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秋生

作者:离离原上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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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既已碎,万象为嘉宾


      二人亦步亦趋地走到二楼的堂厅,千秋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站在沈翎阙的房门前,似乎是在等她,沈翎阙见此这才想起来今晚还约了严翀的事情,有些尴尬的同千秋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这才移着莲步,身姿轻盈的走了过去,又变成了白日里的模样。

      “前辈。”沈翎阙急匆匆的行了个礼,像一个毛手毛脚的小丫头一样,“方才有事情耽搁了,前辈若是不介意,现在如何?”

      对于沈翎阙的迟来,严翀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从不远处走来的千秋,似乎方才是和沈翎阙一同来的,不由得问道:“这位是?”

      千秋一身白衣白袍,器宇不凡,手中还捧着一个锦袋的汤婆子,若说是什么侍子,别说是严翀,就连沈翎阙都不信。

      但谁知千秋似乎也并未打算隐瞒,将那汤婆子往沈翎阙手里一放,十分客气地拱手道:“晚辈复姓慕容,单字一个秋,还未请教前辈大名。”

      千秋原是想借着他少谷主的身份敲山震虎,也好打探那箱中云上清之人的消息,但没想严翀听后丝毫不为所动,像是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一般,银丝须发无风自动,那没有一丝皱纹的脸上笑了笑,说道:“老夫姓严,严翀,卑名贱姓,不足挂齿。”

      同样的,千秋也没听说过,江湖上何时多出了这么一号人物,一个连玄屹山三秋谷也不知晓的人,千秋倒想看看他对那木箱中的云上清之人如何了。

      “婢子无状,前辈见笑了,不知今晚可否有幸和前辈共饮一杯,算是赔罪。”千秋两指轻点楼下的一席,双目微挑,有着不容推辞之色。

      但所幸严翀并未想要推辞,三人选了个僻静的雅间,又点了几壶上好的秋露白。

      千秋从沈翎阙手里取回了汤婆子,放在胸口处暖着,沈翎阙又替他斟了杯热酒。

      “前辈,请。”千秋把那杯热酒推到严翀面前,眼角含笑,“晚辈自安汉而来,往涪水而去,前辈是从何而来,又向何处去?”

      这看似无意的攀谈,套话的目的却很明显。千秋是打定主意要知道那箱子中云上清之人的身份,若真是谢归尘什么师兄师弟,那他定不放过这人。

      但严翀却没接过那杯酒,反而意有所指的又推到了千秋面前。千秋也没接,他蛊毒最近发作的厉害,到底是喝不来。只是严翀眉眼微低,抬手撇去垂在眼前的一绺意思,悠悠的开口说道:“汝,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

      严翀深若幽井的眸中晦涩不辨,他看着千秋明显愣了一瞬,心中分明是已有了决断,却还在装聋作哑的问他:“前辈此话何意。”

      沈翎阙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叫不好,心知他们这次怕是碰上硬茬了,但又见千秋仍处变不惊的坐在那,心里便也没那么担心了。

      严翀有意不与千秋周旋,张口便道:“摸头,这光天化日,撞到老夫手里,与送死何异。”

      果然,这人此前都是在装疯卖傻。千秋心道。

      “前辈何出此言?”他明镜般的眸子像清河水一样坦荡,“晚辈这几日都呆在万弦宗里,要说是魔头,那也是个改邪归正的魔头啦。”

      “万弦宗?没听说过。”谁料严翀竟语出惊人,一副诚恳又不屑的样子,倒像是真的没听说过那个名满江湖,妇孺皆知的万弦宗。

      他知道云上清,却没听说过万弦宗,千秋只道他有意捉弄自己,没去理会。

      “万弦宗是什么老夫不知,但你身上杀孽深重,不是魔头,难不成是良人!”严翀转而又看向沈翎阙,“小魔女,你把老夫招来,目的所为何事啊。”、

      生理期看了他一眼,没答他的话,继而又偏过头看千秋,似乎是在等待他的下文。

      千秋那对刀啋似的眉头一挑:“既然前辈问了,那晚辈也就开门见山,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那箱子里装的,究竟是何人。”

      箱子?严翀当即就回过神来,仔细想想,也只有被那小二撞开盖子的时候最有可能被发现,如此一来,千秋定是知道那箱中之人乃是云上清之人,故出此言。

      “云上清之人。”严翀半点不含糊,“跟你一个魔头又有什么关系。”

      千秋听此,并未再说什么,严翀承认了那人的身份,一切也都如他所料,但他该如何道出这其中关系?

      正想着,沈翎阙突然开口说道:“云上清众人与我家主上乃是至交好友,前辈若自诩善人,就将人交与我们,而不是干这杀人越货的勾当。”

      “交与你们?那岂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严翀笑了笑,却依旧温和,“你又与云上清中人什么关系,你一个魔头与人家正人君子做至交好友?笑话!你又以什么身份跟我要人,为人家做到如此。”

      “......你们究竟什么关系?”严翀忽然放下酒杯,一双眼睛里露着些许迷茫,“莫不是......相好的?”

      严翀毕竟在山上闷了几十年,一时觉得新奇,便多问了两句,谁料千秋那脸色不知何时沉成了铁青,酒杯被他不轻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他抬眼看着严翀,从牙缝里蹦出来了几个字:“前辈的嘴,未免太碎了些!”

      “今日这人,你若交,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若不交,我便让你同箱中之人,一起死在这里!”千秋眉头微抬,目光顿时变得瑞立起来,铺天盖地的威亚逼得人心头狂跳,严翀却巍然不动的坐在那,嘴角噙着笑意,似乎并不把千秋威胁的话放在眼里。

      “这不就误会了,人。我本就是要交还给云上清的,你若是云上清之人,老夫定二话不说双手奉还,但可惜,魔头,话不要说的太满,今日这人我不交,,老夫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让我也死在这儿了。”严翀笑意不减,直视着千秋,却见他手臂微振,耳边风声呼啸,万千丝线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了他的脖子。严翀没有躲闪,似乎颇有信心能斩断碎寒的先,依旧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千秋!”

      “哥!”

      谁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客栈里竟出现了几个千秋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人。岳景带着元枣,贺筼筜,谢归尘甚至还有殷悫,身边跟着点墨,六人齐齐站的站在雅间口,谢归尘当即就走了过来,其余几人见状皆是脚步一顿,识趣的将雅间的门关了起来。

      千秋先是愣住了一瞬,下意识就收回了碎寒,他呆呆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谢归尘,向来冷静的眸子里浮现了些许局促不安,甚至有一丝不可置信。

      “你......”千秋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又哑口无言。

      谢归尘看着他身边的沈翎阙和严翀,只道:“你先办事......我们的事情之后再说。”

      千秋木讷的点了点头,心却道,多日不见,他还是一如既往。

      想了想,千秋忙又拉住了谢归尘刚欲离开的衣袖,只是谢归尘抬头看了他一眼,千秋就立马松开了,似是觉得有些不妥。可无论如何,再见面,他心头依旧狂跳着。

      “你不是要找云上清之人,这位可是云上清藏剑峰的谢长老,你不信我,总会信他的吧。”千秋看着严翀,继而又看向谢归尘,却见他今日一身漆黑如墨的羽翎玄衣,实在不像什么名门正派的好人,心里着实尴尬了一阵。

      但见谢归尘脸上疑惑,千秋忙解释了一翻,明里暗里也向谢归尘表露的意思是:看,就算咱俩闹掰了,本谷主还是替你留意着云上清的情况,够义气吧。

      其实千秋心里想着的也不是义气,但此事须得慎重,他也收起了嬉皮笑脸。

      “前辈。”谢归尘沉声从怀中拿出咯额那块他当初给如薏楼老板看的那块漆红令牌,“晚辈云上清谢归尘,还请前辈将人交还给我们。”

      千秋那番话算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顿,谢归尘却还能谦卑以礼的面向严翀,云上清的教养就在这一礼之中了。

      “天心门严翀。”严翀这次倒是自报家门,却让谢归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那提着剑的手也是一颤。

      “怎么了?”千秋发觉他神色不对,忙问道。

      但谢归尘愣住了片刻后,却摇了摇头,说道:“天心门,自古以来都是世外桃源的象征,传说天心一族,白须银发,拥有长生不老之术,独门武功冠绝天下,族人隐居避世,后建天心门,藏于江湖之中......我原本以为那只是传说,没想到.....前辈当真是天心门之人?”

      严翀听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眼波中满是平静:“既然你是云上清之人,就跟我过来吧。”

      “是。”谢归尘拱手。

      千秋见状,起身就要跟上去,却见严翀一甩袖子给拦下了,“无关人等,楼下候着。”

      “前辈!”还没等千秋说什么,谢归尘率先开了口,“他是我......至交,若是要事,他跟着无妨。”

      “......至交?”严翀颇为怪异的看了千秋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就连看谢归尘的目光也有些奇怪,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先上了楼。

      千秋来不及再和元枣贺筼筜他们寒暄,径直便跟着谢归尘严翀上了楼。沈翎阙安顿着几人在掌柜的哪里定了房间,殷悫没跟着一起,刚才他听了沈翎阙的话,也跟着三人去了天字一间。

      房门一关,千秋才看见殷悫也跟了上来,并没有意外,三人又一起跟着严翀去了里屋。

      那箱子千秋也没见过,如今一看,才知道那是个足足一人长的檀木箱,不过与其说是箱子,不如说像个棺材,有些骇人的摆在墙角。

      谢归尘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这紧张不知从何而来,他不自觉的看向千秋,却见那人似乎也聚精会神的盯着那箱子。

      严翀顿了一下,目光有些沉重,他微微弯下腰,把箱子的木盖慢慢掀了起来,随着阴影一点点被揭开,里面露出了一个穿着云上清宗袍的人,但这人却不是千秋想的谢归尘的师兄师弟,而竟然是一个连他都认识的人,一个......老人。

      “师父!——”

      谢归尘和殷悫惊呼了一声,双腿先是软了一下,随即立马冲了上去,跪在那‘棺木’前,谢归尘的眼眶当即就红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云上清已经失踪了四个月有余的掌门——谢昳。

      唯有千秋还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脚下生了根一般,腰板也挺得笔直,他双眼似乎有些惊惧的看着那‘棺木’中的谢昳,脑中只剩下了一阵‘嗡嗡’声。

      “我在仙岛附近的山上采药,在崖底发现了他,他身上还别着几株刚采下来的草药,想来是摔下山崖的。”严翀闭了闭眼,微微扬起头,“我那时已经无力回天了,人死不能复生,我看出他是云上清之人,便用族中的秘术,以保尸身不腐,这才带到了这里,打算去涪水,亲自交还到你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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