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告诉我

　　我如果很自信，我會很有勇氣在愛的人面前勇敢的守衛愛情。可是，世間就是很多我這種很傻的人，每每用如果給自己一個藉口。明知道應該去努力的事情，但就是害怕很多很多虛無的東西不去做，失去了只會對著過去唏噓。

　　十月中旬的時候林聪突然說要找工作，我說不要胡鬧了，去考研吧。他以前說過父母希望他去考研，畢竟現在社會的競爭壓力很大，希望他拿一個高一點的文憑了出來找工作也容易。聽到後面的他突然沒有了聲響，想了想於是問他：“怎麼想起來要工作了？”

　　“我不想再去學了，壓力很大。今年考研的人很多，我一定不行的。而且我想說早點工作了可以出來和你一起住。”房間里他的聲音突然讓我有了一種很模糊的感覺，說不上來，好像是因為自己而讓他放棄了某些東西一樣，這樣的事情我是不願的。與其說是爲了他考慮，毋庸說其實是因為我自己的怯懦，我無法對他的以後的人生負責，我對自己沒有信心，對他我也一直有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這並不是說不愛，也不應該說是愛的不夠深，可能只是怯懦。我並沒有準備像電視劇里所說的那樣，去爲了兩個人的幸福，要去抗爭什麽，或者說要維護他的什麽，我一切都是想著一些不夠現實的事情，似乎又很現實的事情————以後怎麼辦？他會不會怪我當年沒有阻止他放棄考研？

　　我說了很多自己應該說的話。他的父母的立場，他的未來，現在的就業形勢之類的。他不說話就是抱著個杯子，也不說話，只有我問他聽著沒有的時候嗯兩聲。一大群的空理論后，我說還是去考研吧。

　　“......”林聪小聲地說了些什麽，我走近他：“說什麼呢？”

　　他抱住了我，帶著小小的哽咽：“你什麽都考慮到了，那我們呢？”

　　我很自然地說：“我們當然會在一起。所以放心吧，我會和你一起，陪著你，會好好的考慮我們的將來。”

　　十月下午的太陽依然很暖，金黃色的裹在我們身上，一瞬間，我自己都覺得這個時刻有些神聖，似乎是在做某種很嚴肅的宣誓，不同於那三個字，卻又更讓人激動。我刻意去忽略我之前所考慮的種種問題，告訴自己，我在不好的事情還沒有發生前，就讓事情就這樣下去吧。

　　晚上七點多的時候陪他去買了任汝芬的政治序列一，老闆說這個時候買這個似乎都有點晚了，他聽了后說了句沒事。走出書店的時候把書放在包裡，然後說；“關他什麽事？”一面小小的撇了下嘴。我覺得即使是他的小缺點，突然間也變得蠻可愛的。不由自主用很溺愛的語氣說了句小傻子。他笑了笑說是啊，在你面前我就是個傻子，所以，快把你的小傻子主人帶回家吧。

　　“我怎麼帶你回家？而且爲什麽你还是主人？”走在路邊，我把走在路邊的他往路裏面拉了拉。他嘻嘻一笑：“不是你說讓我養你的么？”

　　身為一個比他年長的人，我當然不可能真的讓他養我，可是這個時候，聽著他口氣極自然的說出這些話，矯情得說，連我這個老男人的心裡都變得有些孩子氣，覺得周圍的空氣就是暖的曖昧的粉紅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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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三上班的途中，看到了一对男孩子，很开放的手牵着手，在公交车上说说笑笑。而看别人的神色，除了偶尔瞅瞅，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下了公交，太阳已经很亮眼了，阳光很暖，抬头看天空，也比以往晴朗了很多。翻开手机看到老妈发来的短信，说是有空回家看看，我想想了回过去：“我带男朋友一起。”老妈很快的回过来：“不要买东西，人来就行了。”

　　今天公司来了很多找工作的，都是一些行动很快的大四学生，有的还可以看到学生的青涩，衣服也是那种很休闲的，与在大学期间一样。我看了看自己的西装，突然就笑了。中午午饭的时候公司的同事笑着说，现在的孩子都被那些专家弄得，要么是工资要的很高，要么是提的有点低，感觉还是不成熟啊。

　　“大学生出来大部分都是小心翼翼的，太大条的估计咱们也有点接受不了。”我说。

　　同事应了两声，说着吃着午饭时间就过了。公司新接了一些事务，老板说这一阵忙过去了可以考虑给大家加薪。总是无止尽的忙，有的时候连回家的时间都被这种忙推挤着，不由自主的不能回头看。礼拜天无论如何都要回家去，拿出手机存到日程表里。我想起来无论老妈怎么说，回去的时候还是要给她买点东西，毕竟她的腿因为年纪的关系，现在总是不灵便，有的时候还犯疼。我不能给她一个别的老人可以有的含饴弄孙的晚年，只有尽自己的力量尽可能的对她好，无论是哪里，我都不能让她感觉到疼。

　　回到家里我给林聪发了个短信：“做什么呢？”

　　等了一会还没有见回信，便走到厨房开始煮面，锅子冒出来的蒸汽笼着我的脸，烫烫的，一点都不舒服。在外面买的面总没有我妈做的那么味道好，我想这是大多数人的习惯吧，觉得家里的一定比外边的好，手工的比这种超市买的就是要有味道的多。热气氤氲里，不禁开始想起了林聪，如果我的他去找工作，也一定是像今天那些来面试的大四学生一样吧，他并不比他们沉稳多少，甚至就以成绩来说，他也不是学校里面优秀的，可是就会很私心的想希望别的面试他的人不要太难为他，即便这是人之常情。

　　放了几根青菜的面总归还是吃得饱，吸溜吸溜面的时候林聪打了电话过来：“我刚没看见，正和别人在KTV呢！”我问他礼拜天有空没有，跟我一起回家吧。他说做什么去，我说一起去看我妈吧，也就是你的未来另一个妈妈。电话里他那边强大的背景音突然小了很多，应该是走出了包厢。林聪的声音突然有点小，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我又说了一遍，短暂的几秒的没有声音，突然他在那边吼了一句：“我有急事，不唱了啊！”然后听见他奔跑的略带气喘的声音说：“你要让我死啊！我马上就回去!”突兀的挂断了电话。

　　我瞅了瞅电话，笑了下，至于么，这个小子。坐在床上开始翻杂志的时候，听见了“嗵嗵”砸门的声音，还没来得及穿好拖鞋就见他冲了进来，一下子扑到了我：“混蛋你要吓死我啊。”

　　“你不知道我听见你给我说要带我回家，我一下子就懵了，想着是你玩我呢，可是又迫不及待的想回来和你说，啧，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我现在乱得很。”他压住我噼里啪啦的似乎还想说下去，我翻过身压住他：“小子你紧张啊？”

　　我以为他会习惯性的反驳的，他经常会对我的这种戏谑不屑一顾，今天却看着我的脖子：“嗯，我很紧张。”我笑了下，躺在他的旁边，握住他的手放在了唇边，用嘴唇轻轻的摩挲着：“我妈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你还紧张什么，总要去见家长的。”他覆过来，叫着我的名字，“曲超，我很高兴，高兴得不得了，不得了。”

　　深夜里，当我们都平息了喘息，听着外面风呜呜的声音，觉得我们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有了另一种更深的契合。

　　礼拜五他下午有课，我就一个人去了超市买点东西带回家，他说自己准备了见丈母娘的礼物，被我用力敲了一下脑袋。超市里很多的东西都是卖包装的，看着都那么华而不实，我妈也不喜欢这些，就给我妈买了些吃的和一些穿的。出了超市看到旁边的卤味店，想起来我妈挺喜欢这个，就开始排队，低着头边按手机边等。快到我的时候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看着这个人抬头又低头，突然间觉得生活实在是太精彩了。

　　坐在超市边的肯德基里，挑了店里最角落的地方，他给他的女儿叫了一大堆的东西，我喝着可乐又不住的觉得生活好精彩啊好精彩。沉默也不是个事，我用下巴呶了呶他女儿：“好产品，到你女儿这基因突变了，一点都不像你啊。吴维诚。”

　　吴维诚左手在桌子上敲啊敲，右手撑着下巴：“才几年不见，怎么见我这么带刺？”我白他一眼懒得回他，他却突然笑了：“你这样子真像那个时候，每次我一逗你，你就白我一眼，亏我那时觉得你这样风情万种的不行。”

　　这样的对话毫无意义，我摸出来烟想想又放了回去，看着吴维诚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没事的话我就要走了。他说等我一会儿，然后就抱着他女儿去了儿童游乐区，给那里的小姐说了些什么然后走了过来。喝了一口可乐：“你现在有人了？”

　　“不然呢，老想着你，为了你寝食难安，你认为你真有那么大魅力？还是你觉得我有那么痴情？”

　　吴维诚不说话了，定定得看着我。我的心突然抽了一下。

　　当年我最吃不消的就是吴维诚定定得看着我然后讲一些事情，那时候觉得以这样眼神看着我的他所作的那些承诺，是真的可以跟我走一辈子的。谁知道，他最能装的就是那一双眼睛。人不可能被绊了一下子就忘记了绊自己的石头长什么模样，即便我以前对他唯唯诺诺，可那毕竟只是以前。就像现在，他以我很熟悉的眼光看着我时，我的心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跳的不停，虽然还是抽了一下。

　　“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心里真的很不好受。我那时候只要一想起你，半夜里就睡不着，想着我怎么就结婚了呢，有的时候想到说干脆离婚吧，可为了丁丁，又不得不忍了。想着就这样过着，可是最后还是离了”他似乎笑了下，如果没看错可以鉴定为自嘲。

　　“怎么还是离了？”

　　“我们都感受不到爱情，然后就跟丁丁妈妈离了。曲子，你看我都离了，你...”他那么急切的眼光看着我，我心里话脱口而出，”你有毛病吧？“看他突然变了的脸色，我口气突然软了下来。

　　”带着孩子好好过吧！“

　　”曲子，就真的没有一点机会？”

　　”吴维诚，真要出了这个圈子，咱也就不联系了，我现在也挺好的，所以你别想再弄着这些有的没的，咱两，没可能了。“我摆摆手，扭头去看他的女儿，丁丁。他女儿玩着里面的滑滑梯，笑得声音好大，这样的一个短暂的游戏，那么短的距离，小孩子就可以玩的这么开心，我和吴维诚玩的多大，怎么笑都笑不出那么畅快。

　　吴维诚突然站起来坐到我旁边，抓住我的手：”曲子，我求你了，千万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以前一用这语气我就知道你真的生气了。哪怕咱两不能再在一起了，最起码当个朋友吧，我绝对不做那些让你烦的事。“

　　林聪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好从肯德基出来，接了电话他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嘿，亲爱的，你哪儿呢？“

　　我没有回头看吴维诚，我不想再让他将我的生活变得像以前一样。或许现在他已经没有这样的能力，可我不能保证，我能使我现在的生活继续平静下去，也许压根就无法平静下去，因为我心底里那一直的不安静今天越发的强烈。我需要见到陈林聪，相当于渴望诫告一样的渴望见到林聪。希望他让我平息下去，平息我的这份焦躁不安以及救赎我现在这份对于他的不安定。

　　路上的行人在急速的倒退，我奔跑着往家赶，手有些颤抖的打开门，刚打开门我喊：“林聪！林聪！林聪？”空荡荡的屋子没有回音，静静地，我的声音突兀的自己都无法忍受。我坐到门旁边的椅子上，埋下头。思绪烦乱，我根本无从整理，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各种情绪交杂错乱，攀附着裹住了我。

　　“曲超？曲超？”

　　有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使劲摇我，我看到林聪略带焦急的脸，天知道，林聪，我有多需要你。我抱住林聪的腰，使劲的把自己埋在他的怀里。“林聪，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不住的喃喃，感觉到林聪抱住我的头，手指摩挲着我的耳朵。这个时候，我觉得我是个孩子，而他这一瞬间给我那么成熟的感觉，我不住的颤抖的心似乎也有些平静了。

　　房间里的摆设在黑暗侵来时显出了黑忽忽的轮廓，林聪跪下来，同我接吻。我能感受到这吻里的热切，我闭上眼睛，任时间匆忙，任世事扰攘，只觉得，我爱此人至深。

　　躺在床上平息下来时，林聪还是问了我今天的事情，我一五一十对他说了，关于吴维诚，关于我的爱恋，关于我曾经不愿回忆也不愿诉说的一切。

　　刚上大学的时候，我挺怯懦的，总觉得自己是个G，怎么跟别人相处，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小心翼翼的也不多说话，一直也就一个人做事情学习啊吃饭啊什么的，有的时候和别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是莫名的紧张，总觉得不大自在。可是我也有看别的男生，因为自己性格的缘故，我非常喜欢那种开朗又阳光的，而且男人气很重的男的，那个时候，就看到了吴维诚。

　　吴维诚长得挺高的，一米八二，样貌其实一般，黑黑的，可是一笑起来整个人就灿烂了起来，不去拍高露洁的广告都有点埋没人才，而且他从来不是那种看起来很轻浮的男生，总是一身的运动装，走过来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总是让我那一天都有些魂不守舍。我那个时候确信自己是恋爱了，或者是暗恋了。

　　其实我们在一起挺突然的。愚人节的时候吴维诚发了个短信给我，说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后面看我。

　　我当时以为他就是逗着愚人节玩，心里还是挺乱的，回了过去，你是玩笑的吧。然后他就说不想和我在一起么。我当时怎么想的自己都有些忘记了，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那天之后两个人在一起了。一起吃饭，一起自习，一起小心翼翼的在没有人的教室里接吻，也会在一起为了某个游戏激动地大喊大叫，也会为了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对方多看了几眼而有些小别扭，在那段时间里，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幸福，无论是哪种滋味的。可是就算是这样，还是分手了，生活不是光有了糖就可以一直粘下去。

　　分手的理由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是不愿意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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