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

　　“娘，我去王财主家了。”
　　清晨，小小从土木草房里走出来，面颊绯红面带喜悦。母亲坐在水井旁忙活着。
　　“娘，我和少卿说好了，从今天起我到王家做工。”小小弯腰蹲在母亲旁边，眼睛不停的转着：“还在生我气呢？”
　　“…… ……”
　　“那我走了。”

　　“一更里 灯笼绣在正东
　　上绣红娘下绣张生
　　张生莺莺灯笼上绣
　　绣上红娘
　　呀依儿呦哎咳呦哎咳呦
　　红娘骂张生
　　……”
　　街道上，不知哪家传来的二人转《绣灯笼》的小曲让走路的小小心情愉悦起来。不知谁有如此之雅兴，她陶醉在这小曲里。
　　说是去做工，其实是去会情郎，两人约好在王家的福音堂见面。
　　福音堂是基督教的传教处，绥化县的基督教是在光绪三十三年由丹麦牧师传入的，绥化镇内第一处福音堂就是设在首富王乃生家中。
　　说到王乃生，这个人身上带着一些厚重的传奇色彩。年轻时相貌英俊仪表堂堂，却做了土匪，后来参加护国运动。运动失败后，回县城经营起了粮栈和钱庄，几年后成为绥化县首富。
　　受到二人转小曲的感染，一路哼着《回杯记》里的小曲，小小终于走到了庆和长钱庄。正逢王乃生长子王连山从钱庄走出，和欲急步走进去的小小撞了个满怀。
　　“连山哥。”小小扶了扶头上红色的发夹。
　　王连山不语，只盯着小小头上的东西。接着问道：“是少卿送你的吧?”
　　小小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快进去吧，少卿好像在里面等你。”王连山说道。
　　小小走了进去，王连山望着小小的背影，笑了笑。
　　福音堂设在庆和长钱庄后面院子的一个土木房子里，走进钱庄穿过大堂，就来到了宽敞的院子。院子中间有一口大水井，透过碧澄清澈的水，小小看到自己依稀的影子。毫不夸张地说，自己真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只是那美丽太过于单纯。
　　“祝小小——”
　　小小回过头，藏在柱子后的王少卿走了出来，走到了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院子的青石板上。学生模样的王少卿穿着笔挺的黑色中山装，身材削瘦，头发微微卷曲，明亮的双眸里总透露出对未来的希望。
　　“‘大舞台’今晚放映电影，我们一起去看怎么样？”说着，王少卿从中山装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
　　“不行，我晚上出不来，我娘看我看得可紧了。”
　　“可我票都买了。”王少卿低头看看手中的票。
　　“那就给连山哥和嫂子吧。”
　　“只有这样了。”
　　两人说话时，王乃生从福音堂走出，身穿深黑大褂，头发黑白，眼如鹰隼，德高望重，气度不凡。
　　“王……王伯伯。”小小紧张地说道。
　　“呵，来帮忙了？”王乃生面露慈祥和蔼地说道。
　　说话间小小只觉得地面晃动了几下，但几秒种后房屋开始摇晃起来。
　　“少卿，快，你和小小到院子里站着别动！”待两人发呆之际，王乃生马上反应过来。
　　“王伯伯，是不是地震了？”小小惊慌道。
　　“都别怕，没什么事!”王乃生多年的传奇经历造就了他遇事不惊不乱的稳重。王少卿拉起小小跑到院子中央，王乃生紧随其后。
　　不一会，各房各屋的人一窝哄得跑了出来。大宅外面的街道上，一同发出的还有人们的惊叫声。院子里乱做一团：黑头发，黄头发，白头发挤在一起；黑眼睛，蓝眼睛里充满着恐惧；马儿在混乱中早已不知去向，家禽飞走在人们头上。
　　不知过了多久，震动停止了。“轰”的一声，用木头搭建的马棚塌了下来。
　　看到马棚倒塌，小小想起了自家的土木房子，“我娘还在家呢！”说完拔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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