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之不过如此

　　白玉堂很严肃的思考一个问题。
　　展昭是什么呢？
　　展昭其实什么都不是。
　　白玉堂和展昭是完全没有联系的两个人。唯一能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那么两个人还应该有联系吗？当然不应该——有什么联系的必要呢？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白玉堂想着在难得听讲的瞬间记下来的这句话，要不怎么说哲学就是有深度呢。欧阳老头儿就这么几个字就能让你深沉半天。那自己和展昭联系是为了什么？报复吗？哥哥的死和他其实没多少联系。不是报复，那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消磨无聊的时光？——这种想法岂不更无聊？
　　然后他抬起头，突然有些怀念起刚刚开学的日子。那个时候为什么就看不见展昭呢？为什么现在就会在各种时间各种地点看见他呢？
　　这还真是个问题。
　　白玉堂下意识的转过头，装作没看见对面的人。
　　这种地方，这种时间，不是尴尬，是非常尴尬——因为这儿是澡堂，而且还是在白玉堂严肃认真思考人生的时候。
　　但是展昭显然没有白玉堂的感觉，他甚至悠悠然的路过白玉堂，走到了白玉堂右边的喷头下，放毛巾，插卡。
　　白玉堂痛苦的扭头。
　　“展昭？”有人和展昭打招呼。
　　“哦，你呀……”展昭很愉快的看着自己右边的小个子黄毛，微微眯着眼打招呼，“没课？”
　　“有啊，上市场，胖胖的课。”
　　“那你还敢逃课？会死很惨的。”展昭湿了头发，摸着瓶子往手上使劲倒了倒，白玉堂心情很微妙的看着他把满手的洗发液认真的揉在头发上。
　　“没事儿，我们宿舍去了一个人喊道。”
　　“捏着鼻子喊个‘到’捂着耳朵再喊个‘到’吗？”展昭闭着眼去摸开关。 “要是还缺的话，嗯，他可以再闭着眼喊一个。”
　　白玉堂看着展昭在打卡机上按来按去，忍不住悄悄地伸出一个手指帮他按下去。
　　“反正只要头两排那堆女生都去了，胖胖才不管我们。——你们没课？”
　　“没。”展昭摸摸头发，觉得已经冲干净了。“我们校内实习。”
　　“不用上课？这么好？”已经开始擦干黄毛有些羡慕，“我们明年是不是也有？”
　　白玉堂支楞起耳朵。
　　“大概有吧。”展昭拿毛巾擦擦头，“不过也有大二就校内实习的。”
　　“真好啊……”黄毛收拾好东西，“我先走了那。”
　　“好。”展昭笑笑，然后慢慢转过身去对着墙皱眉。
　　白玉堂本来也是对着墙，看展昭转过身，下意识的要转身背对着他，又觉得要这么做的话有点躲着那家伙的意思，好像自己多心虚似的，只好低头看脚丫子。
　　白玉堂特地正大光明的瞥了一眼展昭。
　　展昭揉了揉眉心，低低嘟囔了一句“到底是谁呀”，松了眉头转过身来，正对上白玉堂。
　　白玉堂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虽然对着他，但是展昭根本没什么表情，白玉堂有些怔忪的看着展昭又转了一下，正正常常的搓搓冲冲。
　　妈的，看什么看！白玉堂在心里骂了一句，四处看了看没人注意自己，才放下心来重新面壁——老子竟然对着个男人发了半天呆，想让人当变态啊？回去看美女洗眼睛！
　　其实白玉堂已经洗完了，现在的任务只是擦干收拾东西走人就可以了。但是他认为自己不能走。老子理直气壮不心虚不肾虚不欠人钱也不欠人情，走什么走凭什么走？
　　——而且，让一个刚刚营养不良低血糖晕倒的人跑澡堂子里来真的没问题吗？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白玉堂比平时洗澡多用了两块五毛五。期间有展昭关了喷头蹲下去休息两次，但是始终没有发生N大学生澡堂晕倒这种事件，实在是可喜可贺。终于在最后的关头，在展昭准备擦干的时候趔趄了一下，让白玉堂这两块五毛五终于没有白花。
　　“谢谢。”展昭一手扶着墙，朝着白玉堂点头笑了笑。
　　白玉堂摸摸抽回手，没做声。看着展昭小心翼翼的往外走，自己收拾了东西也出去。
　　展昭摸到衣柜前头，捏着钥匙戳啊戳啊终于戳进锁里，打开衣柜第一件事就是戴上眼镜。白玉堂也终于明白了展昭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现淡定的原因。
　　其实说不定他根本也不知道刚刚那个和他说话的黄毛是谁？白玉堂明白自己听到的展昭嘟囔的那句“到底是谁啊”是什么意思了。
　　悲哀呀。
　　白玉堂有点想乐。
　　然后他转过身去，把“展昭”这两个字还有对面那个人赶出脑子。
　　再这么下去自己非变态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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