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冢

作者:居家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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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7 再相逢似是与君初识

      宴霜买了一束花,放在自己母亲的坟头。
      他的母亲身份卑微,并没有葬在皇家陵园,而是被草草埋在城郊一处无名山坡上。后来临出国前,他偷偷来祭拜过。十几年没回国,这片山坡变得郁郁葱葱,花草树木早已经将这个孤寂的坟包掩藏起来,他找了许久才找到。
      他将周围的花草拔掉,擦拭墓碑,重新题字,摆上一些点心茶水,点燃香烛插在墓碑前,然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说一句话,最后默默转身离开。
      之后,宴霜来到曾经的贝勒府。
      如今,这里已经变成北洋军阀的家眷住所,门口有守卫把守,里面传来小孩子的嬉笑打闹声。
      五年前,宴淩举家搬回国内后,发现贝勒府已经被人侵占,无奈,只能在另一处买了套宅子居住。之后,他利用职务之便,分别给宴澧和宴霜各买了一套,三兄弟住处相邻,便于互相照顾。
      宴霜远远地看一眼贝勒府,这里曾经是他的家,里面承载着他十二年的悲欢回忆。而十五年前仓促离开的一幕出现在眼前,如今,物是人非,这里再也不是他的家了。
      他叹口气,转身离开。
      接着,宴霜捧着花束来到一处陵园,缓步走到侧福晋的墓前,放下花束。
      不同于自己母亲那个荒芜的墓地,这里被打理得很好,鲜花酒水吃食,一样都不少,看来每天都有专人来照顾。
      宴霜从小跟在这位侧福晋身边,由于身份原因,他在府里经常被刁难嘲笑,是这位侧福晋舍身相护,她视他如己出,他也视她如母亲,很多心里话都会向她倾诉。
      “母亲,我回来了。”他坐在墓碑旁,絮絮叨叨讲着自己在国外的经历,一直讲到天色渐暗,这才起身离去。
      十几年来,他不曾回国一次,贝勒爷和侧福晋逝世时,他正游走在别国,经历战火,交通和信息不通畅,当他听闻噩耗时,事情已经整整过了一年。
      宴霜回到家,听宴澧嘟囔,宴淩原本计划今晚给他办接风宴,没曾想被临时召集去开会了,再次错过兄弟见面的机会。宴霜看着外头漆黑的夜,没想到政府部门工作那么忙,宴淩这两天似乎总是很晚才回来,不是酒会就是开会,早上也是匆匆离开。
      不过,宴霜想着,兄弟三人住所毗邻,来日方长,总能见面。
      第二天,宴霜吃完早餐返回卧室,将居家服换下,穿上洋装,在浣洗间精心打扮一番后,重新回到卧室,对着镜子用牛角梳将自己的利落短发往后梳,挖了一勺发膏抹在手上,再缓缓往头发上一点点细细抹去,整个头发顿时油光锃亮。他在镜子前不停捣弄那细碎的头发。
      这时,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
      宴霜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谁,对着镜子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说:“进来。”
      宴澧推门,嘴里哼着小调走进来,看见宴霜一身潇洒洋装,脑门上一头油亮亮的头发,一副准备出门相亲幽会的装扮,不禁讶然,“哟呵,六弟,你终于开窍了,这么隆重,这是去会哪家千金啊?”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他六弟十五年没回国,这才刚回来第三天,哪家千金也不认识呀?
      有情况!
      宴澧摸着下巴,眼神猥琐间带着一丝探究。“六弟,老实交代,你这身行头,到底干嘛去?”
      宴霜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问道:“五哥,你今日不用当差?”
      这句话似乎戳到宴澧的痛处,他脸色一变,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事,一副咬牙切齿,“说到这事就来气,警政司那帮鳖孙参了老子一本,说我办事不利,干扰他们办案,让杀人犯逃脱,啊呸!他们抓不住犯人,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真当小爷是泥捏的。还想让上级撤我的职,笑话,小爷我真金白银捐来的官,每年上供孝敬不少银子,撤我职就是拆上面的银库,谁脑残跟银子过不去?”
      他话锋一转,叹息一声,“不过,好歹是兄弟部门,上级也不好驳了他们面子,只说放我一天假,思过写检查,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宴霜顿时无语,他这傻乎乎的五哥,什么时候能参透这些官僚间的弯弯绕绕?曾经那个大智若愚的五哥一去不复返了。有时候他总会想,四哥和五哥明明是亲兄弟,四哥精明过人,长袖善舞,圆滑得像只狐狸,五哥却单纯耿直,憨傻坦率,像只傻狍子,两人性格脾气也十分迥异。真是奇哉怪哉!
      想了想,宴霜又问道:“那五哥今日如何安排?”
      宴澧终于找到人诉了苦水,神色缓了一下,懒洋洋瘫在椅子上,哼哼唧唧道:“我近日工作劳碌,身心俱疲,好不容易得空,要去香翠苑放松一下。”说罢,挤眉弄眼,贱兮兮笑道:“六弟,同往否?”
      香翠苑?宴霜记得那是五哥经常光顾的风月场所,虽然好奇,但他今天已经另有安排,摆摆手拒绝,“不了,我还有事。”
      他拿起旁边的照相机,挂在脖子上,走到门口,穿上皮鞋,取下衣帽钩的外套和帽子,穿戴好后,打开门,回头对宴澧嘱咐一声,“出去记得关门。”说完走了出去。
      宴澧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完全没有刚才懒洋洋的模样,他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走到镜子前,皱眉看着镜中自己的发型,挖了一勺发膏抹在头发上,用那牛角梳给自己梳了个大背头,吹一声口哨,精神奕奕地出门寻花问柳去。
      宴霜走出巷子,坐上一辆黄包车,去往原来常兴苑戏班的旧址。
      他从一张画报上得知,原来常兴苑戏班的旧址,如今改建成一个大戏院,喜欢戏曲的人买张门票,就能在里面喝喝茶看看戏。不知是不是巧合,一个戏班旧址变成新的戏院,据说那里是京城最火的戏院,全京城喜欢听戏的人都会聚集在那里,宴霜心里隐隐有些悸动,迫不及待去印证自己的想法。
      到了剧场门口,宴霜看到乌泱泱的人群正往剧场里面走。
      印象里,宴霜还记得十几年前,自己听闻戏班巨变,骑马到这里找慕幽笛,最后那一眼的戏班,是萧瑟冷清的小巷,门前一地破碎道具,血迹斑斑,门上张贴着封条。
      可眼前,这个地方已经面目全非,原来的窄巷被拓宽,变成宽阔的街道,十字路口车来车往,熙熙攘攘,戏院两旁有围栏,里面栽种花草树木,戏院大门是古色古香十分考究的高大门楼,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两个大字:曦苑。
      宴霜抬眼看着眼前景象,全然陌生,这里已经没有一丁点常兴苑戏班的痕迹。
      他穿过人潮走到戏院门口一侧,看了眼门口的海报,这个戏院分为日场和夜场,午时和傍晚会清场两次,留有时间让演员休息,表演的戏目很多,而且都是耳熟能详的经典,当天的戏目会在早上公布,偶尔会有临时加场,由戏院老板亲自登台,算是给戏迷的惊喜节目。
      宴霜买了张贵宾包间的戏票,跟着人群走进戏院,服务人员看到他手中的票,立刻有人上前,引他走上二楼,带他进了其中一间包间坐下,并递上几块精致的木牌,询问他需要什么茶点,可以随时翻牌子,他们会立刻奉上。
      宴霜觉得新奇有趣,将牌子全看了一遍,翻了其中一张,点了一壶明前龙井和几份香酥点心,就坐等看戏。
      侍者很快端上茶点,他一边品茶,一边好奇地四处张望。
      戏院一楼里已经坐满了人,二楼的包间只隔着屏风和纱帘,宴霜隐约见里面也陆续走进客人。整个二层包间不时就坐满了人,看来,这戏院的生意果真红火,与原来那常兴苑戏班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上戏台,嬉闹的戏院顿时安静下来。男人先是欢迎诸位戏友大驾光临云云,简单讲了些开场白,接着讲了本场戏目,废话也不多说,直接宣布开戏,就退了下去。
      全场观众立刻热情鼓掌,宴霜也跟着默默鼓掌,眼睛好奇地盯着渐渐拉开的大幕......
      一个时辰后,整场戏下来,宴霜看得津津有味,他也琢磨过味儿来了。这些戏是从经典剧目再次改编创作而成,贴合了时下的百姓喜好。宴霜觉得这个戏院的老板很懂得经商,如今社会的主流就是摒弃老旧思维,追逐进步变革的新思想,这老板能抓住这点,新旧融合,说明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那样有趣的人,宴霜忽然就对这戏院老板起了兴趣,很想认识一下对方。
      第二场戏开始前有片刻休息,戏院里的人交头接耳聊天,宴霜一个人在包间里,端着茶水,百无聊赖,于是转头看向隔壁。
      他隔壁包间坐着几名贵妇,身穿云锦旗袍,浑身珠光宝气,听几人聊天,应该是军阀的家眷,携伴来看戏。贵妇们似乎是戏院的常客,她们的包间是专属座位,旁边有侍者端茶倒水,门口有守卫。
      几个女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嗓门挺大。
      宴霜听其中一人问:“不知道今天慕老板在不在戏院?”
      慕老板?
      宴霜喝茶的动作一滞,心中一动,这个戏院的老板姓慕?这么巧?
      但他不确定几人说的,是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其中一个贵妇说道:“在的,我刚才去后台送花,慕老板还对我说了声谢谢呢。”话说得不紧不慢,言语中却隐隐带着几分炫耀。
      “喔唷,你提前去后台献花了?真有心机。”一名贵妇满脸嘲弄,话里话外却羡慕嫉妒,她转头悄悄吩咐随从赶紧去订花,她也要去后台给慕老板送花。
      旁边几位贵妇掩嘴轻笑,佯装没看见,继续聊天。
      “你们说,慕老板今天会不会临时加场?”
      “这不好说。”
      大家都很好奇,因为并不是每天都有机会,看到戏院老板亲自登台献唱,这得看运气,有时候她们在这里守了好几天,都没遇上这好事。
      那个提前送花的贵妇立刻悄声对几人说:“我打听过了,今天有加场,说要唱《花木兰》。”
      其他贵妇一听,眼睛一亮,“真的?太好了,今天又可以大饱戏福了。”
      “花木兰?那他岂不是要男扮女装?”
      “呀!!!我男神要女装了!!”
      女人们顿时星星眼,吱哇乱叫起来。
      宴霜听到她们的谈话内容,简直哭笑不得,女人们的想法总让他匪夷所思。不过,慕老板是个男人?他终于听到些重点讯息,顿时陷入沉思中。
      几个女人聊完戏剧的话题,又开始聊戏院老板的八卦。
      “据说慕老板至今没有成亲,为什么?”其中一名贵妇很好奇,她刚从外地来北京,对京城的事不是很了解,就问身边几个姐妹淘。
      一聊到戏院老板的绯闻八卦,其他贵妇更加来劲儿了,要知道,这家戏院日进斗金,老板年轻帅气,他的花边新闻是全城女性最喜欢聊的话题之一。
      “唉,你有所不知,慕老板也是个痴情种,他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简单来说,他曾经有相好的姑娘,不过死了,慕老板为她守身如玉,承诺今生不娶。”
      “啊!太感人了,现在这么痴情的男人可不多呢。”
      “谁说不是,多金又多情,全京城大小媳妇的梦中情人,要不是我早早嫁人,我......”
      “你也没机会,人家慕老板心里只有那个死去的姑娘。”
      “唉,可惜了这么个好男人,那姑娘何德何能啊。”
      ......
      女人们一直在聊戏院的慕老板,宴霜则光明正大听墙角,听得津津有味,可比那戏剧精彩多了。他现在对这个慕老板越来越好奇了,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竟能成为百姓口中的传奇人物,令全城大姑娘小媳妇倾慕追捧?
      他想起了慕幽笛,没再继续听墙角,而是从怀里拿出那张照片,虽然一直好好保管,但照片还是渐渐泛黄,慕幽笛脸上遮的面纱几乎被他的指尖抹掉了。他的脸上露出笑意,指尖不由自主地再次摩挲着照片上女子的容颜。
      不久后,第二场戏也拉开大幕,背景道具焕然一新,连表演的唱角都换了一批。宴霜心中感慨,这个戏院真的大手笔,培养那么多戏曲名角出来,也难怪生意红火。
      他举起照相机,对准舞台,调整焦距,‘咔嚓咔嚓’给台上正在唱戏的名角们拍了几张照片。
      民国年代,照相机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大家习以为常,见宴霜在拍照,也只以为是报社的人在取材,台上的演员对此更是司空见惯,神情自然地继续唱戏。
      第二场结束后,上午出场的几位头牌陆续重新登台亮相,齐齐向观众鞠躬致谢后才走下戏台。至此,上午的场次已经全部结束,中午休场,下午的场次三点才开始。
      戏院里的人陆续离开。宴霜有些意犹未尽,于是豪迈地再次掏钱,包了一天的贵宾包间。
      自从常兴苑戏班出事,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听戏看戏,这是第一次,他想尽情地看一天的戏。这些戏剧改编后更有意思,让人越看越沉迷,简直欲罢不能,而且他对这个戏院的老板很有兴趣,有意结识一番。
      他忽然想到幼时的自己,特别淘气,三不五时跑去坊间听洋故事,回府后,根据回忆和自己的想法写下来,集合成一本本小书,藏在卧房里,时常拿出来偷偷看。每天虽然心惊胆战,生怕小书被嫡福晋发现,连累侧福晋和两位哥哥被罚,但因为那些小书,他在贝勒府的生活才不至于那么难熬。
      宴霜回忆着小时候的事,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时,隔壁包间的几位贵妇预订的花篮和礼物已经送到,几人商量着准备到后台道贺。
      宴霜想了一下,实在好奇这位慕老板,索性跟着几位贵妇一起走向后台。
      贵妇们走着走着,发现一个陌生男子跟在她们身后,几人频频回头看去,上下打量这个跟着她们的人,眼神警觉。
      宴霜察觉她们眼中的警惕,和善地朝几位贵妇微微一笑,亮出自己的照相机,说道:“我是报社记者,专程来采访慕老板。”
      几位贵妇看到他的照相机,相信了几分,但是也没有完全打消她们的疑虑。
      这些贵妇并不是见识浅薄的人,相反,由于身份特殊,她们对周遭出现异常的事情更加敏感警惕,如今社会动荡,军阀间明争暗杀,对家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因而她们不会轻而易举地相信一个人。
      不过,这里毕竟是戏院的地盘,而且她们身边跟着警卫,并不担心宴霜对她们有什么企图。
      几人没再管他,继续朝后台走去。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后台,花篮花束已经摆满化妆间,还有一些高级水果点心,都是这几位贵妇的手笔。
      后台门口,正在等候的慕老板看到贵妇们进来,连忙微笑着迎上去,“各位太太大驾光临,慕某有失远迎。”
      声音雌雄难辨,可一看到那个清瘦的身影,宴霜一愣,“是他!”
      慕老板竟然是宴霜回京当天,在火车站撞到的那个男人。他心中暗忖,这也太凑巧了。两人只有一面之缘,他不知道慕老板是不是还记得他。
      不过,门口人群拥挤,慕老板只顾着和贵妇们寒暄,并没有注意到他。
      贵妇们见慕老板亲自出来迎接,有点受宠若惊,连忙说道:“慕老板有礼,我们冒昧来访,带了些礼物,不成敬意,希望没叨扰慕老板才是。”
      慕老板哈哈一笑,“各位太太造访,我这戏院蓬荜生辉,若这样叫叨扰,那慕某倒希望太太们多来叨扰叨扰了。”
      几个贵妇被恭维一番,心情大好,掩嘴咯咯笑了起来,“慕老板不但戏唱得好,人长得俊俏,连这嘴呀,也分外甜。”
      慕老板脸上笑意更浓,抱拳道:“过奖过奖,里面请!”
      贵妇们率先走进去,她们是第一次进来,发现这间会客厅竟然十分考究雅致,纷纷惊叹。
      宴霜依然跟在贵妇身后,也走了进去,不过他并没有坐下,而是和其他保镖一样,站在一旁。
      慕老板请几位太太落座后,吩咐人泡上一壶好茶,拿出他从江南带回来的特产,邀请几位贵妇品尝。
      他看着外面摆满的巨大花篮和礼物,说道:“诸位太太破费了。”
      贵妇们摆摆手,“些许小钱罢了,我们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看戏,能欣赏到几位头牌联袂演出,这些钱太值了。”
      “哈哈,承蒙各位太太厚爱,慕某会排更多的好戏,回馈各位。”慕老板哈哈笑道。
      这时,慕老板忽然看到站在角落的宴霜,他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疑惑问道:“这位是?”
      宴霜见慕老板看向自己,举起相机,说道:“慕老板你好,我是记者,最近报社在做一篇关于进步文化的社会新闻采访,慕老板的戏文风格颇为别具一格,在戏坛独居鳌头,希望慕老板能接受采访,谈一下你对进步文化与戏曲艺术的见解。”
      他在国外四处游历时,也曾用过类似借口套话,所以对这套说辞信手拈来,没有丝毫犹豫。
      慕老板一愣,“你是记者?”
      他之前也接受过记者采访,脸上瞬间露出职业微笑,客套又不失礼貌地回答:“见解不敢当,只是做自己喜欢的戏,也希望这些戏能够得到戏友的认可和喜欢。”
      两人相视而笑,只不过宴霜是好奇的笑,慕老板是疑惑地笑,两人各怀心思。
      宴霜眼珠一转,看向贵妇,“几位太太是你的忠实戏迷,不妨让她们代表观众和慕老板合影,到时候我一同印在报纸上,也可大做宣传。”
      几名贵妇一听可以和慕老板合影,心情激动,毫不犹豫答应,“好!”
      慕老板心中无奈,却也不敢得罪几位军阀太太。眼神隐晦地看向宴霜,揣测着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他越来越怀疑眼前这男人的身份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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