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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
阴贵人一袭淡鹅黄色衣衫,飘逸清雅,十分美丽,却又不给人以距离感。
相比之下,佩玉想到郭皇后时时刻刻的大红丝绸缎面,不禁显得太过于沉闷俗气。
阴丽华也是笑语盈盈,但完全不同于环佩那种职业式的笑容,如果要说什么是如沐春风般的感觉,这就是了。
只消这一个近距离的照面,佩玉就完全理解了刘秀这终生的爱情。
“我在宫里实在寂寞,每日不过是抚琴作画,或者附庸风雅地吟诗作曲,又都是拿不出手的。于是擅自把妹妹请来,陪我说说话。”
瞧瞧人家这话说的!佩玉瞄了一眼环佩,这两主仆配合的可真是好,自己不感激都说不过去了,明明是怕她无趣,人家非把理由往自己身上推,这怎叫一个高尚了得。
且,郭皇后对自己的称呼是严格按照宫廷礼仪来的,叫——本宫;而阴贵人,却只是自称我而已,这种与人之间的亲切感一下子就被拉了过来。
佩玉深吸一口气,打算用全副精力来应对这个绝代佳人!
“娘娘严重了,能陪娘娘聊天,是民女莫大的荣耀,我很感激娘娘。”
“咱们说这么介外的话干什么,打官腔似一样,挺无趣的。”
阴贵人那嗔怪的笑,使佩玉为自己的防备一阵汗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是惊尘和汐羽的师妹,她们都是圣上的好友,自然也就是我的好友,你呢,也就是我的妹妹了。”
这番逻辑在阴贵人的柔声细语下,使人觉得再合理不过。
就这样,佩玉在阴贵人的音容笑貌里赏了花,看了画,念了完全不懂的古诗,听了莫名其妙的曲子,可不知咋地,这样耗费光阴的一件件事情,倒使她觉得很开心。更可怕的是,阴贵人一句打探的话语也没有,使佩玉不停为自己的小人心态愧疚。
但好在糖衣炮弹再厉害,穿透力再强,佩玉还是保留了一点儿理智,这最后一点儿理智使她彻彻底底明白,这第一个回合,她是完全地输了……
出宫时,已是掌灯时分。
阴贵人留佩玉吃了饭,刘秀自然也是来了,他本来就是常常同阴贵人一起进餐的。但是今天他见到佩玉在场分外高兴,热热闹闹地讲了许多话,还非要行酒令猜谜语,直搞到佩玉不胜其烦,不禁感慨陪皇上这么费心劳力的事,怎么几乎所有女人还都抢着干。
谢绝了刘秀派禁卫军相送的好意,佩玉昏昏沉沉出了宫门往家的方向走。过了几条街,一阵强风掠过,她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八分。刚醒过神来,就见前面房檐上几个黑影急闪而过,往西去了。
她心中好奇,谁敢在天子脚下干这种月黑风高飞来飞去的勾当?当下不容疑虑,一踮脚就跟了上去。
那群人的目的地并不远,起落两下顷刻就到。佩玉心中更奇,这是邓禹的府第啊。
她换个方位,隐到他们侧面,借着月光,看到那三个黑衣人蒙着脸,但都有着赤色的眉毛露在外面。
只见他们分别取下背着的弓箭,把箭头的松香点燃,对准邓府就射了过去!
他们是来放火的!
佩玉大惊,没来的多想,立即扑出去阻挡他们的第二轮攻势。但双拳难敌六手,箭嗖嗖而出,她接住许多,还是有一些飞向了邓府的院子。府中已经锣声大作,众人开始救火。
佩玉心急,此时满手的火箭,已无法再抓住更多;突然之间计上心来,她不在去管那些飞向大宅的火箭,而是把手中的箭向黑衣人掷去。
两名黑衣人应声而倒,第三个有了防备,躲过佩玉掷过去的箭,并迅速逃了。
那人轻功极其了得,三两下便跃出了佩玉的视线。佩玉眼见追不上,只得放弃回身查看邓家的情形。
邓家的火势已经扑灭,所幸并无人员伤亡。
放火之徒似乎对邓府很了解,他们瞄准的是祠堂方向。那屋里全是木质灵位,箭的力道又大,直穿透窗户射到灵位之上,整间房迅速燃起,烧得只剩下一具空壳。
邓禹双眉紧锁,目光里满是仇恨。
佩玉轻轻讲:“我见他们都有着赤色的眉毛。”
邓禹一掌劈向残垣木梁:“果然是他们!”
摇摇欲坠的木梁应声倒下,佩玉急忙拉开邓禹闪避。
“他们是谁?”
“赤眉军!他们一直痛恨我,我知道那些余孽一定会来寻仇,果真来了。”
佩玉仅存的历史知识不够用,印象中赤眉军是挖墓的啊,所以才攻击祠堂?但是如果与邓禹有仇,那就该是反抗刘秀政权的武装力量。佩玉知道西汉末年各路起义军并起,想必这也是其中一支了。
而邓禹在刘秀接管天下后身负平定乱党之大任,一定剿灭了不少的赤眉军。
真是讽刺,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曾经都是反抗王莽的新政权,一方做了天子,其他的便沦为乱党了。
“我想他们还会不断再来的,你有什么应对策略吗?”
邓禹淡淡地笑:“我早料到他们会来。”
佩玉第一次感觉到邓禹果真是有着深不可测的宰相之心。
他转过头,说:“谢谢你!这次多亏有了你。”
他兴奋欢喜的表情使佩玉产生错觉,仿佛这不是一次火灾,而是一场庆典。
这个时候他夫人趋上前来跟佩玉道谢。邓禹的欣喜表情立刻隐去,庆典结束。
佩玉唯恐是自己想得太多,当下告辞。
可是他却追了出来,面对面站着,又不知该讲什么。
我未嫁君已娶。不知怎的,佩玉心中突然涌出这么一句,还顿感万般无奈伤感。
她定定心神,再看一眼邓禹,转头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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