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不见天

　　九，
　　“你最近也太悠闲了吧。我这么忙的时候你天天睡觉，也太不公平了。”
　　又一次睡觉被推醒的时候，竹里还没来得及发脾气，不知死活的家伙先发制人开始对她谴责。
　　那把她带来璃月干嘛？她在璃月呆着也很难受啊。
　　竹里努力保持着心平气和，但是不行，做不到，她一想到梦里被套上枷锁的沉重感就气闷，索性翻身骑到了达达利亚身上，举着枕头打他好几下，达达利亚任由她砸，不痛不痒，他扶住了她的腰，“觉得生气的话，不如来陪我打一架？”
　　“走开，我不想。”竹里没好气地说。
　　“那来做点更有趣的事？”他的手贴在了竹里平坦的小腹上，“如果我们是三个人回去，父亲和母亲会不会很惊喜。”
　　“你在说什么梦话。”竹里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畅想，“我又不是人。”
　　尽管两个人没有讨论过，但竹里对自己的来历心知肚明，因此她从来没有把这段荒唐的婚约当真过，达达利亚大概也是这么想的，这个战斗疯子也只想和她打架罢了，他言之凿凿的爱不过是掩饰战斗欲的借口。
　　那么她从前是什么样子呢，更早些没有遇到达达利亚的时候，她真的只是长自深渊的一粒种子吗？那为什么，会在不经意间听到有一个人叫她幽篁。
　　梦里醒来都是那个人的呼唤，可当她真正回头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地的鲜血，以及浸染其中破破烂烂的竖琴。
　　他还没有回来，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竹里突然沉默下来。
　　她正打算起身，又被达达利亚拉住，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方才竹里片刻的失神，“你要去哪？”
　　“散步。”竹里说。
　　“半夜？散步？去外面？”达达利亚挑了挑眉，松开了手，不过他自己也坐了起来，“披件外套吧，晚上有些冷。”
　　竹里默认了他跟上来的举动。
　　正如达达利亚所说，太晚了，哪怕是白天烟火气十足热热闹闹的璃月，此时此刻都静了下来，街上只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达达利亚自然而然地牵起了竹里的手，她并没有甩开。
　　夜里寒露重，在河边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整个人都被水汽扑了一层，冰冷潮湿，只有达达利亚的手还是温暖的，竹里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走到吃虎岩的时候，她看到了路边已经打烊的小摊，白天路过的时候这里在卖烧烤，烟云缭绕，虽说环境实在称不上好，但不管是买的人还是卖的人，他们看起来都兴致盎然。
　　人类啊，似乎经常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而开心高兴，路边的摊贩赚到钱是开心的，桥上谈情说爱的情侣也是开心的，转角玩所谓的海盗游戏的小孩子也是开心的。
　　那么为什么她开心不起来呢……？
　　竹里拉了一下达达利亚的手，指了指那个摊子，“我想吃烧烤。”
　　“……这个时候？”
　　“嗯。”
　　“走吧。”

　　十，
　　虽说是临时起意，达达利亚还是准备了很多东西，无非就是摸进没人的店里，拿走东西的同时留下了双倍的钱。
　　“这样子可不能让冬妮娅看见，还有托克，万一他要跟着我学，父亲会骂死我的。”拎着东西往璃月城外走的时候，达达利亚苦笑。
　　竹里象征性地拎了一袋调料，闻言，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在这家伙不惹她生气的时候，她并不介意充当人们眼中体贴善良又温柔的未婚妻。
　　烧烤的地点非常随意地定在了一颗槐树底下，真要说起来还有些繁琐，准备食材都要工夫，达达利亚已经做好了全部自己来做的准备，不过看到竹里坐到他身边拿起竹签的时候，他也没有太惊讶。
　　“这样就行了吗？”
　　竹里把方才用藤蔓抓到的鱼杀掉后用签子串起来，摆到了达达利亚面前。
　　“哈哈哈，哪有这么简单，在家里没有吃得这么糟糕吧。”达达利亚笑出声来，“首先要把鱼杀掉，然后刮掉鱼鳞去除内脏，洗干净之后才能烤。”
　　他对做饭这一项很熟练，竹里常年在家反倒不太熟悉，毕竟家里情况还没有困窘到需要竹里动手做家务。
　　“哦……”听着他的指导，竹里似懂非懂，她从地底召唤出藤蔓，一支缠住鱼，一支在上面使劲摩擦，到最后鱼已经被蹂躏得不成鱼样，只有一双眼睛在月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达达利亚不由感叹：“如果你不在我身边，该不会真的要饿死吧？”
　　“我可以不吃饭。”竹里羞恼着冷哼一声，坐到另一边去老老实实串已经切好了的肉块，留达达利亚处理那些被藤蔓抓起来的尚且鲜活的食材。
　　“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安慰我吗，比如我就是离不开你之类的？未婚夫妻更加需要甜言蜜语来增进感情吧，父亲还会向母亲说情话呢。”达达利亚漫不经心地抱怨，背着一声月光的缘故，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如何，但听语气依旧轻快。
　　竹里疑惑地反问：“你需要吗？”
　　“当然需要，我可是对你是否爱着我这点感到非常怀疑，作为我未来的妻子，不该反思一下吗。”
　　“怀疑去吧。”竹里冷酷地说。
　　“在这个时候，你应该说我可是专注地爱着你的。”达达利亚耐心地纠正她，不过看竹里不耐烦的表情，他很快便放弃了，转而去收拾兔子。
　　边干活他还要一边絮絮叨叨，“不过就算你不爱我也没关系，留在我身边就好，如果你爱上了其他人，我很难保证我会做点什么。”
　　他一手掐在兔子的脖子上，干脆利落地扭断了它的头。
　　“烧烤别加辣。”竹里“哦”了一声，特地嘱咐。

　　十一，
　　真的，会有人，大半夜，在坟场边槐树下水井旁吃烧烤吗？
　　老王为此感到疑惑。
　　他第二天回到往生堂的时候和同僚吐槽起来，就连看起来优哉游哉准备出去散步的钟离先生都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地听起来。
　　“说真的，我昨晚做法事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香味，那地方是墓地啊，不说别的，半夜升起来的磷火就连我看了都瘆得慌。”老王绘声绘色地形容，“等到法事结束后我循着味去看，就见那槐树下两个年轻人坐在一起正热火朝天地烧烤，那味，别说嘿，是真的香！肉串滋滋儿往外冒油，一口咬下去满嘴的汁水，哎，想想就流口水。”
　　“你吃了？”旁边的人问。
　　“那小哥分了我两串。”老王说。
　　“给你你就要啊，人家小情侣大半夜不睡觉去烧烤，你凑什么热闹？”
　　“嗨，我还没说完呢，我可不是真嘴馋，这事得堂主来处理，那姑娘可不是普通人，一靠近过去，我的桃木剑都在发烫，又坐在槐树下，这哪是什么小情侣，分明是人鬼情未了啊！”老王说着，正巧看到了胡桃哼着歌进来，赶忙招招手，“胡堂主，我昨晚上见了只鬼，看样子还有点能耐，指不定得你出马了。”
　　“哦？”一听有生意，胡桃立刻凑过来，“在哪里在哪里，快告诉我，我这就□□！”
　　钟离压了下胡桃的肩膀，“胡堂主莫急，近日璃月风平浪静，又从何处来鬼，先打听清楚为好。”
　　老王便又详细描述了一番那鬼的形象，说到女鬼一头白绿色长发又长得极为漂亮的时候，钟离陷入了沉思。
　　“钟离，看样子你有线索？”胡桃敏锐地注意到了钟离的神情变化，立刻掉过头来问，他点点头，“曾有故人是此模样，不久前我似乎还看到了她。”
　　毕竟白染绿色的头发不常见，至今钟离也只见过一个。
　　钟离又想起那天在街上时听到那位来自至冬国的愚人众执行官的介绍，幽篁是他的未婚妻……若幽篁又重新找到了值得托付的人，放下了过去，他便不应当再插手了，毕竟他也希望幽篁能够从过去解脱。
　　尽管就某种程度来说，至少在钟离的注视中，那位执行官并非良人。
　　他竟有些怀念曾经幽篁能够全身心依赖着他的日子，至少那时他能保证他可以让幽篁无忧无虑地笑起来。
　　“钟离？”胡桃一挑眉，“你这一脸怀念老相好的表情，哎呀呀，有问题呀？”
　　“有吗？”钟离回过神来，泰然自若地迈开了脚步，“时候不早，我去听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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