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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砰”的一声。随着溢出地泡沫和夹着酒气的笑声,我又打开一瓶香槟。
“你家真大。”叶子光着脚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走来走去。一双眼睛眯笑着看看我,又看看周围。
烟圈从我嘴里呼出,一晕一晕的扩散,房间里昏黄的灯光正在营造着暧昧。落地窗外,城市的楼群互相嘲笑着中闪动着鬼魅的眼睛,整日的嘈杂好像一下子被神秘的沉寂吞噬了。大街上的人都是匆促的脚步,挂着冷漠的表情,涌动着,像一群群寂寞对望的灵魂。
一个玻璃的距离让城市和我们显得那么遥远。
叶子凑近吧台,几丝细发抚过我的皮肤,一股甜甜的香水味沁入我的鼻子。我看向这个女孩,她比曲悦高,清纯,有着和曲悦一样的长发。柔顺。有着像极了曲悦的天真。迷人。性感。在偶尔的片刻间能看到曲悦之前的影子。
坦白说,叶子的魅力已经把我的男性荷尔蒙刺激得很高了,但理智上,我却突然不想越过这步了。叶子无疑是男人十分想勾引上床得那种女人,所以我一整个晚上都在有意无意得挑逗她。但当真要到手了,却想退了。北京现在缺的东西不少,唯独供男人解决生理欲望的女人不缺。收费的,不收费的,随处可及。
我拉开自己和叶子之间的距离,从冰箱里拿出切好的一盘水果递给她。自己喝着香槟。
“怎么不给我倒一杯?”叶子撒娇得冲我眯起眼。接着拿起一颗草莓递进嘴里,草莓汁把她的嘴唇染红了。
“你还是喝点牛奶吧。”我有些嘲讽的说。现在往娱乐圈和时尚圈挤的女孩都故作性感,看得已经审美疲劳了。
她嘟起嘴,“太小看人了!”说着给自己到了一大杯香槟,咕咚一下子灌下去了。一双眼睛满是得意。
我又倒了一小杯给她,取笑着这个看似天真的女孩,“这样我就不小看你了?”
叶子却在此刻转移的注意,目光扫到我的影碟机上,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诧。接着问我,“你认识曲悦?”
我没回答,自己坐进软软的大沙发里,懒得动了。
她走到电视旁边,翻看着扔在一边的一大堆dvd,发出惊叹,“她的电影你全都有!”叶子猛地回头看着我,不可思议,“你是她的影迷?”她看我不说话,继续猜
“不对,你肯定认识她!在会场上我看见你过去跟她打招呼了。”
她好奇的凑到我身边,也陷进沙发里,“难道… 你跟她不只是认识?”
“别瞎琢磨了。”我一把把她搂近自己,笑着盯着她看。
叶子的脸慢慢变得红晕,眼睛不时的躲闪。“我是说… 我是猜你… 曲悦可能认识吧…. ”不知道是近距离呼气氧气变少的原因,还是酒精在发挥作用,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在逐渐加快。
“你想过做一个情人吗?”我听说孤独的人特别适合做情人。因为他能够接受没有结局的爱情,能够躲在阴影里面守口如瓶。因为彼此之间的灵魂相似:都能接受极致不合理的东西。
“咳,这个圈子里谁不是谁的情人啊。”叶子的这句回答让我感到颇有意外。
“这没什么稀奇的。这些人都是一分钟想杀了对方,下一分钟又想永远爱着对方。不靠谱。“叶子翻了个身,舒服的躺在我身上。我微微挑动了一下眉毛,嘴上挂了一丝诧异。
“你还挺悲观的,看不出来。”
她又像小孩子一样跳起来,胜利的看着我,“别让你的眼睛骗了你。”眼神随着声音慢慢变成妩媚,“你看到的并不一定都是真的。有时候也可能是大脑和酒精发酵产生了化学作用之后的错觉…”
奇怪,怎么好像在哪听到过这句话?…. 眼前好像在放幻灯片似的闪过一些颜色,一些似曾相识的轮廓…
紧接着,视线里那些模糊的图像就被叶子逐渐扩大的脸取代了…
******
妈的,又是这个房间。
昏暗. 被拦在窗户前深蓝色半厚的窗帘外面的阳光只能通过几片被时间磨薄的孔隙勉强跳动着, 把房间内外分隔成内外两个世界。
我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擦… “的一声,火柴在生锈的金属上划出亮光,硫磺与铁锈摩擦产生的烟火味道此时居然那么好闻。深吸一口充满致癌物的成品,烟叶在纸卷里燃烧的声音轻轻地啃噬着寂静。
窗帘的下半截肮脏不堪,堆着满地的书把窗前的地面填的满满的,它们互相交谈着并从中了解房间主人的一切。身在这样的房间里,唯一的感觉就是昏昏欲睡。房间里很安静,外面的嘈杂好像只能靠想像。几只发情的母蚊子正在奋力的翻飞出各式姿态 —— 挑衅,并从它们的双翼中发出,微弱,连绵,挥之不去,又令人烦躁的扇动声。
“呼…” 一缕烟从我微张的口里迅速向外扩散。
破旧的家具和各种书本被陈年的灰尘弄得脏极了,像是被烟熏黑了,散发着多年静止后而生出的厌倦气息,几个相框安静地站在台灯下面,纸张、文稿凌乱的散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还有用剩下的零钱和半卷卫生纸,各种坏掉的笔和烂牙刷,旧报纸、废纸片,几个半瓶的药,一盒清凉油。还有我。
吐出的烟雾立体的环绕在我身边的每一个细胞周围,模糊了我半眯着的双眼。除了我微微起伏的胸腔, 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的静。这样的一个场景更加像是一个电影的开场画面。看起来那么不真实。
一只小虫从地板的裂缝中爬出,摆动着两根细细的须,迟疑了一会,又回到那个裂口处,晃动着自己的小身躯。
窗外的声响正在穿过78%的氮气, 21% 的氧气,1%的二氧化碳和剩下微那些不足道的稀有气体和粉尘愈来愈狂躁的跟着那只小虫发出“咝咝”声。
忽然,好几只小虫从那个裂缝中爬出,朝房间的不同角落分散开。轻轻的 “咝咝”声像按了扩音器似的变得越来越大。
一声近于一声的噪杂在我耳边炸开。烦躁,狂躁,暴躁夹杂着烟味和食物发酵后的味道挑衅的在我鼻子周围飘来飘去。我扭动着身体努力想躲开,但它们却像灵魂一样想方设法在对我越逼越近。
我努力想摆脱它们,逃跑地慌乱中使得我的大脑在颅骨里前后左右的颠动。
我的头开始发胀,真难受。
顿时,从地板的缝隙里,墙壁的裂痕里,窗帘的破布里涌出无数只小虫,它们都摆动着细长的须子,此起彼伏的发出声响,撕咬着桌椅,书本,钢琴,相片… 房间里的一切。又急速地扑向我…
睁开眼,天光早已倾泻入室。我的心像装着那些小虫一样,猛烈地在胸腔里撞动着。
我揉揉眼睛,周围渐渐变得清晰了。一个人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房间里静的像刚死过人似的。我的肩膀困难的支撑着上面那颗感觉格外沉重的脑袋。
“啊…” 我轻声呻吟着,伸手按住头。一弯剪下来的指甲从头发里掉下来。粉红色。突然,又感到脸上一阵小小的隐痛,我小心的触碰自己的脸,好像有一道短浅的划伤。
我慢慢记起昨晚睡去之前的香槟,调侃,和暧昧。她还剪了指甲?我看着这一弯小粉月牙,惊讶。
看看外面,阴郁把天空压得很低。我舒展着身体,下床走到窗前 —— 今天的城市也没打算给我半点惊喜。推开窗户,瞬间,外面涌进来一股潮湿的气息,糊在我脸上。
看着映在玻璃上,城市上空的自己 —— 头发蓬乱,虽然近几年烟酒不离身,上身的肌肉还凭靠着之前锻炼能看到些影子,不过也看得出开始膨胀了的啤酒肚。凑近玻璃,倒影中,脸上有一道还留有点点血痕的小划痕。
我 “嗤”的一声笑出来。不知道是在嘲笑她还是自己。
自己的房间直接面对的是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上面,一个女人清秀诱人的脸很久没有被换过了。我搓了搓脸,透过指头间的空隙看着广告牌。画面上的女人毫不回避的凝视我的眼睛。
随着天空撕裂的一声巨响,天际边滚来了团团乌云,亚当的眼泪瞬间从天而降,落在广告牌上,好像上面的女人流起了泪水。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要来地球上报复一样,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
没多久,眼前的画面就已经跟雨水一起变成玻璃上的蒸汽了。我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擦出一小片清晰。外面的混乱没有任何改变,听着远处传来的各种不知所措,我想起了一个雨季里类似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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