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茸茸回战

　　乔安将外套扔到夏油杰脸上，欢快地一路小跑，一个飞扑冲到了夏油杰的床上。

　　可原本以为会软绵绵硬得像棉花一样的床铺硬得跟铁板一样，她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系统毫不留情地发出嘲笑。

　　乔安愤怒地捶着床板，努力稳住自己的老腰翻了个身。

　　这年头，谁还睡这么硬的木板床啊！比她的狗窝还要硬！

　　但她丝毫没有想要重新回到狗窝的意思，为夏油杰表演了一个一秒入睡。

　　也不知道这一晚上夏油杰是怎么凑合过的，乔安习惯性早起，睁眼就看到了靠在桌子上小憩的夏油杰。

　　微弱的晨光打在他眼下微黑的地方，苍白脆弱的美感随着他睁开双眼而支离破碎。他的眼神沉沉的，看上去像一个被逼到末路的囚徒。

　　他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或者说已经给出了相关的决定，只是碍于各种羁绊没有能够事实。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呐。

　　乔安将外套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将刀挂回腰间，“需要清醒一下吗？”

　　他看起来需要再好好休息一下，然而没有剩下多少时间供他修整了，即将到任务出发的时间，他需要马上赶往相应的地点。

　　夏油杰一言不发起身去了浴室。

　　昨晚的女人并不是错觉。

　　他的狗，真的变成人了。

　　他的震惊真心实意，像是慢半拍的头脑终于反应过来昨晚的奇妙经历，他看着莫名出现在房间里的乔安，感到非常不适。

　　她甚至自然地从柜子里扒拉出来干净的毛巾和牙刷，挤开夏油杰对着洗手台漱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人完全一副已经在家里寄居了很久的样子，甚至连他的洗面奶都掏出来用了。

　　“啊，麻烦让一下。”

　　夏油杰往旁边走了两步，乔安顺手将水龙头打开冲洗毛巾。

　　等等，他为什么要让开？

　　乔安擦完脸，将皱巴巴的衬衫抖了抖，尽力让它看起来平整得体，没有替换衣物也是个难题，好在作为狗子来说，不需要经常洗澡，狗的汗腺分布在舌头和爪子上，乔安变成人的情况只是少数，衣服也就不会弄脏。

　　她拉下被挂起来的风衣套在了身上，刀收在腰间，手指拨动褪色的刀穗，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一瞬间身上清冷疏远的气息散尽，她看向夏油杰。

　　“记得背包，我也要去。”乔安道，伸手将夏油杰的毛巾扯下递过去，“你应该不介意多一个人吧？”

　　夏油杰将脸上的水珠拭擦干净，他拧着眉问道：“你要干什么？”

　　“很重要吗？”乔安问道：“你大可以放心，我只精通平A，也没有意愿想要对咒术界出手。”

　　况且想要跟一个集团作对，那也太累了。

　　白色的制服亮眼到发光，一尘不染的长筒靴大咧咧地踩在光洁的地板上面，乔安的样子确实不太一样了。狗形态下洗了澡，闪亮的状态似乎也作用到了人形上。

　　她对着镜子满意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顺手将包递给夏油杰，一边思考对策。

　　大概引起夏油杰心态变化的就是那些咒灵，但只是那群杂碎的话，乔安一个人就能够扫荡干净了。她暂时就当个看护员，等夏油杰什么时候不平衡了就狠狠将他揍醒。

　　到底是男孩子，铁拳制裁才是最有效的方案。

　　乔安伸手搭在了夏油杰的肩膀上，“出门记得把我装起来。”

　　快点走，别在厕所门口发呆。

　　小黑狗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发出几句没有意义的汪呜声。

　　夏油杰看着镜子里蹲坐在自己肩头的那团黑色毛球，沉默了。

　　并不是乔安喜欢这种姿态，而是一个穿着白到反光的制服的女人出现在高专，一定会被当地势力通缉的。况且还有那个据说是自己的克星的D伯爵，乔安还没有跟他碰上面，要是真的跟系统说的一样轻而易举就能够困住自己就糟糕了，乔安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从他手里逃脱。

　　可能是因为狗的造型比较小只，塞进包里就一点也找不到，还能能完美地隐藏自己的踪迹，乔安觉得自己的伪装妙极了。

　　俗话说最好的伪装就是没有伪装……

　　乔安也默默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形象。

　　虽然长大了一点，但还是看上去很小啊！完全没有狼的气势！怪不得在自己的心理活动里都把自己喊成狗了，这个样子说是狼谁会相信啊！

　　万般嫌弃，夏油杰还是将乔安揣进了包里。他似乎没有专车接送待遇，乔安躺在里面，几乎快睡着了。

　　晃来晃去的背包是最好的摇篮，乔安躺在里面，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夏油杰和母亲的想象联想在一起，她悚得睡意全无。

　　夏油杰带着身后的一串小反派出门收保护费的想象太可怕了！

　　乔安的表情变得凝重。如何将希望的种子传递到他的心里，依旧是个难题。她一定要全力以赴，用无敌的狗狗拳将夏油杰打回原来的样子，不然要是说她养出一锅反派，老师的晚节都要不保了！

　　人声开始沸腾，大概是走入了车站，乔安耳朵抖了抖，强行安慰自己，又重新躺下。

　　夏油杰背着包坐上了车，顾及到拥挤的人群，他把包护到了怀里，免得里面的假狗变成狗肉煎饼。

　　下意识的维护让他产生了乔安仍然是那只捡回来的奶狗的错觉，可刚才的记忆不是作假，他握拳，深吸一口气，换了个方式将包放在了怀里。

　　他只是有些想不通，甚至想不到该拿什么态度对待乔安。该生气吗？他将小黑狗领回家，尽心尽力想要做个好主人。还是该愤怒呢？恨乔安的隐瞒，也恨乔安的乖张。

　　她不是任由人揉捏的角色。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才能是上天一开始就给予的恩赐，除了出众的才能之外，夏油杰并没有感受到别的恩惠。从小就被教育需要刻苦努力才能取得成就，到了长大之后，这样的信心逐渐开始瓦解。

　　他很强，所以他以强者自居。可他不能救下所有人。

　　他做不到。拯救一个人的同时，就有十个人因为得不到救援而死去。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干脆将创造出无穷无尽的恶意的人类一同消抹……

　　电车的提示音打断了漫无目的的思绪。车门打开，他透过包缝从里面望了一眼，乔安似乎睡着了，没有丝毫动静。

　　周围的人蜂拥而上，想要趁着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优先挤上车。夏油杰被带了个踉跄。

　　大概是乘客携带的包有尖锐的钝角，直直撞上了他之前的伤口处，腰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捂着身侧，面无表情地想要离开。

　　一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往前面带，

　　“你在干什么。”乔安啧声，扭住边上推搡夏油杰的人威胁道：“走路不长眼睛吗？”

　　实在是夏油杰抱得太紧了，乔安几乎快要在包里窒息过去。

　　平时也没见他这样喜欢自己啊。

　　乔安一边诽谤，一边努力从包的空隙处拱了出来，夏油杰似乎没有发现，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努力将自己挂在他的衣服上慢慢挪动，不时因为四散的人潮被撞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得了空将自己安稳下来，就看到了上述令人火冒三丈的画面。

　　怎么说这都是她的铲屎官，一声不吭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乔安眼睛微微眯起，金色的眼瞳泄露出几分威慑，更让人惊慌的是她手掌的力量，似乎要将撞人的男子勒死过去。

　　她表情更符合普通人心中对于恶役的想象，不耐烦转头的男子连连哆嗦，小声道歉。乔安放开人，他就迫不及待地要往前冲。

　　“撞痛了？”乔安小声问道，她侧头观察着少年的表情。

　　夏油杰还没有脆弱到要让安慰的程度，只是不适地皱眉，“没事。”

　　他很好地忍耐了下来。只是这样的人……真的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必要吗？

　　他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点杀意。

　　乔安看着他冰冷的神色，想起之前夏油杰受伤的部位，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为何而受伤。系统有说过这是高危世界，而灰原雄的经历也让她思考这个世界的战力。高专的学生似乎从很早就开始跟名叫咒灵的怪物搏斗，伤亡堪称惨重。

　　咒灵源自普通人，可这些人却并不明白摧毁他们的保护者往往只需要一个细微的动作。看夏油杰的态度，没准自己需要降低的黑化值也是这样堆起来的。

　　乔安的心情变得越发坏了。

　　一些陈年往事不分由说地挤入脑海。

　　她面无表情，眼神却追随着慌乱逃窜的男子，忽得从兜里掏出一个发声玩具，对准男子的脑门扔了过去。

　　白色猫猫头被压扁，发出一声带着回音的“叽”。

　　男子发出一声惨叫，似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松开夏油杰，伸手从不远处将猫猫头捡起来，抬脚踩住男子的臀部，“喂，我说过让你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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