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合

　　大三那年中秋，母亲突然来学校找我，说带我去吃饭。
　　饭桌前还有一个男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身高有一米八的样子，长的倒是不错，气质也像个艺术家。

　　他看着我，有些局促。“小禾是吧？你好，我叫袁野，是一名画家。”
　　我有些惊奇，这人倒是没什么所谓的大人架子。
　　“你好，我叫苏禾，临大大三学生，主修心理学。”
　　这倒是把母亲看笑了。

　　她心情很好地帮我拉开了椅子，点好了菜。

　　饭后，我大概知道了母亲找我来的用意。“你们是在谈恋爱？我不介意的。”
　　“我们打算结婚，下个月。”母亲斜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我顿住了，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结婚？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不介意。”
　　“以后我可能就会很少去看你了，不过我会给你寄生活费的。”
　　“我们会多去看看你的。”袁野插了句嘴。
　　“嗯。没事。”我冲他笑了笑，眼神暗了暗。

　　母亲提出送我去学校，或许是她心里有些过不去吧，随便她。
　　“我……对不起你。”快到学校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郑重地和我说。说完她就转身走了，没有一点犹豫。
　　我愣在原地，风吹拂面颊，有点冷，真是……冷得想哭。

　　转眼间过去了两年。
　　我再没遇见过江遥，却从别人嘴里听到了他的消息。
　　和周琦琦去哪里旅游了、和周琦琦分手又复合了、考到了J州大学的研究生……
　　可笑的是，我只能从别人的嘴里听说。
　　那个记忆里说我人如其名的少年似乎已经被我掩在了记忆深处。
　　后来，我也遇到过很多追求者，但我都一一拒绝了。说不清为什么，但总觉得心里被什么占据着，空不下别人的位置。

　　再知道江遥的消息时，是在23岁那年的秋天，我刚入公司工作半年。
　　他们又举办了一场同学聚会，恰巧约在了我公司附近的一个大酒店里。

　　本来我是不打算去的，毕竟我高中时与那些人也不熟，我不觉得自己有那个必要。但是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说江遥会来，我才决定去。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忘记他吗？我在心里自嘲着，但又按耐不住心里的期待。

　　包厢里，喧闹声中，我看见了坐在对着门那个座位上坐着的人，依旧是记忆里那个模样，只是更成熟稳重了，依然能让我心跳加速，放慢呼吸。
　　他和别人正聊着天，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往我这瞄了一眼，对视了一秒后，我迅速转移了视线。
　　“苏禾，快来这坐。”说来也巧，那个人正是和我一个公司。
　　我顺势坐到了她的旁边，这也正好是“离江遥就一个人的位置。

　　“江遥，你是准备回国发展吗？”
　　江遥笑着说：“看情况吧。”
　　然后很多人哄笑着打趣他。
　　“真让人羡慕啊！”
　　“可要多多拂照我们这些老同学啊。”
　　工作后的同学会俨然变成了炫富、攀比和谋利的渠道，我一向不喜欢这些。
　　“苏禾，你是在哪里工作啊？”
　　江遥随他们看了过来，我顿时有些慌张。
　　“和里公司。”
　　好在他们的话题没有过多地放在我身上。

　　结束时已经很晚了，我想着文件还在公司，便往路边走去。
　　一辆汽车停在了我的不远处，车窗摇下时，我清楚地看清了里面那人的脸，是江遥。
　　“我送你吧。”
　　“不……不用了。”
　　“快上车吧！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的。”当听到周琦琦的声音时，我的身体僵住了。
　　想什么呢，苏禾，他怎么会在意你呢？我心里自嘲着。
　　最后，还是上了车。

　　“苏禾，你有男朋友了吗？”
　　我努力装作一副自然地样子回答：“有啊。”
　　“是吗？什么样的啊？怎么认识的？”
　　“我大学同学，追了我两年，就在一起了。人呢，阳光开朗，爱打羽毛球，粗心大意的。”为了不让他们察觉出端倪，我故意把那个“男朋友”说得和江遥完全相反。
　　周琦琦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哇，可比我男朋友好多了呢！”
　　“我不好吗？”江遥故作生气地问她，她笑着戳了戳他的脸。
　　我自觉地垂下了头，我怕自己再多看几眼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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