后会再和他有什么遇见，所以也没有多此一举去制造一点联系。
　　但是——
　　她看着季临风认真的脸，突然觉得有时候大概也要相信缘分的存在，或许就是这么神奇，有一个人，注定了不会和她“萍水相逢”，他们的故事可能还会有很久很久。
　　“我……也没有谈过恋爱，”她被自己逗笑了，季临风也看着她笑了，“而且要是在以前，我可能也不会觉得自己会和一周的旅伴之间发生什么故事。但是遇到你之后，很多事情都颠覆了我的想象，甚至在你的影响下我和父母的关系也缓和了很多。
　　或许命运就是想告诉我，要相信缘分的存在。所以，”她鼓起勇气轻轻牵住季临风的手，“这就是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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