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浑金

作者:惗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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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7章】


      原锐将最后一份原材料订购的合同签署完成,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他端起水杯朝着茶水间走去,结果一推门就看见了同样正在咖啡的路照安。

      两人一碰面,原锐立刻就收敛起了工作中的态度,忍不住凑近笑笑,“师哥。”

      这会儿正值下午两点半,所有的员工和设计师都蹲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没有乱走动。

      路照安见此,干脆将茶水间的门一锁,“原总忙完了?要喝什么?”

      “嗯。”原锐顺势将自己的水杯递给他,“要和你一样的。”

      “给你喝会太苦,我给你加点奶进去?”

      “好。”

      原锐一改‘工作室老板’的劲,像个小跟班似地黏着路照安,“师哥,你手头的工作忙完了吗?”

      “还没,三点半约了玉韵行的张总碰面,允南说想要他们手上的几块料子,采购部搞不定那边的老狐狸,我主动出面去谈谈。”

      路照安趁着等待出咖啡的时间,看了一眼腕表,“这事有得磨,估计最快也得六点才结束,你今晚下班先回家,别等我了。”

      “哦。”

      原锐听见这话,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失望,眼里反而露出了一丝‘计划得逞’的微光。

      果然还是施允南有办法,轻飘飘地借着工作的名义就能支开路照安,

      原锐端起路照安那杯咖啡抿了一口,转瞬就被苦得拧起了眉头,“呸,这什么啊?师哥你怎么喝得下去?”

      路照安侧身看见他苦到皱在一块的五官,轻笑给他倒了小半杯清水,“再等等,你的那杯多加点方糖。”

      原锐将水一饮而尽,嘴里的苦味还是挥之不去。

      路照安看见他这副欲哭不哭的狼狈样子,将他半搂在怀里低头吻了下去,口腔里的苦味传递过来,又在灵活纠缠间散出一丝甜文直入心脾,让人颇有些欲罢不应的冲动。

      “嗯唔……嗯……”

      原锐只觉得浑身的燥热感越烧越旺,仿佛连路照安锢在腰上的手都成了烧红的热铁,整个人都快跟着化开了。

      等到再反应过来时,两人的姿势已经发生了对调。

      原锐被半压在茶水间的桌台上,路照安偏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向来沉稳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正在一点点破碎瓦解。

      路照安声线发哑,“锐锐,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两人贴得很紧,原锐察觉出一丝冲动,慌张又克制,“马上就、就要一个月了。”

      路照安似乎是感叹了一声,似有若无地吻了吻他的耳垂,“原来还不到一个月吗?”

      自从在一起后,路照安一直怕原锐觉得进度太快、接受不了,所以两人的亲密举动一直都停留在牵手、拥抱、接吻,还没做到最后一步。

      但都是成年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师哥……”原锐想起自己所处的环境,总有种‘知法犯法’的心虚感,“我怕外人有员工听见,不能、不能办公室恋情。”

      路照安深呼一口气,拉着原锐重新站稳,“好,听原总的。”

      水杯里盛满了新出的咖啡,原锐随手抓了一把包装糖块,又拿起自己的咖啡,“你到点就外出工作吧,我先回办公室了。”

      “嗯。”路照安给他开门。

      “师哥。”原锐看见身侧人,低喊,“我、我晚上等你回家吃饭。”

      路照安轻拍了一下他的后颈,“好。”

      …

      原锐压制着浑身的热意,装成无事人的样子穿过办公大厅,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直到磨砂玻璃门一关,他才瘫在办公椅上捂着脸无声大叫。

      好险好险。

      差点就要暴露他们这段不能见光的办公室恋情了!

      原锐无声发泄了一会儿紧张和激动,这才想起今晚的正事。

      是的,路照安下午要出门谈判生意,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还是他联合好友施允南一起布下的‘局’。

      原因很简单——

      明天不仅他们在一起一个月的纪念日,还是路照安的生日,意义很特殊。

      原锐猜得出来,以孟雪华疼爱他们的性子,明晚肯定会要求路照安和原锐一同回家吃饭。

      他们的关系还没告知父母,肯定没办法推拒、单独过两人的小日子。

      于是,原锐把庆祝计划提早了一天。

      趁着路照安出门工作的空隙,他打算在家里好好一展身手,将这半个月来用眼睛在短视频里学到的厨艺全部发挥出来。

      以往都是路照安照顾他的饮食,今晚总该轮到他努力一回合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他肖想了很久、但一直不敢付出实践的事——

      他一直想和路照安有更近一步的亲密接触,但对方在这方面似乎特别克制。

      原锐打开抽屉,拿起今早刚刚收到快递的物品塞入自己的随身肩包,一张脸瞬间又透出些许绯色。

      他不好意思找施允南取经,这两样东西是盲买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原锐平日里不敢放肆,只好趁着这个特殊的日子尝试一下。等晚上吃个饭,再做点事情磨蹭一下,等到了零点就开始实施计划。

      说不定,路照安就同意了呢?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原锐连忙做出一副正经模样,“进。”

      路照安走了进来,将手中拿着的茶杯放到了原锐的桌前,“喝这个吧,胃才好了点,还是少喝咖啡。”

      “什么?”

      “我利用茶包和牛奶制的奶茶,甜的。”

      说话间,外面有员工走动的脚步声。

      原锐生怕外面的员工看出端倪,咳嗽一声,“路特助,你不是约了和张总见面?还不赶紧去,别迟到。”

      路照安瞧见他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压住唇侧的笑意,“正要去,原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发了。”

      原锐装模作样地颔首,实际上冲着路照安小幅度地眨了眨眼。

      他用唇语说:晚上见。

      路照安含笑点了点头,也不耽误手头上的正经工作,抓紧时间离开了工作室。

      确认路照安离开后,原锐这才美滋滋地端起对方特制的奶茶喝了两口,至于那杯未动的咖啡,早就被他丢到九霄云外了。

      …

      原锐完成了自己手头的工作,不到五点就离开了工作室。

      他将手机里罗列出来的食材清单一一购置,刚驱车回到家楼下的停车场里,就意外接到了孟雪华打来的电话。

      原锐想也不想就接过,“喂,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吧,明天师哥生日我记着呢,今晚我们就回去……”

      “原锐,是我。”

      原璞光的声音突然出现,带着显而易见的严肃。

      “……”原锐心头一凝,“爸?”

      “嗯,下班了吗?我刚打照安电话,没人接。”

      “下班了。”原锐老老实实地回答,又下意识地替路照安解释,“师哥他还在和料商谈生意,可能不方便接电话。”

      路照安工作的时候一贯严谨认真,不会轻易被外来消息打断思绪。

      原璞光的语气又重了些,“那好,你先回来一趟,我有事情要问你。”

      原璞光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用过这种语气了,原锐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爸,今天有、有点累了,要不改天吧?或者……我明天再和……”

      “原锐,我有事要问你。”原璞光不同意,“你也好、你师哥也好,总而言之,你们今晚必须给我回来一趟!要不然,我去找你们。”

      原锐哽了哽,“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滴——

      电话被无情挂断。

      原锐慢半拍地呼了一口气,才发现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的手心已经出了冷汗,被压在心底深处的不安感找到漏洞钻了出来。

      原锐本能性地寻找到路照安的号码拨通,却在响了两声后又立刻挂断。

      算了。

      如果真是他想得那样,一个人被骂,总好过两个人被骂。

      原锐勉强镇定下来,发动车子往原家开,四十分钟后,车子在四合院门口停下。

      一下车,原锐就看见了焦急等候中的孟雪华,“妈。”

      孟雪华快步走近,又往空空如也的车里瞥了一眼,“小锐,你回来啦?你师哥呢?”

      原锐回答,“他还在和料商谈生意,爸有什么事情找我也一样。”

      孟雪华的神色有些复杂,挽着他的肩膀低声开解,“小锐,你爸他可能有些误会了,待一会儿你们父子两人好好聊聊,可千万……”

      原璞光站在庭院中,骤然打断,“还傻杵在家门口做什么?赶紧进来。”

      “……”

      原锐听见这声厉吓,习惯性地呼吸一紧,他递给孟雪华一道乖巧的目光,快步跟着原璞光进了书房。

      父子两人相对而视,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跟着凝固了。

      还是原璞光先开腔,“原锐,你知道我找你回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原锐垂眸,回得并不自信,“……我不知道。”

      “我下午和王师傅见了面,听他的徒弟钟秀提及了你和你师哥两个人。”

      原璞光开门见山,目光如鹰般审视,“我都不知道我养出来的好儿子和我从小教到大的徒弟,在外人口中竟是那种关系!”

      “……”

      不安和猜测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证实,原锐混乱了两秒没有接话。

      原璞光想起父子间好不容易才缓和的关系,压着满身的窝火怒气,“钟秀那小年轻看着像是个心里有小算盘的,我信不过他。”

      “原锐,我只要你一句老实话,你是不是和人家闹不愉快了?才会让钟秀那人在背后乱嚼舌根、编排你和路照安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我原璞光肯定不会轻易饶他。”

      孟雪华闻言,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老原,你别把孩子吓着了。”

      “小锐打小就和照安亲近,这磨砺了半年长大了懂事了,师兄弟不亲近和谁亲近?哪里扯出来的乱七八糟的关系。”

      “我问孩子呢,你站一旁先别说话!”原璞光对孟雪华一向都是好言好语的、爱护有加的,如今倒也沾上了一丝严厉。

      “老原,算我求你了,别问了!”

      孟雪华一听也急了,她挡在原锐的身前推脱辩解。

      “上回我和小锐聊天的时候还提起了,再过几年照安和他都该各自组成新家庭,我们这个家也该添其他人……”

      这番辩护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原锐就哽咽着打断了,“妈,家里不会添其他人了。”

      “什、什么?”

      孟雪华转过身,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原锐将目光对向父母,艰难开口,“我和师哥就是你们想得那样,我们、我们在一起了。”

      孟雪华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小锐,你在说什么啊?”

      “混账!”原璞光上前两步,呼吸不畅地追问,“原锐,你有种再说一次,钟秀说得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我和师哥就是在一起了,我喜欢他,就是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我不可能会和其他人结婚……”

      ——啪!

      原璞光压制着的怒气因为原锐的坦诚彻底爆发了,巴掌扇响起,“你、你这个逆子!你是存了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小锐啊,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这怎么可能呢?你们两个孩子……怎么可能呢?”

      孟雪华说着掉出眼泪,她打死都想不到,原锐和路照安居然真的发展出了那种关系!

      虽然当年怀了原锐后,路照安就从领养关系变成了他们名义上的徒弟。

      即便算不上法律关系上的亲人,可他们夫妻两人还是将对方当成‘大儿子’看待的。

      虽然现在同性恋情已经得到了法律的承认,但就路照安和原锐从小到大的关系,在他们老一辈人看来,眼下根本就是荒唐!

      原锐不敢直视孟雪华的泪眼,更不想叫对方对路照安失望。

      他感受到脸颊上的痛意,认下一切过错,“是我先招惹师哥的,在得化县重遇后,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我的性子你们不是不知道,师哥他甩不掉我。”

      “够了!胡说八道!”原璞光打断,恨铁不成钢,“原锐,我以为你长大了,你懂事了,结果你看看你背地干了什么?和你名义上的师哥弄到一块去了?”

      原璞光从没想到自己下午在同行好友中听到的荒诞言论居然得到了证实,他想起王师傅和钟秀的故意透露时的嘴脸,他就窝火躁得慌!

      他要脸了一辈子,没想到会折在自家儿子的手里!

      原璞光从书架上拿起许久不用的柳条编成的小鞭,吼道,“你给我跪下认错!原锐,我把话撂在这里,你和路照安没这个可能,必须给我分开!”

      原锐噗通一下跪地,却还是不服软,“爸,你要打要骂我都认了,但你要我和师哥分开,这不可能。”

      ——啪。

      柳条隔着衣服抽在了身上,一阵又痛又麻。

      原璞光拿枝条的手微微颤抖,“你还敢给我嘴硬!错没错!”

      原锐不吭声,任由原璞光像小时候那般教训自己。

      孟雪华看不下去了,拦着原璞光哭喊,“别打了,老原啊,别打了……”

      原璞光停下来喘了两口粗气,心脏疼得一抽一抽的。他实际上还是在克制手上的力道,不至于真打到皮开肉绽。

      这点鞭打后的红印,一两天就能消。

      “原锐!我让你们分开,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原锐抬起发红的双眼,仍然嘴硬,“但我不会离开师哥的!不会!”

      “你!你诚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原璞光这下子是真的被气狠了,他捂着心脏环视了一圈,将视线定格在角落里用于打扫的鸡毛掸子身上。

      “好啊,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有辱家门的逆子不可!”

      说着,他就疾步去捡,转身扬手就要打人。

      千钧一发之际,书房的门骤然被人推开。

      路照安暗中得到了孟雪华的微信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锐锐!”

      他看见那快要落下的棍打,本能性地拉起原锐护在怀中,又反手一挡。

      ——咔嚓!

      鸡毛掸子重重砸在了路照安的手腕上,他的脸色当即涌出痛苦,慢半拍反应过来的原家三人也都跟着变了神色。

      原锐只觉得从头到尾的血液都跟着凝固了,逼红了眼眶,“师哥,你、你的手……”

      路照安是靠玉雕技艺出名的,干这一行最宝贵的自然是这双手,如今突然遭到了外力袭击,任谁看了都心疼。

      “我没事。”路照安企图去抹掉原锐眼角急速积蓄的雾气,只可惜手腕红肿得厉害,已然颤抖着难以控制了。

      他只好打消这个念头,但还是贴着原锐安抚说话,“锐锐,你有没有哪里伤到?”

      原锐看着路照安的手腕,整个人都慌了,“师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

      他们谁都没想到钟秀会是戳破这层关系的人,要知道是这样,他那天在对方面前就不会故意任性摆姿态了。

      “别怕,是我来迟了,没事的,有师哥在……”路照安继续安抚。

      原璞光显然没想到路照安会突然冲出来,更没想到他按压着疼到麻木的心脏,平生头一次将指责对准了这位向来赞誉有加的徒弟。

      “路照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和你师母吗?”

      路照安单手护着原锐,让他背对着原璞光和孟雪华的视线,“师父,这事和锐锐没关系,都是我的错,是我先对他升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我试过控制自己的感情,但没控制住。”

      “……”

      原锐压抑着哭腔,却止不住因为恐惧而来的颤抖。

      即便他背对着家里的两位长辈,也能想象到父母此刻的神色,是愤怒、是失望、是埋怨、是不赞同、是打定主意要他们分开。

      原锐能坚定自己的想法,但他觉得自己左右不了路照安的决定。

      他攥着路照安的衣服,听着他落在耳畔的认错,“师父、师母,是我辜负了你们的教导,你们要打要骂都冲我来。”

      路照安看着缩在怀中的原锐,想起对方‘老来子’的这层身份,想起原璞光和孟雪华这一路以来对他的期盼,内心的负罪感前所未有的重。

      “又或者我要怎么做,你们二老才肯对锐锐消气?除了……”让我们分手。

      这最后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完,原璞光就厉声掐断了。

      “路照安,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师父,现在就立刻当着我的面和原锐断了关系!”

      “原氏在外省还有玉石产业,你现在立刻给我离开工作室,去外省好好冷静一段时间!”

      原锐浑身一僵,连带着呼吸都跟着封住了。

      内心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这样被极速点燃。

      原锐听着原璞光的要求,仰头双手死死捂住了路照安的耳朵,“师哥,你不准听他的!别听这些!别、别听他的话!”

      原璞光拔高音量,“要是想不清楚就别回来了!我原璞光权当这十几年白养了你这么一个徒弟!”

      “师父,我……”

      还没等路照安开口,原本缩在怀中的原锐就像是着了魔般吼道,“不可以!”

      “原锐,这事轮不到你来决定!”

      “我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原锐转身嘶吼,情绪一反常态地失了控,“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到底为什么要逼我!”

      “从小到大,我但凡做坏了一件事,你就要骂我、就要打击我!你说我做事束手束脚,说我混日子、不成器,那是因为我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你的认可!”

      “现在我好不容易抓住了我想要的东西,我想要和师哥好好的过一辈子!我想和他在一起!”

      “人有七情六欲,有错吗?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错了?!”

      “你明知道师哥他最听你的话,明知道师哥最尊重你这位师父!明知道他会听你的一声不响地离开我大半年!你现在为什么还要让他离开我!”

      原锐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出这一堆质问。

      他的眼眶红得仿佛能够逼出血色,脸色同样涨着不正常的红,连带着他的身子也在梗着僵硬。

      “……”

      原璞光从未见过这样的原锐,一时凝固了怒气。

      原锐哭得沙哑,又破天荒地癫狂笑了笑,眼神空洞得可怕,“什么老来子?凭什么老来子就得背负你的意愿过这一辈子!你们谁来告诉我啊!”

      “要是可以,我宁愿没来这世上!我宁愿死在你们的前头!”

      向来疼爱原锐的孟雪华更是被吓得不轻,“小锐,你别吓妈妈,我们不逼你,不逼你了啊。”

      路照安将失控中的原锐重新揽回怀里,心疼如同在凌迟,“锐锐,你看看我,我没有要走,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先深呼吸冷静……”

      “你会走的,我早就知道了。”

      原锐挣脱他的双手,任由情绪肆虐着又哭又笑,“就和当初一样,你们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一商量就走了,谁都不愿意来问问我的想法。”

      “路照安,你和他们是一样的,如果我没在得化县遇见你,甚至我没遇上那场车祸,你压根不会停下、不会回来,对不对?”

      “锐锐,我……”

      路照安如遭电击,显然没想到原锐心里一直藏着这件事,纵使有千言万语,他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啊,他又比原璞光好到哪里去呢?

      如果原璞光对原锐的教育方式是‘罪魁祸首’,那他路照安又何尝不是帮凶?

      当初是他自以为原锐厌倦了自己的存在,也是他自以为离开才是对原锐最好的选择。

      他陷在自己不可言诉的感情里,陷在‘被对方言语伤害’的情绪里,未曾在对方清醒时再多问一句愿不愿意。

      殊不知,原锐才是被伤害最深的那一个。

      要是可以,路照安恨不得回到半年前狠狠抽自己几巴掌。

      原锐一直都说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他,但路照安突然意识到,或许从头到尾,他才是那个最不合格的恋人。

      “我就知道。”原锐眼泪坠得厉害,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混着哭腔。

      “我就知道……我给你发了那么多微信,我一直在给你服软道歉,你都不理我,哪怕就一句话,你都不理我……”

      什么戒指?什么过一辈子?他哪里敢想?

      他能想起的、铭记的只有路照安不要他的那段日子,那段他怎么后悔、道歉,对方都了无音讯的日子。

      “什么微信?”

      路照安错愕地按搂住原锐的肩膀,他看着对方委屈到尘埃里的痛哭,突然意识到自己错失了很多关键信息。

      原锐陷在自己的绝望情绪中,完全无法将路照安此刻的神色看个明白,也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其实你们都不要我,只要我有一点儿做得不好,你们就都不要我……”

      工作室变好了,父母才认可他。

      工作室稳住了,师哥才愿意回来。

      原锐想起无数个埋头整理采购文件的深夜,想起那场三杯酒就要了他半条命的酒局,想起深怕工作室止步不前的那些日子,整个人就疼得厉害。

      他不知道哪里疼,但就是疼得连灵魂都在撕扯。

      原锐的呼吸在发颤,身体在僵硬,脸上的血色在短时间内就抽了个干净,“好啊,我也不要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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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小哭包根深蒂固的心魔,之前憋着不说出来,现在必须破一破,否则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好,师哥也永远不会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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