燄*

　　『燄。』
　　燄反射性回應﹕『嗯？』
　　『沒甚麼。』韺韹說完這走到角落抱著膝蓋坐，一副失落的樣子。
　　燄走近韺韹，蹲下去問﹕『你在亂想甚麼？』
　　韺韹露出苦惱的表情欲言又止。
　　『你想說甚麼？我讀到你的感情好奇怪。』燄皺著眉說。
　　韺韹張開小嘴，吐出數個字﹕『別理會我。』
　　燄的眉攢得更緊，他猜想韺韹是因為放學後的事而惱他，所以語氣也開始變得不友善﹕『到底你在惱甚麼？』
　　韺韹頓時不知所措起來，因為真的要說惱的話，韺韹是在惱自己。可是惱自己這種話要是被燄知道了的話，一定會被罵的吧！
　　『燄……』韺韹輕聲喊。
　　『嗯。』
　　韺韹小心亦亦地問﹕『我說……你剛才是因為讀到我的心情才讓我們沉睡的嗎？』
　　『不是。』
　　聽到燄的答案，韺韹鬆了一口氣。
　　絕對不能讓燄知道自己曾對絳龍有過一點點的心動啊！韺韹暗想。
　　燄見韺韹又開始沉默，忍不住說﹕『你是不喜歡我隨意讓你沉睡？』
　　韺韹連忙否認﹕『才不是！我不是說過這個身體你也可以用啊！』韺韹頓一頓再說﹕『我只不過是……』說到這，韺韹的聲線明顯低了下去。
　　『只不過是？』
　　『覺得對不起你……』
　　『誒？是我自己放棄使用身體的權利啊！』
　　韺韹在剛把話說出口的那一刻就後悔了。當她知道燄把她的意思誤會了，但她暗自慶幸。
　　韺韹調整坐姿，把頭倚到燄的膝上，讓自己半躺著。她伸出手指，無意識地玩弄著燄身上的衣飾。
　　燄笑了笑，不嫌累一直讓韺韹靠著，雙眼漫無目的在漫天火燄中掃視。
　　一連串火星落在韺韹的頭髮中。火紅色的火星在純黑色的頭髮中顯得突兀，注意到的燄輕輕把火星撥走。
　　不管是甚麼原因，還是擁有純黑色頭髮的韺韹最可愛。火紅的顏色根本不適合韺韹，適合火紅色的就只有自己啊！燄看著韺韹一次又一次確認這一點。
　　他們頭上的火燄又突然爆出火花，如雨的火花散落在兩人髮上。
　　落在燄髮中的火星不一會兒就融入了燄火紅的頭髮中，而落在韺韹髮上的，則一直閃爍著，既不燃燒韺韹的髮，也不熄滅。
　　韺韹突然坐起來，扯扯頭髮說﹕『火花又掉進去了。燄你不能讓那些火安分一點嗎？那些火星弄得我好癢啊！』
　　燄噗嗤一笑，揚一揚手就讓四周的火熄滅了。
　　『可是現在變得好冷。』韺韹抱怨道。
　　燄甚麼也沒說就把韺韹擁進懷中，把頭抵在韺韹的頭上。
　　『好溫暖啊！』韺韹由衷說著。
　　『嗯。』
　　這是只屬於兩人的幸福的瞬間。
　　『還是再把火燃起吧！燄還是比較適合被火光包圍著。』
　　燄不解地問﹕『為甚麼？』
　　『因為現在的燄看起來好蒼白，好像沒了平日的生氣。』
　　沒想到韺韹會發現他失去火燄後面色變得更蒼白的燄無聲地燃起火燄，然後把韺韹擁得更緊。
　　熊熊火光映照在燄的身上。奇怪的是，映在燄身上的火光不單沒讓他變得猙獰，還使他的輪廓柔和起來。
　　這樣的關係還能維持多久呢？謊言終有一天會被識破的吧！本來自己就不該存在，他或是韺韹被勒令消失也是遲早的事吧！想及此，燄把擁著韺韹的手鬆開。
　　是錯配的血統，出錯的咒術，造就這錯得離譜的關係。可是這離譜的關係卻是燄跟韺韹最大的依靠。
　　燄再次把韺韹摟著，還輕輕吻上韺韹的頭髮。
　　早已睡著的韺韹下意識往燄的懷中鑽。
　　＊　＊　＊　＊　＊
　　「韺韹。」絳虹拉著素竹追上上學途中的韺韹。
　　其他學生一看到二人衝上前，立即讓開一條路。當他們看到韺韹在前面的時候，更逃得遠遠的。
　　不過短短數天，絳虹跟素竹就因為跟韺韹親近而遭到其他人的排斥。雖然兩人對此表現得毫不在意，可是韺韹還是對她們感到抱歉。
　　「韺韹你今天把頭髮綰成髻了啊！」絳虹在韺韹背後左看右看，饒有趣味的研究著韺韹的髮髻。
　　「對啊！因為今天早了起床，所以換了個髮型。」韺韹眨巴著一紅一黑的眼睛說。
　　「韺韹你以後也綰髻吧！你這個樣子很好看啊！紅黑交錯的頭髮在髮髻中顯得特別美。」
　　素竹也附和著﹕「嗯。韺韹你綰髻時比平日美。」
　　韺韹微微一笑，在兩人的陪伴下回到學校。
　　「韺韹，我們今天去哪兒吃午飯？」
　　三人吱吱喳喳的說個不停，直至催促上課的鐘聲響起。
　　今天又是「人族」課的測驗。
　　可能是韺韹對「人族」沒歸屬感，她在這科的表現其實一直很差。雖然沒有人會知道。
　　『燄，這題該選那個答案？』
　　這算是作弊嗎？燄每次被問到時腦袋都會閃過這個問題。但有疑問歸有疑問，他還是把正確的答案告訴韺韹。
　　或許他會把「人族」的一切記得牢牢的是因為……他是「人族」的一份子。而韺韹，只不過外表是「人族」。不！韺韹是真正的人類，而他是妖。燄的腦中浮現一個又一個的想法。
　　測驗的結果當然是名列前茅。
　　絳虹在派發測驗卷後探頭窺看韺韹的分數後立即驚呼﹕「原來韺韹你的成績這麼好啊！」
　　「滿分啊！」素竹羨慕地說。
　　韺韹紅著臉低下頭，兩人都以為她是不好意思，但其實她是為自己的成績是燄的而慚愧。
　　『燄，你下次還是不要幫我了。』
　　『為甚麼？』燄挑起一邊眉毛。
　　『呃……這樣倚靠你來取得好成績，好像是在利用你。』
　　『沒關係的。你儘管利用我也沒關係。更何況……我們不分彼此。』
　　『燄……』
　　這陣子燄變得怪怪的。以前的燄會斷言說他跟自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可是最近燄總是強調他們是一體的。而且當燄說到這話題時，表情會明顯黯淡下來，是自己的錯嗎？韺韹不安地想著。
　　「韺韹，要上課了，別一直站著不動啊！」素竹提醒韺韹。
　　「啊！」韺韹被拉回現實後急忙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自己走神的次數好像愈來愈多了。韺韹邊想邊拍拍面頰，好讓自己能清醒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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