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舞(END)

作者:白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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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9 下


      》在最后的这个仲夏夜里,你告诉我千亿颗星星飘荡的尽头是永不回头的终局。

      这个夜,有月季微冷的香。
      群山在深夜中安谧地睡去。万家灯火也一一褪却了色彩斑斓的灯火摇曳着沉入梦乡,枯萎的月光在暗淡天空的尽头持续燃烧,在细雪般的月茫众孤独地高抬着头。他的目光遥远,遥远且虚幻。
      被夜盖住的手脚修长有力,云雾霁开时能看见那條然被点亮的眸光如一星微弱之火的燃起。云平•惟•杜兰达,这个保持着最后禁术书的男子,这个骤然消失在隐世与现世两个世界的男子。这个串联起一切事件的男子,如今,终于出现在万天——最初,也该是最后的舞台。
      轻微的叹息,他转身沿着记忆中无数次走过的小径走向埋葬了那一段漫长岁月的路途。丛生的荆棘有暗夜深重的气息,不散的凝露在飞掠之时掺杂了久远以前你那晶莹的回眸一顾。
      【云平!!】
      沧桑之前你们迢遥的呼唤,在思念如潮涌现的夜里叩响了记忆彼岸的门扉。
      昔时少年,第一次踏上脚下幽径时仍有星罗棋布的淡香月季,色泽温润,馨香的醉人。远方葱茏的密林之中有简朴偌大的和式大宅,千年古木被岁月洗涤后睿智的香,堆砌成他在异国不曾见过的式样。
      飞奔中的手轻微握紧,游走于冰冷肌肤下藏青血管内的液体似乎还记得推开改变人生大门一霎那的逆流是怎样的悸动。而他在门的那一边,看到了隐蔽在隐世之中的乐园。
      那时有晓和旭日温柔甜美的笑靥,壬晴稚子之时的调皮和不设防,还有那双氲氲在水雾与迷离之中的赤瞳。
      纯粹的白发细雪一样散落着,月牙白的和服和苍白修长的手脚,那个人空灵而虚幻地伫立在石卵池边,朝他安然浅笑,那唇线那一眼那眉梢暗藏的绝滟,都像极了记忆中那女子完美的容颜。
      那个瞬间,有一种已然熄灭了的欲望开始烽火燎原。
      白泽,是那个妖魅般男子的名字。
      悬幻的白,他剔透的模样总会让云平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关于那女人甜蜜而又殇人的回忆,因此他惧他,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那些记忆因太甜美而疼痛,会让人上瘾般的中毒。
      白泽不喜言语,只是静静寂寂地站在那儿,目光倦殆而又遥远,仿佛三千世界莺歌燕舞都不过是千年戈壁不沉沙漠,寂静如长于无人踏过深渊中的独梅,荒芜却又孤傲。
      直到长久以后,长久到云平已然将那些往事一点一滴地描绘出来的以后,长久到他终于吐露出那个荒诞却又卑微,丑陋却又坚定的欲望以后,他才蓦然发现——那男子,原来亦不过是“森罗万象”造出的瑰丽迷梦。
      “【不死者】,那是人类永生的欲望,当那欲望被天数倍的放大之后,就有了‘森罗万象’,而对于我们这些接触了‘森罗万象’的非人存在,这个代名词却成了最深重的诅咒。”白泽望着尚显稚嫩的男子意味不明的低笑,妖异中透着鬼魅魍魉般噬人的惊魂,露出生命中阴暗面,那隐隐约约被触摸到的隐匿在真实深处的深处的真相,已经开始狰狞着凛冽。
      “你很快,便会知道的。”
      他模糊不清却又凄厉的笑容,是与相泽虹一那日吐露真相时如出一撤的苍白与绝望,还有一分他永远捉摸不到的无色浮华,既冷,又狠。
      而如今的云平,大概已然堪透。
      密林中有偌大而肃瑟的空地替代了当年的和风大宅,空洞得寸草不生的地域仿佛禁锢着那一份坐封的血色往事,窒息般的凝固着,让任何生灵都不愿再靠近。
      双手变幻着勾勒出奇妙的咒印,脚下大地被不知其名的术法染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符文,相互缠绕着不知疲倦地张出巨大的咒文之网。云平静默在不安地浮动着的解咒术法内,像被盛放的曼陀罗妖艳而妩媚地缠绕,终究伸手抚上了右耳赤红的耳坠,直到它散发出微弱而妖魅的光。那凝固了的血红宝石开始诡异地流溢出五彩的芒。云平淡漠的眸凝注于虚空,那些回忆鲜活地活跃起来,又听见了那个艳丽而魄力的和服女子不屑地冷笑,“就凭你,也想触碰禁忌?”
      那一秒,一个咒符于他指尖條然消失,汹涌而绝望的疼痛从脑海开始爆发,蜂鸣般的喧嚣着将要吞噬了精神。每一份疼痛的触感都太过清晰,每一条神经纤维的末端都能感受到禁术之内潜藏百年,沧海桑田轮回的变迁剧痛,太过决绝且残忍的时间将万年疼痛浓缩为一瞬——
      暗夜之月被隔世静寂的红光氲氲淹没,群众争相传告的恐慌,隐世者目光沉重遥望虚空赤月,均知终末之幕,已然升起。
      指骨在月下用力得发白,相泽虹一忽的抬头刹那间蹁跹白发延绵缠绻,流溢出虚幻而妖娆的赤眸热烈而炙热的燃烧。
      原来如此……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如此。
      他冷冷一笑,安静地踏上宛如走向世界末路的旅途。身后的清□□鸣被他條然变幻的气质与模样惊得讶然,却不言不语地追逐而去。
      “既已身负罪孽,又何须再惧怕坠落?”虹一喃喃低语,云平,你终究太善良,善良到连触碰禁忌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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