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平淡

　　清晨的太阳射到床上，床头手机设定的闹钟伴着轻轻地音乐响了，唐芯瑜缓缓睁开双眼，揉了揉眼睛，这样的天花板已经熟悉了，住在苏子言家也有快一个月了，每天过着酒吧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没有去任何地方转过，也没有时间。走下床，拉门出去，习惯性的拉开冰箱，学着苏子言的样子灌下牛奶，这样，凉爽的气息立即让自己清醒起来。
　　苏子言躺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唐芯瑜奇怪的走了过去，今天她没有练琴，怎么了么？轻轻来到沙发前，苏子言手里拿着谱子，睡着了。
　　也对，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饱觉了吧，也许她就是这样用疲倦的身体强迫自己忘掉一些什么，她的心一定有一个很大很大的伤口，而且这个伤口，唐芯瑜在三个星期前暗自发誓要将它补起来。
　　看到这样的苏子言，唐芯瑜忍不住蹲下来在她身边，看着她整个放松下来的身体，真的很希望能够守在她身边，一直一直，不会离开她。
　　“你起来了。”平静的没有任何语气，出自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的嘴。
　　“啊？你没睡着啊！”唐芯瑜的脸瞬间就红了，虽然苏子言并没有睁开眼。
　　“有你这种幻想系少女旁边，怎么可能睡着。”
　　“什么啊，不和你说了，我要去考试了。”唐芯瑜站起来，进了洗浴室。
　　“考什么试啊？”苏子言难得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哈！对了，还没告诉你呢，你去你考上的那个高中参加内部重考~我要和你上一所高中！嗯！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呢？”芯瑜又从洗浴室里冲了出来，兴奋地说。
　　“麻烦。”说完，苏子言又躺下了，重新拿起笔，做着没做完的工作。
　　“给我点信心啊，还是你根本不想我留下来啊…”唐芯瑜抱怨道。
　　“你要是考上了，我会觉得很麻烦。”苏子言目不转睛的盯着谱子说道。
　　“好好好，我就麻烦给你看了。哼哼!!”唐芯瑜被逼急了，气冲冲的回到洗浴室。说实话，和她这样子的对话，基本上每天都会发生。不过还是觉得很幸福，因为段辉说，自从唐芯瑜来了以后，苏子言话多了不少。

　　※ ※ ※ ※

　　学校特别大，房子都很新，听段辉说是一所老校新搬迁来的，整个城市里无所重点中学的其中一所，当时苏子言空了一个多月的课，直接去参加了中考，大家都以为一个天才就要被毁了，谁知到天才就是天才啊，还是考上了重点。
　　“呼！唐芯瑜，加油！”定了定神，大步走进准考证上写的教室。
　　班里只坐了少部分人，大家都在说话。唐芯瑜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舒了口气，大陆的教室和台湾那边差别不是很大。
　　“哇~靓妹哎~”坐在唐芯瑜前面的女生回过头用很娃娃音的语气叫道。
　　“你是…”唐芯瑜被莫名的热情吓住了。
　　“我叫莫丽，其实我考上这所高中了，但是有些失误，和录取分数线擦边，所以我决定参加内部重考。”女生兴奋地说，“你类？”
　　“恩…我是从台湾来的，成绩还不错啦，但是我想来大陆上学，不知道有没有能力，我叫唐芯瑜。”
　　“哇~台湾来的啊？那说不定我们还能同班呢，要相信自己嘛。你好可爱内~”莫丽笑着捏起唐芯瑜的脸。
　　“不要这样啦，你也很乖哦。”唐芯瑜笑道，还真是个可爱的女生。
　　“好了，大家安静，我们准备考试。”监考老师看了看表，拉开了档案袋。

　　※ ※ ※ ※

　　“就是这栋，谢谢，一共是多少钱？”
　　“96块。”
　　她付了钱，拉门下了计程车，拉出身边的行李，转身进了单元门。
　　站在501的房间门口，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言，我爱你。”然后叩响了房门。

　　※ ※ ※ ※

　　“怎么样？感觉我们这儿的题难吗？连考了一整天哎，我都要疯了。”莫丽抱着自己的包，一边抱怨着。
　　“还好啦，不会很难哦，不过真的好累啊。”考完了试，唐芯瑜真的可谓腰酸背痛。
　　“呼，还是希望能过啊，这样我爸就不会说我只是运气好了。”莫丽轻轻挽起唐芯瑜的胳膊说。
　　“是吗？我来这边考我爸妈都不知道哎，哈哈。”唐芯瑜笑道。
　　“啊？那你要是考上了怎么办啊？”莫丽惊讶的问。
　　“到那时候再说啦，反正他们平时很少管我的。”唐芯瑜露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真好…我们去附近的公园转转吧？”莫丽拉着芯瑜就走。
　　“不行啦，我要先回家去，晚上还要打工。”芯瑜拒绝道。
　　“家？打工？”莫丽很奇怪。
　　“我在酒吧帮别人代班，而且现在住在一个朋友家。”芯瑜解释道，却又觉得有些不妥，苏子言，算是朋友吗？
　　“哦…”莫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好啦，我先走了，有时间了再call你。”走出校门，唐芯瑜就招手打了辆车。
　　莫丽在车外想唐芯瑜摆了摆手，目送她远去。
　　说了目的地，就在没有力气说话，真的很累了。
　　回到家，敲了敲门，半天没动静。
　　“天！该不会没有人吧？”唐芯瑜一惊，自己又没有钥匙。
　　正在着急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站在唐芯瑜面前的，不是苏子言，而是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女生。很漂亮的眼睛，很苗条的身材，很干净的皮肤。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但芯瑜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是，谭怡可？”和照片上一样的好看。
　　本来还疑惑的怡可，听到声音边便说：“那天接电话的女生啊？”让了个空，让唐芯瑜走了进来。芯瑜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苏子言背对着自己站着。
　　“你们…”意识到了自己的多余。
　　“你知道怡可要回来的事对吧。”苏子言忽然问，
　　唐芯瑜一愣，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有些结巴：“其实…”
　　“当时怡可打电话过来就是你接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苏子言的语气里已经开始透露出火气。
　　“那个时侯…”
　　“你为什么要自主决定这些？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带给我多大的困扰？你不要太狂妄了，谁让你随随便便插足于我的生活？我每天已经尽力在忽视你了，你难道看不出你的存在让我无奈吗？为什么要不顾及我的感受这样乱下决定？你到底以为你是谁？”
　　“不是那样的…我没有…是…”
　　“你喜欢我是不是，一个路人有什么资格？你以为你很了不起，以为你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的事，你懂我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让我有多难看？”苏子言整个人都操了，对这唐芯瑜吼了起来。
　　“言…你干嘛，这样讲话…”旁边的谭怡可也有些害怕了，惊讶的问。
　　“我怎么不知道！”唐芯瑜刚刚吼出这句话，眼泪就涌了出来，“阿辉都和我讲了，我不想看你那么痛苦，我不是路人，我就是要踏进你的生活，想让你好起来，我有错吗？”不等回答，唐芯瑜就跑出了敞开的大门。
　　“喂！等一下啦！”怡可赶忙追了出去。
　　“不用管她。”苏子言叫道。
　　怡可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苏子言。她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随手拿了一支烟，点燃。
　　“喂，你不要再抽了！”怡可有些气，冲过去抢那根烟。指尖却接触到了点燃的烟草上，“啊！”
　　“有没有怎么样？”苏子言立刻灭了烟，拉着怡可就进了洗浴室，迅速打开水龙头，把怡可的手放在水里冲。
　　忽然有察觉出不对，赶忙松开手，表情极其不自然。说了声对不起。
　　“哈哈哈…”怡可忽然笑了，“我故意的。”
　　“神经哦。”苏子言擦了擦手，迅速坐回沙发上，有意避开怡可的目光。
　　“可是我真的烫伤了，诺，你看。”怡可跑到苏子言面前，摊开手说。
　　苏子言没看，也没有说话。
　　“你饿不饿，我做饭给你吃。”怡可接着说。
　　苏子言轻轻点了点头，其实并不饿，但是真的就想让面前这个女孩做饭给自己吃。
　　依然是熟练地做着一切，那匆忙的背影还是和以前一样，回想起曾经一起做饭，一起练琴，一起扫卫生，一起睡觉，苏子言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怎样，才能叫你忘记我。”走到怡可身后，问。
　　“什么？”怡可不相信地回过头，“我为什么要忘记你。”
　　“你已经要订婚了，记着我会让你难过，你忘了我吧。”苏子言脸上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但是很难过。
　　“为什么我要忘记你？我不要忘记你，你是我唯一的幸福，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最快乐的，可能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在感受到超越过的快乐，难道你要我连和你唯一剩的记忆也要丢掉么？我做不到。你知道么？离开你的日子就像进了监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我有多么痛苦…”怡可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再也说不下去，面对面前的人儿，心中只有后悔与不舍。
　　苏子言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地把怡可的头贴了在自己的胸口前，一言不发。

　　※ ※ ※ ※

　　“喂，阿辉，我…不过去了，我要去机场送人。”苏子言接通电话后，缓缓地说。
　　“是送芯瑜吗？我说她今天怎么没来呢。”段辉猜测道。
　　“不是。”
　　“少狗屁啦，不然还会送…言，是不是她回来了？”段辉像是悟到了什么，小心的问。
　　“嗯。”平静的回答。
　　“言，你…还好吧？”依然是小心翼翼的。
　　“嗯，挂了。”不想多说，直接挂了。
　　“那个女生还没回来呢？”怡可问。
　　“怡可，不要多想，她只是寄住…”苏子言轻声道。
　　“没有，只是担心她会不会出什么事，苏子言，其实我希望你身边有个人陪，我没想到会把你弄得支离破碎…”怡可低下头，慢慢地说。
　　“不需要。她会回来的，到点就会。”说完，苏子言开了门，自己先出去了。
　　怡可无奈，尾随其后。
　　一路上，苏子言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到达机场，人少的要死。
　　“送到这里就好，不用进去了。”怡可忽然转过身，笑道。
　　“好。”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
　　看着苏子言的脸，还是忍不住，踮起脚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苏子言没有反抗，一动不动。
　　“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的。”临走前怡可道别着，十分不舍。
　　“不，别回来了。”没有任何语气可言，让怡可的笑容僵在脸上。
　　苏子言转过身，离开了，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没有人看到她流下的眼泪。
　　坐上计程车，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强忍着痛苦。车上的表显示，晚上9点45分。

　　※ ※ ※ ※

　　这个时候的酒吧是整个晚上最热闹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学生多吧。苏子言捂着脸走进去，实在不想招什么麻烦，第一次站在台下看自己的乐队，为了弥补自己的缺席，连欧阳雪也拿起了吉他，有个学生说，没有了苏子言，这个乐队就真的不完整了。真的是这样么？
　　无意中看到吧台，小武一个人在忙，客源供不应求。这时候才猛然间想起段辉的话：“是送芯瑜吗？我说她今天怎么没来呢。”唐芯瑜空班吗？
　　苏子言低身走进吧台，把身体尽量压低，不让别人看见自己。
　　“言？你来了啊？去后台准备一下啊，乐队差你大家还真不适应，刚刚好多人问我你怎么没来呢。”小武看到苏子言，便说。
　　“那个，唐芯瑜没来么？”装作是随口在问。
　　“诶？她在哪应该你最清楚啊？我还以为你俩约会去了，我说她怎么动作那么快呢。你们没在一起啊？”小武停下手里的工作问。
　　“啊，该不会是回家了吧…”拿起吧台上的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先生，我要的酒呢？”吧台外的一个小姐着急的问。
　　“啊，哦，马上马上。”小武收回看苏子言的目光，继续熟练地调起酒。直到苏子言挂了电话，才又问：“在家吗？”
　　苏子言摇头。然后往吧台外面走。
　　“喂！”小武忽然叫道，“你不去找她吗？让一个外地女孩大半夜的呆在外面，万一又发生上次那事怎么办？”
　　“我知道。”苏子言不耐烦的答道，顺手拿过唐芯瑜放在台子上的帽子，压低，才敢直起腰来走。
　　这么大个城市，鬼知道她会去哪，她除了酒吧和家，就应该只去过学校了吧，那应该就在学校那边了也说不定，嗯，到那边找找好了。
　　徒步走了快有半个小时，也不敢坐车，怕在中途错过，真实的，没事跑出来干嘛，又不是时间多玩什么捉迷藏，但范围也太大了吧，怎么可能找到？算了，自己打烂的摊子自己收拾，想那么多干嘛，先找到她再说，但是，你唐芯瑜要是在别人床上被我找到，你就死定了。
　　时间拉得越长，苏子言就越是有些害怕，到底在哪里啊？
　　等一下，那个是吗？学校旁边工地里的两面砖墙指之间，隐隐地坐着一个人，是她吗？
　　抱着一线希望，苏子言跑了过去，嗯，的确是她。
　　不知道为什么，在确认是她的时候，苏子言停下了脚步。
　　唐芯瑜低着头，努力想使自己清醒，她已经没有力气自己走着回去了。
　　“喂！”
　　是苏子言的声音吗？
　　“喂，你有没有听到啊？”
　　她吗？为什么她会来？
　　“喂，你死掉了吗？”
　　为什么觉得那声音越来越小…
　　“你…”
　　听不见了，她说什么？好想听到啊，在关心吗？
　　今天晚上5点钟才回到家，备考又用了2个小时，然后睡觉，9点多就得起来，因为要赶到10点去参加考试，一考就到了下午4点，实在太累了，又哭了那么久，两只眼睛应该肿的像桃子了吧？但是又不敢睡着，也不能回去。没有力气。可是苏子言来了以后，就像全部松了下来一样，一下子把什么都放下了，什么都忘掉了。
　　终于，唐芯瑜倒在了地上。

　　※ ※ ※ ※

　　一觉醒来，精神好了很多，今天没有听见苏子言的琴声，她又趴在沙发上睡觉吗？今天绝对不会去打搅她，她很久没有好好地睡过了吧。
　　睁开双眼，等等，这里是哪？
　　两只脚都麻了，自己竟然坐在这工地旁边睡着了，天啊，没有被怎么样吧？
　　可是回过头，是苏子言的脸。
　　看到她的时候，一阵莫名的安全感，昨天，她真的来找自己了，那不是梦，这样就好。这么近距离地看她，皮肤真好，咦？为什么她戴着自己的帽子？哈哈，好可爱哦！
　　看着看着，忽然很想亲她，反正她还睡着，应该没有关系吧？
　　这样想着，唐芯瑜不由得撑起身子，向苏子言的脸靠近，心跳好快，只是一下下而已，没有关系。
　　触碰到苏子言的脸的时候，唐芯瑜整个人都麻了，就这么真的亲到了，原来这样简单。
　　苏子言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转过头看唐芯瑜，鼻尖触到鼻尖，连呼吸都是同步的。
　　“啊！”唐芯瑜尖叫了一声，赶忙低下头去，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苏子言莫名地看了看唐芯瑜，一副“我都没叫，你叫什么”的样子，然后看唐芯瑜一直没有抬头，便站了起来。
　　“还要坐多久？”
　　“啊？”唐芯瑜疑惑的抬起头，这才想起昨天和苏子言吵架的事情。
　　“还是不要回去吗？”苏子言继续问道。
　　算了，她都陪自己靠在这种砖墙上睡了一个晚上了，人家给自己台阶下，要是不下的话会很难堪吧？况且让苏子言这种人说对不起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吧，毕竟自己面对的是苏子言啊，这个人不是正常人…
　　“嗯，好吧，我原谅你了。”唐芯瑜也站起来，笑着说。
　　苏子言转过身，向车站的方向走去，还丢下了一句：“我又没得罪你。”
　　“喂，明明就有啊，你昨天得罪了我，喂喂喂，你有没有在听啊？…”唐芯瑜追上苏子言，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是烦吗？确实挺烦的，可是好像还有一种感觉，是什么呢？”苏子言完全没有听唐芯瑜的话，一个人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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