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风回雪

　　薛家庄里，薛庆的二七也已过去，薛家庄也更是冷清起来，只有丁质陪着他一起度过。
　　“三弟！何苦来，这段日子让你别去耿府，你还偏去，这样子……”丁质很是觉得薛益真是自讨苦吃，偏偏在这时候还要给自己增加这许多烦恼！
　　薛益自那次从耿府回庄，就更是恍惚慌乱，失魂落魄，焦躁不安起来，这让丁质很是看不下去！想当初，耿丽波和他交往多时，后来移情于薛益时，他虽不说是逆来顺受，却也还算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事了，可薛益为什么就偏偏想不开，难道还非对那个耿丽波抱着什么奢望不成！其实这个耿丽波不过是故意如此玩弄人心，她难道还会真的是喜欢那个江湖人南书陌了？不过是喜欢借此满足其虚荣心罢了！这自然是丁质私心里偶尔愤恨时想到的。
　　“大哥！”薛益叹口气，好像很烦乱的样子，又苦笑了一下，道，“大哥！我是不是很混账？”
　　“莫名其妙的，说这个做什么？”丁质只想安慰他。
　　“大哥！想来人都是这样的吧，也并不能怪耿姑娘……”
　　丁质不由诧异地盯着他。
　　薛益摇摇头，自顾自道：“先前，我自以为非她不可，看到她稍微对别人好些，就只觉得心痛无比，可现在……”
　　“现在……？”丁质奇怪，难道他经历那一场尴尬，竟真的想通了，不再执着了？
　　薛益皱眉，又叹道：“不过，我也知道，这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世上为什么还有这样一个女子呢！”
　　“这样的人多了，你也真是少见多怪！”丁质以为他还在感叹耿丽波的朝三暮四。
　　薛益摇摇头，道：“这样的人，世上怎么可能有第二个？”
　　“耿姑娘也不至于那么……恶劣吧？”丁质不由又觉得这薛益有点太过于苛责了！
　　薛益微微一怔，才知道丁质是误会自己所说的话了，也不再分辩，只道：“我说的不是她……”
　　丁质盯他半晌，忽然醒悟过来，道：“你不会说的是那南书陌的未婚妻玉萦雪吧？”见薛益微微点头，不禁诧异，“她真的有那么美貌吗？你这么多年对耿丽波那么深的感情，竟也如此不堪一击？”
　　这几日，有关玉萦雪的美貌的传闻就像一阵风一样传遍整个洛州。
　　薛益叹道：“是……”
　　“都如此说，是不是太夸张了些？只是，她似乎并不怎么出门，你也不过是一见之下，就能……”
　　“她那样美貌，南书陌又怎么放心让她出门？”薛益有些发痴地道。
　　“你也只见过一面，她真的就如此……”丁质看着薛益的样子，好奇心顿起。
　　“真的是这样！要不是年纪小些，……唉！真的就像天仙般……就像曹植笔下的洛神……”
　　丁质也不由悠然神往了。
　　“大哥，你说……唉！其实，我也知道，那玉萦雪那么高不可攀，冰清玉洁，本非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匹配的！在她面前，只会觉得自己污浊不堪……”
　　丁质摇摇头，道：“你也太夸大其词了吧？她也不过是个江湖儿女罢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南书陌就能配得上她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南书陌本就是她未婚夫，他们自然……”
　　“看来美貌女子还真的很有力量！这么几天，原来你并不是为了耿丽波烦恼，也不是为了……”丁质本来想说他不再为了他父亲的事，但想想他这些日子的一切痛苦的根源也无非是这个，还是不提也罢！
　　薛益神色间颇为彷徨，深深叹息道：“其实，我也知道……如果，如果我这个时候更加对耿姑娘表示忠诚和爱慕，她应该会对我器重些吧！即使她真的喜欢上了南书陌，南书陌也绝对不会喜欢她的……”
　　“那也未必！人美貌，难道心地也是好的？就能牢牢地把握男人的心了？”
　　“可是，她出身虽不过江湖人，看上去真的很完美，比一般大家闺秀还要贞淑娴静！虽也是温柔可亲，但就是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不是我们……”
　　“你这样想，也算对。既然如此，你何不就死心，何苦去想那些根本不可能的事？”
　　“话是如此……只怕世事多变，并非那么如意，何况我还有三年长孝……”薛益终究还是不能从悲痛之中完全摆脱的。
　　“既然你明白这些，就还是不要自寻烦恼了，这些都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只能尽你的心……”丁质劝道。
　　“是，我明白！”薛益点头，又道，“只是……”
　　“只是什么？”丁质见他半天不语，很是奇怪，他怎么一下子连说话也变得这样优柔寡断。
　　薛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说来也真是奇怪，为什么人就是这样连自己也不能把握呢！在洛州，我一直自认为是身家地位是最好的，而那耿丽波是女子中最杰出的，如果我能和她在一起，大约是世上最美好的事了吧！谁知来了一个南书陌，她的眼里就只有他了，我愤恨之余，也只剩下无奈了！真想不到他南书陌竟有一位那样美貌的未婚妻，我本该……”
　　“你的意思是说，你情不自禁地对玉萦雪一见钟情，正如耿丽波也情不自禁地喜欢上南书陌是一样的了？”
　　“我不是……”薛益想要否认，但看到丁质的眼神，却没有说下去。
　　“你如果真喜欢上了她，又何必拿耿丽波作借口呢？不过，你也知道，你连耿丽波都不可能把握，玉萦雪却是已经有了未婚夫了！而且像你说的……”
　　“不要说了，我知道。”薛益自嘲地一笑，道，“我不至于见了她一面，就真的奢望什么！只不过仅仅是……仅仅是……那个玉姑娘，给人的感觉，就是为她死了，也是心甘情愿！只是，她那么美好，恐怕我连这个为她死的资格也没有吧……”
　　丁质看他那颠倒缠绵的样子，心里真是五味杂陈，那个玉萦雪难道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竟让当初不顾兄弟情谊而一心喜欢、全心全意要得到耿丽波的薛益也一下子如此癫狂？薛益也的确不像是当初看到耿丽波那样——那个时候，他可是一清二楚的，那可是他最伤心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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