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华

作者:云若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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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仙踪飞身离尘雪纷纷



      御天终于有了除骊歌之外的另一个朋友。虽然她很小很淘气,还有些任性,但心直口快,本领高强。更重要的是,对待这样一个小人儿,御天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有可以保护的对象,小小少年的内心,无比满足。当天夜里,御天睡得很香。

      清晨,御天出洞洗脸,看着在池边吸吮花露的葭若。阳光透过花枝密叶,洒在露珠之上,折射出七彩光华,将葭若小小的身影罩在光环之中。她站在一片绿叶上,踮着小脚,上身微微前倾,仰着脖子,等着朝颜花粉红花瓣上晶莹的露珠自己落到她的小嘴里。

      看着葭若舔舔嘴唇,满足的样子,御天好奇地问她:“花露满林都是,为何不直接喝,却要等它自己落下来呢?”

      葭若不紧不慢地飞来,赏了他一个大白眼,道:“自己滴落的花露是自然而然的,我以花露为食也是自然而然的,自然的才是最好的……”她嘀嘀咕咕说了一大通,见御天不置可否,歪着头问道:“你明白吗?”

      御天想了想,摇了摇头。葭若飞起来,用头撞了一下御天的额头,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唉,天哥哥真是个大笨蛋,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让我敲你一下,以后就记得了。”

      “啊,好疼!别敲了,别敲了,越敲越笨了!”御天一手捂着额头,一手在空中乱挥。不到一天时间已经被葭若敲了好几次了,她力道明明不大,御天却觉得额头生疼生疼,却不是皮肉之间,而是深入骨髓。

      “不会的,不会的,敲敲就不笨了!”葭若一边躲着御天的手,一边寻找机会,语气还挺认真的。

      御天不忍伤了葭若,又被她敲了几次。两人一直闹着,在离尘渚密林中跑来跑去。御天竟然没有再变回原形,他自己事后才发觉,倒是惊讶不小。

      “御天,不好了,不好了!”远处传来骊歌的声音,御天从未见她如此着急,仿佛有大事发生。

      “骊歌?发生什么事了,别急,慢慢说。”骊歌神色匆匆,几乎从云上跌下来,御天上前一把扶住她。

      “御天,不,不好了,表哥,表哥他不见了!”骊歌扶着腰,娇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你是说殷雷昨天走了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嗯,嗯……”骊歌说不出话来,御天扶她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别担心,殷雷那么厉害,仙岛上也没有外人,他不会有事的。你不是也说雪虎不会乱来的吗?”

      “不,这次雪虎,雪虎也没有回来……”骊歌抓着御天的手臂,急道:“以前雪虎最多一个时辰便会回来,可昨晚我一直等着,都不见踪影。御天,御天,我好怕,万一表哥有什么意外,我,我……”

      骊歌急得眼泪在眼圈中打转,看她脸色憔悴,发丝散乱,昨夜可能一夜未眠。御天心中不忍,安慰道:“别怕,六如神珠是我送给你的,也许雪虎会来找我呢,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再等等,也许它过会儿就会回来的,说不定还会带着殷雷一起回来。你不是说他睡着了雷打不动吗,到时候你还要花大力气把他叫醒呢。”

      “呵呵,”骊歌想起表哥酣睡的样子,不禁破涕而笑,但心中总是不安,“真的吗,雪虎真的会带表哥回来吗?”

      “放心,雪虎会回来的,殷雷也不会有事的,你再睡会儿吧,我陪你一起等。”

      “嗯。”骊歌从小娇生惯养,从未遇过这类事情,不免过分紧张,此时听了御天几句宽慰之语,又想到浮空岛上一向平安无事,倒自觉有些小题大做,加上一夜未眠,着实有些困意,趴在御天腿上,不一会儿便香梦沉酣。

      御天看着骊歌安详的睡颜,清晨的阳光温暖怡人,映着她的肌肤莹白如雪,两颊透着自然的粉红色,根根分明的睫毛上,缀着几颗未干的泪珠。怀中的可人儿,散发着阵阵香气,御天的心碰碰直跳,忍不住俯下身……

      “她是谁?”葭若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御天一跳。

      “她是谁?她,她是我的,不,她是我的朋友。”御天回过神来,这才想起刚才自己竟想乘人之危,偷吻骊歌,又羞又愧之下,不禁满脸通红,语无伦次起来。

      葭若好像不太信他,头顶的雪白穗羽轻轻一转,人就飞到御天眼前,她凑到御天的瞳孔前,想要探寻什么似的,使劲往里看。

      御天看她那幅认真的样子,倒怕真被她看出自己的心事,忙左右躲闪,“你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她真是我的朋友,你,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神出鬼没的?”

      “我才不要跟陌生人讲话。”葭若嘟着嘴,双手抱在胸前,表示不满。

      御天看她赌气的样子可爱,轻声笑道:“呵呵,骊歌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我只有你们两个朋友,我们三个在一起说说笑笑不是很好吗?”

      “哼!我才不和你这个又呆又傻,还喜欢骗人的大柱子做朋友呢!”葭若白了御天一眼,大声叫道。

      “嘘!”御天轻声道,“骊歌睡着了,你小声点嘛,乖!”说着伸手抓她。

      葭若翩然闪身,“她睡着了,关我什么事,我偏要大声说话,啊--啊--”她故意大叫,还偏偏在骊歌耳边飞来飞去。

      “御天,御天,是雪虎和表哥回来了吗?”骊歌果然被她吵醒,眼睛尚未睁开,便急着问道。

      葭若见她醒了,一溜烟飞到御天身后,躲在领口,扶着他的脖子,偷偷张望。御天见骊歌醒了,也无暇顾及葭若,道:“还没有,你才睡了一会儿。”

      “我不能再睡了,万一表哥还不回来,怎么办?御天,你陪我一起去找他好不好?”骊歌抓着御天的手。

      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这样一个美丽少女如此简单的请求,更何况她还是自己的心上人。“好的,我陪你。”

      两人正说着,只听不远处一声凄厉的虎啸。

      “雪虎!”两人又惊又喜,循声而去。

      眼前的景象着实让人吃惊。雪虎卧在草丛中,不住呻吟,背上一片鲜血淋淋,和着白雪淌了一地粉红。它口边落着一截断鞭,两人都认得,正是殷雷的火龙鞭。只是断鞭再无金红火光,而是沾着点点暗红,像是凝固的鲜血。

      “表哥,表哥不会有事吧!”骊歌吓得花容失色。

      “别急,别急,先为雪虎治伤,我们再让它带我们去找殷雷。”也许从小经历被母亲遗弃的变故,御天遇事倒是格外冷静。

      “嗯,嗯。”骊歌默念咒语,“六如神珠,极地通天,按我心意,祛疾疗伤。”

      一阵灵术碎片洒在雪虎身上,只见它伤口的血渐渐止住,长出新的皮肉,焕发光彩,只片刻功夫,雪虎便站了起来,大吼一声,精神抖擞。

      “雪虎,快,快告诉我,殷雷表哥在哪里,他是不是出事了?”骊歌有仙气护体,不畏雪虎通体冰雪寒气,抱着它的脖子,急道。

      雪虎叼起地上的断鞭,用头拱拱骊歌,示意她骑到自己背上。骊歌上了虎背,便要拉御天一起前往。“御天,快啊!”她一时情急,竟忘了御天灵力低微,抵御不了雪虎的严寒。

      “我--”御天下意识地想去牵骊歌的手,却担忧自己在虎背上出丑,犹豫不决。

      “没关系,去吧,有我帮你!”耳畔传来葭若清脆的声音,御天喜出望外,拉着骊歌的手,跨上虎背。

      御天骑上雪虎,开始还有些寒意,葭若不断向他耳后吹着仙气,他只觉如沐艳阳,通体舒畅,双臂不自觉地环上了身前骊歌的纤腰。

      骊歌只道他胆小,拍了一下虎头,叫道:“御天抓紧,雪虎我们走吧!”

      雪虎一声虎啸,四爪踏云,向两仪山西面飞去,身后雪花纷纷扬扬。

      御天还是头一次飞行,更是头一次离开离尘渚,不禁有些兴奋,低头看着身下的景色。平时看起来高大的树林,变得越来越小。离尘渚大大小小的水池,云霞流动。池边花团紧簇,万紫千红,此刻只分辨得出一丛浅淡一丛深。这仙界的云霄美景,让御天深深沉醉,有些忘乎所以,身子不断下探。

      “啊!”御天轻呼了一声,只觉头皮生疼,用手一摸,果然是葭若作怪,扯了他而后的一根头发。

      “你没事吧!”骊歌回头问道。

      “放心,没事,就是有点高。”御天一只手在脑后探寻,想要抓住葭若。

      “嗯,没事就好。”骊歌心中担忧表哥,也不再多问,却记起御天以前从未飞过,或许会怕高,心中默默叫雪虎飞低点。雪虎知她心意,便飞得低了。

      这边葭若飞到御天眼前,做个鬼脸,又忽地飞到他耳边,轻声道:“掉根头发能有多疼,在天上还不老实,掉下去让你知道疼!”

      御天知她是为自己好,这才老实坐好。

      融融的日光,如同一把七彩折扇,在眼前打开,在身后合拢,不断地打开,合拢,打开,合拢。

      因为飞得不高,雪虎几乎是擦着两仪山的峰顶而过的。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雪虎便带着几人来到了两仪山的西北,接近碎云渊的上空。

      “难道这次表哥又掉下碎云渊,却没有起来?”骊歌担忧道。

      “不会的,你不是说碎云渊中都是流云,又不是真正的水,殷雷灵术高超不会有事的。”御天安慰道。

      “嗯,我们下去看看就知道了!”骊歌轻拍雪虎的头示意它降落。

      “等等!”御天眼尖,指着前方,“看,那里有人。”

      骊歌望去,果然,碎云渊边站着几个人,身形相貌倒像是自己的长辈,正欲上前告知表哥失踪的事。转念一想,长辈们此刻在此,表哥应该已经被他们救了,若自己立刻出现,不是自投罗网?自己做错事,本应受罚,但若是因为六如神珠而牵连到御天,岂不是自己连累了他。好好思虑一番,骊歌决定先躲在一边,偷偷听听他们说什么也好。

      骊歌不直接下落,却向反方向飞了好一段距离,中途又折回,向碎云渊边的密林飞去。

      雪虎在此降落,骊歌念动咒语,将其变回六如神珠,好生收好。御天见她改变主意,不禁好奇:“骊歌,你?”

      “嘘!”骊歌悄声道,“那几个人应该是鹿力族的长老,我们偷偷听他们说什么,一会儿你可千万别出声啊!”

      “嗯!”御天从未做过偷听的事,少年人喜欢刺激,不觉有些兴奋。他忽然又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个不听话的淘气鬼,便想着要嘱咐她几句,一摸脖子,却找不到葭若的踪迹。因知她本领高强,御天也不过于担心,小心翼翼地跟着骊歌,向碎云渊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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