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有时尽

　　坐上去从嘉善到西塘的车后，莫小鱼就只剩下了激动，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坐立不安，及其平常的路边景色竟也变得美妙无比，仿佛重大剧目的开场白，有着华丽的序幕。莫小鱼心里暗暗默念，给我个旅途艳遇给我个艳遇。
　　“小鱼？”在莫小鱼还在为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傻笑时，一个男音从后座传来。
　　“恩？”小鱼回过头，很好奇怎么会有认识她的人在。只是下一秒，她却呆住。竟然会是许振杰，怎么会是他。她迅速转身，她觉得她一定是出现了幻听幻影。也许和昨晚的没有睡觉有关。对，她精神恍惚了，她现在应该睡觉，好好补充体力精力，等到西塘才有精神欣赏美景，和状态去迎接可能到来的艳遇。
　　“小鱼？真的是你？”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可是小鱼却不敢再回头，明明应该远在千里之外，此生可能不再见的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应该在家恶补英语的他怎么还会有时间出来游玩。小鱼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子的反应才属正常，可是他的出现也太不正常了点，让她不知如何接招。她决定装睡。虽然她的心里噪乱不已，可是别无他法不是吗。
　　“振杰，她是谁啊？”这一温温的一句问话，让莫小鱼足足忘记呼吸一分钟，她慢慢回过头，脸上还不忘堆砌笑容。
　　“咦！许振杰，怎么是你。”她那一脸惊讶的表情盯着后座的两人，嘴上乐呵呵的和许振杰说这话。
　　“这是我大学同学，莫小鱼。”他望了莫小鱼一眼后转向身边的女子，那脸上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骗死人不偿命。“是吗，就这么简单。”那女人望了小鱼一眼后慢慢吐出这句让小鱼又呆住的话。
　　“恩，也是我前女友。”小鱼回过头，因为在听到前女友这三个字时，眼泪就快不受控制的掉下，这又让他想到了他们之间的结局，明明彼此什么都没有说，然后她就已经成为了他的前女友，她曾经想过，在以后某天他们突然遇见的话，他们之间会如何称呼对方，她曾经想，至少他会想到他自己的莫名失踪，突然离去而愧疚。从没有想过，和他们能够这么快再见面，更没想到原来他们之间不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莫小鱼擦干脸上的泪水，发誓再也不会为他流泪了。她突然有点庆幸她最后的自知之明，没有非要求找到他，要他给她个解释，虽然她猜中的是结果，但是没想到原因。她一直以为他不要她了，只是因为她不够好。她一直以为他不是会做劈腿这类烂事的人。莫小鱼突然觉得好笑，为什么这些事实明明就是自己早就明白的怎么当时还是那么执著的信任着他，当阿桂质问她“什么会那么信任他”“凭什么所有男人都可能犯得错误他不可能犯”她还是执著的认为他不是那样的人。莫小鱼突然觉得对阿桂很抱歉，她替她担忧那么久，为她的傻劲不舍时她还是那么的执迷不悟。幸好，阿桂没有放弃她，只是替她不值，在她对小鱼苦口婆心无效后，只能最后说句“我只想让你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可以让你依靠。”想到阿桂，小鱼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到现在都没有和阿桂说她和许振杰分手了，她被甩了。而且最后连个分手二字也没能给她。
　　直到抵达嘉善，小鱼都没有再回过头，她不在乎后面两人会怎样想她。不在乎被他们看出她还没有真正放开。从很早之前她就和许振杰说过，他们两之间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他在她心里，只有恋人这一种关系。如果分离即是永无联系。既然他已经先放手，那么她便视他如陌人。
　　原本的好心情完全被打乱，莫小鱼一到西塘就找了间临江客栈住下，慵懒的不想出去。似乎也有点害怕再次遇到他们。可是到临近傍晚的时候，莫小鱼突然觉得实在不能因为那两人而浪费了这冒着被辞职危机而来的旅行机会。何况自己早就对西塘向往已久，于是便收拾下出了客栈。手机里还存有以前查询的西塘游玩攻略，带上耳机，放上轻曲小调，似乎能够挽回那么点闲情逸致。
　　以为不是周末人应该会少点，竟不知什么时候西塘也成为了谈情说爱的好地处，七夕佳节，那些情侣不窝在屋子里亲亲我我，竟然一个个来逛这小桥流水。莫小鱼只好对周围一对对携手相伴的恋人采取漠视的态度，独自欣赏起这古镇夜景。她想，身处如此良辰美景，那些文人墨客定得一个个诗情画意吧。可惜她没那才华，不然也很想来首一抒胸臆。从小桥上望去，一座座临江客栈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朦胧，让人忘却了今夕何年。
　　莫小鱼现在觉得，她和许振杰一定是冤家，不然为什么还能够那么碰巧在一条小船上相遇。不过她还是采取了忽视，实在不想和他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她再有什么交集，更不想看到他们的亲亲我我。转过身，反向而坐，幸好她在船尾，免了和陌生人面对面的尴尬。
　　看着两边的景色一一模糊远去，莫小鱼的精神开始恍惚起来，她想起了曾经和许振杰一起讨论过的情节，她曾执拗的要许振杰答应，一定要陪她来趟西塘，然后两人手牵手，晃荡在被时光雕刻的石板路上，小鱼曾经幻想了千遍，那时的她定要满脸幸福的和许振杰把每个街道够走过，然后在轻抚那些灰白墙垣时顺便为他们的以后祈祷，最后在古朴的民家客栈里把他骗上在别人看来很是恐怖她却很喜欢的雕花大床。现在，她来到了西塘，他也来到了西塘，只是他们之间却不再有联系，他的身边有了另一个女子，她却是孤身一人。这种状况是她从没有预料过的。
　　突然，船上的人一阵哗然，小鱼还来不及回头便只觉得身子一斜，掉入了水里。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忘记了害怕，也忘记了挣扎，她本就不是会游泳的人，她从小就认可会淹死的一般都是会游泳的人，所以一直抗拒学游泳。船上似乎有人在叫“有人掉下水啦，谁会游泳啊？”于是小鱼更放纵自己的无动于衷，仿佛掉下水的并不是她。她想起了幼年看到掉到河里淹死的少年被人拉上来的那一幕，全身皮肤被泡的白白皱皱的，突出的恐怖眼球让莫小鱼惊恐了半月之久。
　　她知道定是会有人救她上来，因为她实在是太相信人性的美好了。只是没想到救她的竟然是许振杰。她瞪大眼望着他，她想，能够看到他的眼中有一丝担忧，一丝怜惜都会让她欣慰许多。她还是接受不了他会把她抛弃的一干二净。眼泪和水混合在一起被他擦干，小鱼有种很想拥抱他的冲动，可是，他身边的那个女子让她清醒过来。她不可以和他再有任何接触，她不想被抛弃了给人一种死缠烂打的纠缠。他早就不要她了，她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她不止一次的放弃自尊都没有能够留住他，现在就更没办法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忘记，忘记他、忘记他和她之间有过一切回忆。再也不能放任自己的回忆，循环回忆只能让自己永远走不出。她避开了和他有关的一切人，却没能够避开自己的回忆。
　　小鱼被许振杰抱回了客栈，不知道他是怎么和那个女人说的，竟然同意他单独送她回来。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小鱼闭着眼睛装昏迷，而他也是静静无语。小鱼后来觉的当时那情形很是丢人，可是却又有点小感伤。到房间门口，他才把她放下，小鱼望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你，你回去陪你女朋友吧。我要换衣服了。”然后进了屋子，没有回头看他。她从他眼睛里看出他欲言又止的为难，便主动替他做了决定。她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她也不想知道，结局在那，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呢。现在她想要的不过是他一句没有给出的分手二字。她觉得有了正式的分手语这场恋爱才完整。残缺的事物令人留念，完整才适合遗忘。
　　小鱼躺在床上，突然觉得这天发生的一切都很有戏剧性，她猜想，也许她现在是在她自己的梦中，因为七夕节的到来过于想念许振杰了。然后等睡醒了就发现自己还在自己的床上。小鱼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越大，因为许振杰来西塘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于是小鱼决定睡觉，等待着梦的苏醒。因着落水的缘故，小鱼很快的入了眠。
　　“我好想我好想看你的脸呀
　　甜圈圈好像似巧克力的
　　我好想我好想抠你的脚丫
　　踢呀踢踢呀呀踢呀呀呀
　　……
　　……”
　　一大早，不知道谁打来的电话，小鱼迷迷糊糊的望了一眼手机，见是陌生号码便按掉。正要继续睡，突然愣住，原来自己真的是在西塘。那么昨晚发生的是确有其事。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等再次出去准备欣赏西塘早晨美景时，竟然又遇见了许振杰他们。他身边的女子竟然主动上来热情的打招呼“小鱼，早啊。”因是面对面迎来的，不可能装作没看到，只好点头问好。然后那人又来了一句“昨晚没着凉吧，你也真是不小心，怎么会掉河里去。”小鱼转过头正想和许振杰道谢，她又说：“本来振杰看到你掉下去，真想要下去救你时，没想到有个帅哥抢了先，还亲自抱你回去。我们还都说，真是七夕相会，英雄救美啊。”她朝小鱼挤了挤眼“怎么，有没有后续发展啊。”小鱼一下子懵住，原来这才是事实。原来她从那个人眼里看出的欲言又止应该是想反驳她那句“你回去陪你女朋友吧。”原来从她落水后没多久，她头脑就不清楚了，因为缺氧的缘故，产生了错觉。才把别人看做了许振杰。
　　莫小鱼强打着精神好好的欣赏了下早晨的西塘景致，也许以后不会再来了。
　　回去的车上，又接到那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小鱼想了一会按了接听键。那头传来竟是许振杰的声音。“小鱼，本来早上打电话想问问你情况的，没想到你挂了我电话。”小鱼才想起，他的电话号码早被她删了。“恩。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按掉了。有事吗？”那边沉寂了一会，“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小鱼心想，难道不是该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可是她没有说这话。“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句话。”“什么话。”莫小鱼觉得自己有些偏执，明明结果早就有了，可是还非偏偏要寻求那分手二字，而且还非要是他说出口的。“你说我们分手吧。”“小鱼…… 对不起，我知道……”“停！我不想听别的，只要说那句就好。”小鱼马上打断他的话，她听够了他的对不起，以及各种理由。“那好，”他叹了口气，“小鱼，我们分手吧。”莫小鱼觉得好像脸上有些潮湿，可是心里却觉得有丝轻松，甚至有点开心，仿佛是等待已久的愿望终于实现一样。“嗯，好。我们分手。再也不见！”掐断电话，关掉手机。
　　她看着窗边飞逝的风景，笑了起来。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纸巾，“擦下眼泪吧，待会才不会眼睛肿起。”莫小鱼接过纸巾，转过头，却见是位陌生男子，一脸茫然，呆呆的说了声“谢谢！”那个白净的男子却笑道：“这是你第二次向我道谢啦，是不是该给个实质性的谢意呢。”莫小鱼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只见他又说道：“还有，我还没有女朋友呢。”她这才明白原来昨晚是他救得她。她赶忙擦干眼泪，对他说：“昨天，谢谢你。”她低头看了下已经半湿的纸巾，“还有这个，也谢谢你。”抬起头，只见他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温柔至极。小鱼的心跳开始慢慢加速，脸上也渐渐的发热，她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艳遇啊。
　　后来，他们互留了电话号码。
　　后来，他每天出现在她公司楼下。
　　后来，莫小鱼有了男朋友，对象当然是那位每天必见的某位痴心男。
　　后来，莫小鱼又开始一场全身心投入的恋爱，幸而这一位从未上演过许振杰擅长的失踪戏码，目前为止似乎两人各项都很合拍。
　　此时此刻，莫小鱼正躺在新男友的身边幸福的幻想，就这样一直到老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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