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起点

　　当！当！当！打更的准时敲起响锣，三下便是三更。客栈的大部分人都处于熟睡中，唯有二楼某间客房的门悄无声息的被一双纤细的手打开，只是摇曳了一下，便又阖上，仿佛那只是被风吹起的缘故，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香气，出卖了从这扇门中溜出的两条人影。

　　那直奔密林而去的而个人影，正是原本该在客房内休憩的月夕和碧蓝。脚下并不停顿，两人熟门熟路的向白日小二所指的密林行去。

　　月光下，密林入口处的瘴气更显朦胧，也更阴森。“碧蓝，跟紧我。”月夕低声道，便踩着奇怪的步伐，在密林中快速穿梭。

　　碧蓝也惶不多让，仅仅尾随在后。林中偶尔响起野狼的呜嗥，阻退着欲往密林探险的武林人士，以及窥探密林丰富资源的樵夫们。

　　折折返返数十圈，那一绿一蓝的身影，停在了一株奇怪的大树前。月夕抬起右手，在树上刻画着奇怪的记号，‘吱’的一声，原本矗立的极其结实的大树，竟诡异的开始向旁移动。看似稳扎在土中的树根，却只是虚浮在地面上。

　　那树根粗若皓腕，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无法想到，那粗壮的需数十个大汉围拢才可绕成一圈的大树，如此轻易的便挪动位置。

　　待那树完全停止移动后，原本的树底，赫然出现一口大洞。随着瘴气慢慢散去，洞口下的阶梯也浮现眼前。

　　月夕在前，碧蓝在后。两人相偕入了洞口后，大树随即归回原位。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来过两个人，更没有人知道，大树的外围其实布及了复杂的阵法，若是无意走进其中，又不得其门而出，便得陷入恐怖的幻境中，直至身亡。

　　最靠近地面的阶梯，还残留着潮湿的水渍，但并不影响月夕与碧蓝的行进速度，不过须臾，两人已迈下最后一阶阶梯，眼前豁然开朗。

　　“参见段主！”早已感应到入口开启的众人，已在地底那百来丈宽阔的大厅聚集，皆恭敬的向月夕与碧蓝作揖。

　　“勿须多礼。”月夕右手微抬，众人便起身肃立。

　　月夕双眼一一扫过厅堂内的众人，以及厅堂四周，那一间间深邃明亮的通道。厅堂宛若地道的中心，四周密布着高度、宽度皆一致的洞口。乍一看，完全分不出区别。

　　“五年了呢！”月夕感叹道。五年前刚开建地道时，她已经在前往焚都的路上。五年后，依然是欲往焚都，但地道的规模已经十分可观。

　　她难掩激动的问道：“地道的进度如何？”

　　“启禀段主，通往临近十一城的道路已完全打通。只剩较远的焚都及边疆区域。”位列众人之首的一位青衫男子抱拳禀道。

　　月夕冲他微微一笑，“碧常，你还是同五年前那般严谨呢！”月夕的称赞，奇异的让平时严肃惯了的碧常，显出几分晒然。也只有在月夕面前，他才会瓦解武装起的面具。

　　不再看已经被弄得尴尬的下属，月夕转向碧蓝问道：“碧蓝，你说我们要不要先试试地道的成果，直接抄近路去焚都呢？”

　　“啊，小姐。那栗子哥怎么办？难道要把这条地道告诉他吗，虽然他是老爷信任的人，但我们还是得提防些的好。”

　　月夕只是调皮一笑，“那，我们就把他打昏了，直到进了焚都，再把他弄醒如何？”

　　“啊？”碧蓝显然被月夕的提议给吓到了。“可是，小姐……”碧蓝攒起眉，仔细思考着提议的可行性，只不过排斥的比例略微大些。

　　月夕叹了口气，“行了，碧蓝，我不过是说笑呢！”碧蓝一听，脚下一个琅跄，幸得碧常反应快，才将她扶正。

　　月夕又向碧常问道：“那个人知道了吧。”

　　碧常点了点头。

　　碧蓝也即刻恢复正常，站到月夕身边。月夕让碧常带着众人散去，才领着碧蓝出了地道。

　　两人的神色不再轻松，月夕的手心，还沁出些薄汗来。碧蓝也好不到哪去，她的脚步渐显僵硬，已经快跟不上月夕的速度了。

　　出了地道后，两人并不离开。月夕索性靠着树杆席地而作，打坐调息起来。碧蓝此刻却没有静心的心思，只是在月夕跟前来回踱步。

　　“碧蓝，坐下吧。该来的躲不掉。”月夕忍不住开口叫住停不下来的碧蓝。碧蓝看向月夕，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依从她，盘起双膝，坐在一旁。

　　深黑的夜空，就在两人耐性等待中，逐渐泛青，乃至泛白，空气也清新起来。

　　月夕突地睁开双眼，低叹道：“来了。”碧蓝刚反应过来，眼前已多了两条人影。其中一名戴着面具，他们并不陌生。另一人亦然，竟是前日月夕在茶馆中遇见的少年。

　　“主人。”月夕起身恭敬的唤道。碧蓝也紧跟着唤了声，随即四人陷入沉默。

　　被称为主人的面具男并未开口，其余三人也只低下头，等待着。

　　仿佛经历了一世纪般，暗哑的嗓音响起，“碧月。”

　　“是。”月夕应道。凡是寻段庄的人，皆由‘碧’为姓，而此时站在月夕面前的，正是寻段庄的庄主——碧凌霄，也是十四年前，将月夕掳走的男人。

　　世人只知寻段庄是个情报组织，鲜少有人知道，寻段庄的人，皆身怀武艺，随便抓一个出来，便能将皇宫大内的高手给比了去。

　　寻段庄从来不留无用之人，这个规则，早在月夕六岁时，业已领教。

　　原来，当年月夕被送回慕容府，只是碧凌霄的一个障眼法。忌惮慕容枫的势力背景，不得不暂时将月夕送回。以免尚未成形的组织过早的暴露瓦解。

　　那之后，凭借月夕临走时服下的毒药，借以威逼她保守秘密，以及，继续服从组织。

　　碧蓝自然也是寻段庄的一员，被碧凌霄派来监视且协助月夕的棋子。月夕这个段主职务，比起其他来，轻松许多。碧凌霄只将修葺地道的任务交给她，其他任务，几乎不再让她接手执行。

　　“往后的一段路，就让碧灿陪着你吧。碧蓝，我有用处，就带走了。”

　　月夕惊讶的望向碧凌霄，扫了眼他身后的少年，“我以为他是碧茜（吕茜）的心腹呢，没想到竟也是主人新收的孩儿吗？”碧凌霄喜欢将得力的手下称为自己的孩子，就像当初称呼影一样。

　　碧凌霄未出声，身后的碧灿倒是忍不住站了出来。“姐姐，我们还真是有缘呢！”月夕未细思话语中的含义。她脑中此时只想着，碧蓝要离开她了，这是他给自己的警告，或是试探？更或者，是牵制？

　　“孩儿不需多虑，只是庄里有些事，非碧蓝出面不可。等事情一了，便让她将碧灿换回来。”说罢，碧蓝已被他拉至身边，转瞬已经消失踪迹。

　　徒留月夕望着疑似他们消失的方向，呆立良久。直至碧灿开口讥讽道：“流沙城的段主，你可把我骗的好惨呢！”她才缓过神来，无奈道，“彼此彼此。”率先向客栈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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