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lter避难所

　　你站在我面前，微笑着叫我的名字，就是对我最好的问候。

　　“风停止了时间也停止
　　对我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一次的微笑，最后的问候
　　我爱你

　　时间疲惫，爱情痛苦
　　到那时间最后的追忆
　　做最后的问候吧
　　我爱你，我爱你

　　fly away fly away love
　　um……

　　fly away fly away love
　　fly away fly away love

　　我人生最唯一的爱情啊
　　再……见”

　　不知道打了多少遍电话，每一次的结果却始终是无法接通，想着独自一个人身处韩国的郑允浩，不知道他将面对的是何种考验。
　　只有一遍一遍的重拨，一次次的按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哼起了《greeting》，本来是在中哥唱的，后期却又要了一个我和俊秀合唱的版本，虽然允浩哥力赞在中哥唱得好，但是一直保存在他的MP3里没有删除过的却是我和俊秀的那一版。
　　为此在心里窃喜了好久，最起码我有1/2被喜爱的几率，即使像是自我安慰的臆想也足够我高兴好久。
　　以前在日本和允浩哥住同一间宿舍的时候时常能听到他无意识的哼唱这首歌，嗓音低沉却清澈见底，随意中带着不可亵渎的虔诚。
　　问候啊，就像我们第一次对话时的问候一样，让人无法忘怀。

　　“沈昌珉，你好。”练舞休息中的我听到有人唤起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抬头，目光正对上一双笑吟吟的凤眼。
　　是郑允浩。
　　自从那次帮过我之后就一直没有交集的郑允浩，虽然很多次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几乎想要故意跳错，却在想到那个充满鼓励的眼神之后放弃。
　　而这次，是我和他第一次对话，几乎让人不敢直视的明亮双眼正注视着我，我无法躲开，唯有看着他身后的镜子才能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
　　“你好，有什么事吗？”用敬语小心翼翼的问，生怕他是他是因为自己的错误专门过来纠正自己的，一面害怕一面却又克制不住的期待，奇异的矛盾。
　　“是有点事……”正说着却停顿了，我忍不住好奇的看着他，他把自己肩上的毛巾递给我，继续说道：“擦擦汗吧，新的，还没用过呢。”我看着他手中的纯白毛巾，再看看他一脸开心，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忘记带毛巾来，偏偏自己还是容易流汗的体质，没有毛巾就会很快变成像是刚从池子里捞出来的一样。
　　我拿起来擦汗，对方都这么豪爽了，我在扭扭捏捏的故作推辞就太虚伪了。
　　“这周有空啊？有点事想找你聊聊，约在外面怎么样？”几乎是自己下了全部决定的言辞，却又全是疑问句，让人连反驳都无法轻易出口。
　　“等一下，让我看看。”我转身走到练习室的角落拿起自己的背包，翻出自己的记事本。
　　父亲从小就教育我做任何事都要有一个合理的规划，这样才能保证时间被最大限度的利用，于是从小学开始我就养成了将所有要做的是预先列出计划的习惯，而我的记事本等于是我的一份精准作息时刻表。
　　在空闲一栏找了一下终于在周六留下了一点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想想大概会不足，在心里权衡一下，把另外三个小时看名著的时间去掉，改完之后抬起头回答他：“这周六下午两点到七点之间全部空闲。”
　　对面的郑允浩笑得很开心，似乎觉得我有意思一样，他不知道，我这种行迹在中学里被人视为怪物。
　　“那好，两点钟在附近的公园广场见，然后再说。”没有明确的说出谈话地点也没有提及哪怕一星半点的谈话内容，只是说完，看到我点头就转身走了，留我一个人在那里，看着他穿过人群拉住一直看着我们微笑的金在中走了出去。
　　手中拿着他给我的毛巾，我却呆立在原地，茫然若失。

　　回家把这件事告诉母亲，母亲略为回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塞给我一些钱要我好好出去玩，我“哦”了一声算是回答。太过中规中矩的家庭有了秩序却缺少温情，有太多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情，全要凭借直觉感觉。
　　也许他想说像个孩子一样出去玩玩吧，或者也想说不要太过苛刻的要求自己，又可能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是在心里希望我可以放松一点快乐一些而已。
　　转眼到了周六，本来该是平凡的一天却不知为什么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笑，早上刷牙的时候对着镜子笑了好久，连一向缺乏交流的妹妹都好奇的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情。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也许是因为早上的阳光明媚，也许是因为今天是被鸟鸣唤醒而不是被闹钟吵醒的，也许是因为今天放假不上课，也许是因为…难…再过几个小时，我就可以见到郑允浩。唯一的，不太想承认的小郁闷就是知道可能不是和他单独见面。
　　郑允浩身边从不缺少朋友，单纯全能的金俊秀，活泼鬼马的李东海，美丽毒舌的金希澈，还有温柔漂亮的金在中。关于郑允浩和金在中的熟识有段很好玩的谣传。
　　本来两个人各有各的圈子没什么交集，可是某天郑允浩在练习结束之后发现把钱包忘在练习室里了，回去取得时候发现有个人披着衣服在哪儿睡着了，郑允浩叫醒那个人让他回去睡觉在这儿会感冒的，随口问了句你看见我钱包了吗？少年把身上披着地外套给他，回答：“我在等你回来取外套。”不止忘了自己的钱包连自己的外套都忘了还不知道，对于郑允浩大咧咧的个性也能窥见一些了。而当时睡着了等着外套失主的那个人就是金在中。
　　从那以后两个人就逐渐熟悉起来，公司有意无意得把他们两个打包组成了一个预定组合让他们培养默契，亲近程度甚至超过了本来陪在他们身边的金希澈和韩庚。几乎贴着“我们不个别贩卖”的标签，就像连体一样的形影不离。
　　因此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抱着可以单独见到郑允浩的期待。
　　把心放得很低很卑微，这样才不会因为求不得而不甘心到想去嫉妒。
　　只是得不到还要强求的样子，太过难看。
　　所以当我看到郑允浩一个人站在小公园冲着手心哈着白汽的时候，心里满满的全是惊喜。不过我很快恢复冷静，大步走到他面前，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要付的是生平第一次约会。觉得有点可笑，心里却莫名的甜蜜。
　　走到他跟前才发现他穿得出奇的单薄，在初冬的天气里显得寒凉到突兀。看到我来了才抬起头莞尔一笑，如同春日午后的阳光一样温暖。
　　“抱歉我来晚了，是不是等了很久？”看着他没有血色的嘴唇负罪感一下子涌上来。
　　“没有，是我来的太早了。现在想去哪儿？”他始终保持着微笑问我，男人中少有的凤眼都笑成了一条线，看着他笑，一贯面无表情的自己也不自觉的跟着微笑起来。
　　想想他的情况和现在的时间，说出了附近一家快餐店的名字。郑允浩点点头，我们就并肩向那里走去。
　　“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吗？”小心的挪到迎风的一边，听见身边的郑允浩这样问我。
　　“没……还没吃。”其实已经吃过了，但是猜想他没吃所以就装作没吃，反正自己饭量够大，多一顿也不在乎。
　　“刚好我也没吃，一起先去吃饭吧。”依旧笑着回答，眼睛如同晴空下的池塘般清澈见底。
　　看着他的笑容突然觉得片刻前的紧张和谨慎都变得可笑。在他面前不需要以沉默作为自卑的武装。
　　是的，我很自卑。
　　就像《EVA》里的凌波丽一样，总是不断自我否认般的说自己即使消失了也会有人替代一样。我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长相不差却也不是俊美到让人过目不忘的地步，音域宽广低音却缺乏特色，学习拔尖却始终得不到老师的喜爱，我只是太安静，安静到整个世界都忽略了我的存在。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快餐店，点了东西后就坐下来，我喝了一口面前的果汁，感觉对面的人深吸一口气，猜想他就要说话了。
　　果然，他随即开口：“想不想加入我们？”
　　“嗯？”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在听到如此突兀的问句之后。
　　“就是说如果要组成组合的话，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有点迫切的问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对面的郑允浩脸色有点潮红。
　　“你所说的“我们”指的都是谁？还有，你不是和在中哥，强仁哥还有希澈哥组成了4 season吗？怎么突然要组合变更？还是准备加进新成员？”直接问道，因为年纪偏小的关系根本没有人邀我加入组合，突如其来的邀请难免让我心生疑惑。
　　“我们的配搭散了啊。”有点无奈的耸耸肩，表情有点伤感的说。
　　“为什么？”我有点惊异的问，印象中他们四个关系一向不错，不像是会因为内部矛盾而散伙的样子。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郑允浩说完，之后故作神秘的副过身在我耳边悄声说：“公司因为我们的伙食费花销太大了，所以觉得我们四个人绝对不能组成组合。”带着认真到仿佛在讨论国家机密的表情说着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我却没工夫计较这个场面的诡异，因为他越过桌子探出身子俯在我耳边说话的动作让他的鼻息轻轻地拂过我的脸颊，就像亲吻前的低语。
　　“到……到底花了多少？”好在我反应够快，立刻找出话题问他，只是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窘迫。
　　“300万。”他煞有其事的伸出三个手指回答，我在心里比较一下自己每个月的饭费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见怪不怪了。
　　“那……还有其他什么人吗？”没有多想，几乎算是答应了他的邀约，有他在我觉得安心，并不怀疑自己的直觉，因为直觉这种事本就是经历无数现实之后才产生的感性认知。
　　“还有在中和俊秀。”
　　沉吟一下，还是决定要问，“那个……金俊秀似乎不太喜欢我，你们跟他说了我会加入的事情吗？”我故作轻松的问，心里却在话说出口的刹那变得沉重，在心里苦笑一下，被人讨厌的感觉果然还是不能忽视的烂。
　　“已经跟他说了，他同意了。”故意跳过中间劝说的部分，既不会显得俊秀讨厌我也不会让我觉得尴尬。
　　搅动一下杯子中的饮料，抬头笑着对对面的人说：“好，我加入。”
　　“嘿嘿嘿嘿……”对面的人又笑了，表情就像只奸计得逞的狐狸，好看的凤眼眯成了线，让我觉得刚才是不是把自己给卖了。
　　之后两个人就开始吃饭，期间谈了很多，联系时的辛苦、学校的趣事，甚至连我一向不多提及的家人也能很轻松的向他说，他只是认真地听着我的倾诉，间或插上一两个问句，之后继续听着我有点絮叨的诉说。
　　说得很多吃的更多，也许郑允浩已经觉得自己的食量很大了，但是看到我吃饭大概会觉得自己的食量就像个女生一样。我的食量不是简单的“大”就可以形容的，唯一能形容的词汇大概就只有“惊人”了。本来就喜欢吃东西加上怎么吃都不会胖的体质让我对于吃的狂热愈演愈烈，甚至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境界。叫了三次食物，连店员都忍不住斜眼瞟我，我也是不为所动的继续吃。
　　快吃完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个椅子想问却差点忽略的问题。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找我的？”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摸摸鼻子回答：“是在中让我来找你的，他以前的舍友不是许永生吗，就是和DSP公司交换成员的那个，他走之前向在中推荐的你，说你音域很广可以跨越四个八度……”之后他又说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在听。
　　原来不是他，原来想要我加入他们的不是他，原来我并没有优秀到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让他看到我。
　　吃完饭结账的时候我抢先付了钱，本来他还要和我抢，但是我以自己吃得太多为理由拒绝了，其实只是因为清楚他的经济状况才不想他破费。和我争执了一会儿之后，郑允浩斗不过我的执拗，有些无奈的看着我付了帐。
　　出去之后，走在初冬的寒风中才发现空中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小雪，还不足以覆盖地面却晶莹的溢满了整个世界。
　　我们并行着向车站走去，眼角的余光瞟见身边的郑允浩被风雪冻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递给他，他疑问的看了我一眼。
　　“我……我……不冷，你……你……戴上吧。”我看着他的眼睛结结巴巴的说，心里暗骂天气太冷把舌头都冻僵了。
　　“可是……”他看着我手中的围巾犹豫的没有接。
　　“没有可是，我拿了你的毛巾，你戴上我的围巾，正合适。”我边说边把围巾硬塞在他手里，感觉全身比戴着围巾的时候更热了。
　　“谢谢。”笑着道谢之后郑允浩就乖乖的把围巾戴上了，笑容腼腆的让人想捏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脸似乎比刚才更红了，只是想到戴在他身上的围巾还有我的余温，不知怎么的我也脸红了。
　　眼看着身边的人因为温暖而恢复了一些活力，心里开心的想尖叫。
　　“喂，我们跑着去吧。”身边的人突然说，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跑出好远，一面跑一面大笑着叫我赶快跟上来。四周的人指指点点，他却兀自开心，仿若一个拥有快乐就拥有了全世界的孩子。
　　如果在平时我是断然不会如此引人注目的跟上去的，但那天我却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一样冲了出去，同样长手长脚的两个人，同样怀抱音乐梦想的两个人，同样生于冬天的两个人，在那一年的初雪中张扬肆意了整个青春。
　　那些躁动的，全都平静了；那些苦闷的，全都释然了；那些排挤的，全都淡定了。
　　跑到车站之后，我们都累的不行了，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相视而笑，默契的就像是认识了好多年一样。
　　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我要等的车就来了，我还想在对郑允浩说话却被他推上了车。
　　我从窗口冲他说：“郑允浩，再见！”他站在车站对我喊：“昌珉，以后叫我哥！”我愣了一秒，随即大喊：“哥！再见！”
　　哥，在韩国年纪相近的男子之间最亲密的称呼，只是一天，就是最亲密的了，想到这一点我忍不住抿嘴轻笑。

　　现在的我坐在日本宿舍的沙发上，依旧抿嘴轻笑。想到无意中个在中哥闲聊后得知从一开始就是郑允浩想在中哥推荐我，想到从李赫在那里得知郑允浩为了让俊秀接受我几乎耗尽心力的游说，想到他一紧张就会摸鼻子的小动作，轻轻笑了。
　　人们说一同迎接初雪降临的两个人是命中注定的恋人，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我才明白一直以来是自己太爱你，根本无法离开你呢？
　　正准备再拨一次，手机却突然自己响了，低头一看，正是刚才拨打了无数次的号码。
　　“喂，允浩哥……”我接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他似乎也很疲倦了，于是只是沉默着，听着彼此的呼吸，过了不知多久，我才喃喃自语般的说：“我之前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对方依旧沉默，过了好久才传过来低低的一句：“知不知道……都没关系了。”声音仿佛风中的残菊，摇摇欲坠。
　　心头一疼，毫不犹豫的说：“我要回去陪你。”之后没等他再说什么就单方面挂断了电话拔掉了电池。
　　我只想肆无忌惮的任性一次，我只想在他最痛楚最脆弱还必须忍住不哭的时候陪在他身边而已。

　　你给了我最好的问候，我还你一生的守候。
　　因为这就是我能够为你做的，唯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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