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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黄昏,夕阳透过木窗,洒在农家小院东厢房的地上。
宁羽醒过来的时候,眨了眨眼,看到的是木梁青瓦,他有点不可置信,他居然没死,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落水,不知道飘了多久,居然还活着?
他不禁欣喜地想要起身,但是左腿传来一阵剧痛,他掀开了身上的被子一看,左腿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轻轻一动便犹如千万针扎般疼痛。
“你醒了呀!”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浑厚又低沉的嗓音,一名男子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宁羽闻声抬头,一名身材高大的汉子从满是金色阳光的门口走进,等他到了身前,宁羽才看见,汉子面容俊朗,眼眸黝黑,他穿着一身短打麻布衫,衬得整个人孔武有力,见宁羽醒了,很热切地迎了上来。
男子激动了好一会儿,才解释到,他叫郑修远,他是这座白玉村的村民,七天前,途径一条小溪的时候看到趴在岸边的宁羽,将他救了回来。
“你已经昏迷七天,终于醒了!”
郑修远很是激动地说道。
宁羽此时也平复了刚醒时欣喜的心情,他躺在床上表示很是感激郑修远,但是突然想到宁府,他又赶紧询问道这座村子距离飞扬城有多远,郑修远很是疑惑,他没听过飞扬城,宁羽换了一个问法,这里离惠州主城有多远,郑修远一下子就明了,说这里距离惠州有好几百里呢,有点远。
宁羽听完没有说话,盯着房顶的某一处,陷入沉思。
这时郑修远把宁羽的衣服还给了他,不好意思地说,当时为了给他上药,就擅自帮他换了衣服,这件白色亵衣是他三弟的,但从没穿过。宁羽看着郑修远这么老实的样子,朝他一笑,撑起身来,坐在床上接过自己的衣服,其实说是衣服,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了,宁羽在破布一样的衣服里翻翻找找,从里面的一个内衬里面摸出了一块玉佩。
宁羽说“大哥,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只是目前有伤在身也无法离开,这块玉佩就当是我的伙食费和医药费了,您收下吧”
郑修远不想收,但是宁羽一直坚持,直到宁羽说着说着突然剧烈咳嗽,郑修远才无奈收下,并表示,他就是帮他保管,不会去卖了的。
郑修远告诉他,他们家现在只有三兄弟,父母早逝,他们三兄弟相依为命。他是大哥,还有两个弟弟,二弟还在书院,不过明天就会回来,三弟在打理果园,晚上回来。
宁羽简单提了几句自己本来坐着马车,之后被山贼劫道,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掉落山崖,在河流里浮浮沉沉几下后失去了意识,醒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那你的家人呢,是在惠州吗?虽然有点远,但是我还是可以托人打听一下的。”
“我…”宁羽想起了他在掉下山崖前,曾抓住过悬崖边的一截树枝,驾车的马夫以为他失足滑落后已经摔下去,便朝着悬崖下大声忏悔到,说“小少爷小少爷啊”“那都是老爷的主意,老爷都是为了小少爷着想,才让小人带你离开惠州的。”“小少爷你别怪我”“做鬼也别来找我啊”之后便逃离了那里,宁羽体力不支,没多久便掉入湍急的河中,醒来便看见了郑修远。
他记得他只是去寺庙烧香,却无缘无故地被人塞进马车,还倒霉的遇上山匪,掉落悬崖。
如果车夫最后的话没有作假,他口中的老爷就是他那薄情的‘爹’。
娘亲早亡,他本就对那个‘家’没有留恋,想必爹派人送走他,一定和哥哥有关吧。
多好。
趁机离开了那个无情的爹,离开了冰冷的‘宁府’。
“我的家人早已不在身边,天地之大,只剩我孤身一人了。”宁羽平静地说出自己现在的处境,郑修远却无意看见他眼中闪过一抹悲伤的神色,也知道提起了不该提的事,赶紧安慰道
“我的父母也早已亡故,现在就我们三兄弟相依为命。”
宁羽抬头看他,郑修远一脸紧张,但是语气十分真诚,他感激一笑,说道
“看来你我二人实在是有缘,还是要多谢大哥的救命之恩,我实在是无以为报,如果大哥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竭尽所能帮助大哥。”
宁羽心想,此地离惠州如此远,就算宁府的人想要找他,也要颇费一番功夫,不如暂且在这里住下,再做日后的打算。
况且,郑修远救了他的命,他还是想要尽自己所能报恩。
宁羽看起来年纪尚小,样貌精致,郑修远想起刚开始把宁羽救上来,他光是看着宁羽的脸就发呆了好久,现在宁羽醒来,没想到他说话的神态更是动人,让郑修远心里怦怦直跳。
郑修远刚想开口回绝说他们并不需要什么,不用这么客气。
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大胆又荒唐的想法来。
这还得说到最近一直困扰他们家的一件事。
前几天张媒婆上门来给他们三兄弟说媒,还放出话来说里长家的大福姑娘愿意嫁给他们家当三人的妻子,让他们见好就收,不要不识好歹,接二连三的拒绝大福姑娘的好意。
里长家的大福姑娘,村里人人敬而远之,她性格泼辣,吃不得一点亏,和村里每一家人都吵过架,又胖又黑又凶,大鼻子小眼,村里的人都碍于她父亲的身份,奈何不了她,也没人待见她。自从上次二弟被里长聘为她兄弟王小财的西席,对她礼貌了一点,她就到处和别人说二弟喜欢她,马上就要娶她了。二弟心里郁闷,去里长家找她理论时,一气之下说出,他们家兄弟三人一条心,就算是娶也是三个人娶一个妻。
本以为这样一个‘共同的妻子’身份会让王大福姑娘放弃,没想到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放光了,一脸惊喜表情,不仅变本加厉的骚扰二弟,还叫来了媒婆帮忙说亲。二弟一个读书人,即使气急,又不忍对姑娘家动手,受不了那姑娘的胡搅蛮缠,没办法,只能暂时躲去了城子上的书院。
“我…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宁羽贤弟可否考虑一二。”
郑修远吞吞吐吐一阵后,还是将自己的二弟和大福姑娘之间的事情和盘托出,言语诚恳质朴,宁羽有些体谅他提出这个不得已甚至是荒唐想法的原因。
媒婆说,再这样拒绝下去,到时候里长肯定会出面,碍于情理,就算是他们不用和王大福成亲,但是肯定会影响到里长对他们的家的帮扶,他们父母早逝,最开始只靠父母留下的微薄积蓄和郑修远一人打猎和果园来维持生计,后来三弟长大了,果园交由他经营,只是这小小的果园每年还要向村里交税,要是里长因为大福姑娘的事同他们有了隔阂,明年的税就不知道会高到多少去……郑修远虽然没有被媒婆的话唬住,却有自己的考虑,
“我郑修远现在只是个粗人猎户,但也想找一倾心之人长相厮守,如果那人并没有出现,我宁愿孤单一辈子,也不愿意就这样耽误其他人一生。”
“更何况,二弟说的‘三人妻子’一事,大家都知道是借口,但那王姑娘却当了真,若是我们没有像二弟所说一样,三兄弟同娶一人,只怕她会继续生事。”
“所以…所以我想麻烦宁羽贤弟帮我一个忙”
郑修远本来还流利的话语突然变得有点心虚,声音也渐渐小了去。
“我可以怎么帮你们?”宁羽有些好奇。
“我想请贤弟,假扮成我们的未婚妻…..”
“啊?”
郑修远说的很小声,但宁羽还是听见了‘假扮未婚妻’?他很是诧异,为什么郑家老大会想到这个办法?
“媒婆说,除非我们已经有了成亲对象,不然,大福姑娘这亲,她是说定了。”
“宁羽贤弟,我知道,我请求你帮忙的行为和挟恩图报没有两样,是一件很过分可耻的事情,可是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不会开这个口的。你放心,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只需要在媒婆来的时候你换上女装,其余的话都让我们来说就行了。”
郑修远英俊的脸上满是认真,一脸正气地保证。
“你的意思是,要我假扮女子?”
“是的。”
“还是‘你们三人的未婚妻’?”
“是…..的。”
“那我还要穿女子的衣物?”
“是…”
“要我以女子身份示人?”
“.…”
郑修远没有再回答,满脸通红地点点头表示是的,直到面对宁羽的追问他才发现,这件事真的很为难人。
郑修远心里纠结万分,十分过意不去,但一想到媒婆只给他们七天时间考虑,那天他就是因为这件事心烦才去了河边,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平时很少去河边的郑家老大就在那天黄昏时候遇见浑身湿透趴在岸边昏死过去的宁羽。如今已经是最后一天了,眼下没有什么其他法子,他只能厚着脸皮,尝试恳求宁羽。
宁羽低下头想了一会,再次抬起头时说:
“好。”
宁羽倒是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他心里想,郑修远对他有救命之恩,扮作女子而已,这点忙他还是可以帮的。
郑修远小心翼翼观察着宁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这下换他感激地看着宁羽。
宁羽却又询问道
“可是我没有衣服呀。”
“我娘亲以前的衣服都在,我去拿过来给你,你这么瘦,和我娘亲的身材差不多”
“……”
宁羽听见他说自己瘦,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指和手腕,无法反驳。
很快,郑修远就把他娘亲以前衣服拿来了,他拿过来的是一件淡蓝色的上衣和粉白色的裙子,很普通的交襟衣裙,颜色并不艳丽。
宁羽的腿还不能怎么移动,得靠郑修远帮他试穿衣服。郑修远从小习惯照顾弟弟,面容稚嫩的宁羽看起来比三弟还要小,他不由自主地就把宁羽当成了自己的弟弟来对待,他的体型很是高大,很轻松又自然地就将纤瘦的宁羽抱进怀里,然后拉住他的手开始穿衣服袖子,宁羽脸上一红,他窝在郑修远的怀里,感受到郑修远抓住他的手伸进衣服袖子时的力量,手指紧张无措地握紧。等到脱裤子的时候宁羽终于一把揪住自己的裤头,告诉郑修远,他可以自己来。
郑修远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意思是,我帮你不是会更快一些吗?
宁羽有些羞赧地垂下了头,他不好意思。
此时郑修远总算是发现两人姿势的亲密,他甚至能闻到宁羽身上一种清新如山菊的味道。他这才反应过来,宁羽刚醒,两人虽刚熟悉许多,但到底还是陌生的,他帮宁羽穿衣的姿势过于亲密,实在唐突。
于是郑修远手忙脚乱地将宁羽从自己怀里放回到炕上,将剩下的衣服交给宁羽,结结巴巴地说他出去一趟。
“我去给你端点吃的来,这药都凉了,我重新去熬一碗。”
宁羽拿着手里的衣服,看着郑修远慌乱离开的背影,哑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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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新人写文,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