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E.S.P

　　深夜，凡被一阵连续尖锐的“哔”声音吵醒。猛得从床上坐起身，打开台灯，摸到枕下，只见黑色小小的方块跟踪器正一闪一闪地发出红灯信号。
　　源出去了……
　　她利落地下了床，走到客厅，打开灯。果然，沙发上没有人。跟踪器是父亲给的，她偷偷地放在了源的口袋里。因为源会隐形，所以她不能判定他的位置和方向，甚至是否在屋里。但是有了这个跟踪器，只要他迈出房门一步，她就可以掌握他的行踪。
　　真的出去了……凡的神情有些僵硬。或许只是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她对自己这样说。可是看了看房里的钟，深夜2点，总统套房里什么都有，他又能去买什么东西呢？
　　心里有种隐隐的感觉，就是她并不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如果只是在附近徘徊也就罢了，但如果真的如父亲所言，那么自己该行动吗？要动手吗？
　　头脑有点混乱，但是凡还是飞速地披上衣服，走出门去。确定了源的路线，她招了一辆车跟了过去。
　　车开了很久，大约一个小时的程度。跟踪器上源已经停了下来，就在附近的地方。凡便选择下了车，徒步接近目标。
　　她的心情随着他们距离的靠近越来越混乱，说不定源只是来散心，说不定他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凡一直想着其他的答案。越是靠近，她越是想逃跑。这种心情很奇怪，她从未体验过，前所未有的紧张笼罩她，让她的身体也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快要靠近的时候，凡听见了人声。关掉了跟踪器，她隐藏在阴暗的灌木背后。小心翼翼地走了十几步，果然看见人影。是源，和他面对面的是两男一女。借着微弱的月光，凡认出那其中一个是未完成任务而被组织追杀的天，还有上次没能抓到的秀和赫。
　　“你们说瞳发动攻击了？”源的声音。
　　“是的，但是醒来以后她就什么都记不得。我们觉得不太对，就给她做了检查，结果发现她脑袋里有东西。”
　　“果然是这样，我就说那天怎么那么轻易地把她救出来，原来是已经准备放出来的人……”
　　凡心头一紧，源真的偷放了人，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
　　“没有办法取出那东西吗？”
　　“不知道。上面说洗脑，看来就是这个意思了。那应该是芯片，用来控制超能者的行为。”
　　“你一定要帮我们啊，瞳这样下去，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会尽力，我会想法向凡打听这个芯片的植入问题。”
　　“你那个凡不会起疑吗？”天有些担心的样子。
　　“至少到目前她还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但是前两天她父亲，就是我们的头儿来见她。我想又有一些计划要执行了，所以你们要小心。”
　　“你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吗？放了瞳出来没有人被追究吗？”
　　“嗯……这也是我一直都很疑惑的事情。上头丝毫没提这件事，安静得很诡异。我不知道是不是上头太忙抓的人太多，所以少了一个也没在意。”
　　“不可能吧，连我这样的小小杀手没有完成任务都会立刻被知道然后设为通缉范围，怎么可能少了个人都不知道。我担心的是，源，你已经被盯上了。你必须小心你的凡，说不定她在暗中监视你。”
　　“你的观察力很敏锐。”凡再也按捺不住，忽然从灌木中站起身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赫和秀是第一次见她，但是看到天忙不迭地将他们护在身后，也瞬间意识到这便是他们刚刚言及到的“凡”——这个组织的王牌杀手。
　　“凡？！”源的脸上露出无措的神情，但他没有躲，“你怎么……”
　　“爸爸叫我在你的口袋里放上跟踪器，”她晃了晃手里的小方块，然后把它丢在地上，“他说你背叛我。”
　　在口袋里摸到硬块，源也把这异物取出来，果然是一个小小的跟踪器。但是他无畏地盯着凡的眼睛：“我没有背叛你。”
　　“没有？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又为什么放走瞳？”
　　“我只是想为朋友做点事。”
　　凡的心里有一丝失落，源的心里并不是只有自己，她忽然意识到：“你明知道你做的这点事和我走的路完全相反，这还不是背叛吗？”
　　“站在你那边不代表死忠，明白吗？”天忽然插话，“该做的事，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至少源还会自己判断。而你，只是一味地服从而已，不觉得这样很可悲……”
　　“别说了，是我不好。”源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望着凡的眼睛，他走上前一步，“你父亲要你解决了我，对吧？前两天你们私下见面谈的就是这件事吧？我不为难你，你动手就是了，只是今天，先放这些朋友一条生路，等我死了，看不见了，我自然不会再管你。”
　　“这就是你所谓的‘永远站在我这边’吗？我记得你以前说的，如果要和天为敌，你一定会帮我。”凡握紧了拳头，源明明是站在另一边的。一瞬间失望涌上心头，背信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本以为属于你的，却发现攥在别人手上。
　　“源死，就已经是你任务的一部分，难道不算帮你吗？他已经把生命都交给你了啊！”天愤愤地向前一步，用力地把源拽了回来。“不过我是不会让你伤害他，他对我有恩，我不能无义。”
　　“天，别这样。”源却试图挣脱他，眼中流落出悲哀但是坚定的感情，“这是愿打愿挨的事情，我不要你救我，我不能离开她。”
　　“你在说什么，你是傻了吗？”天揪着他的衣袖不放，“我们这里这么多人，总有办法，我就不相信我们四个敌不过她一个！”
　　“我不会与她为敌！”源大声地吼出来，他猛得转回头，却意外地发现一直沉默的凡眼中有晶莹在闪动。不由愣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凝望着她的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那晶莹下一秒就顺着凡的脸颊落下来。
　　“凡……”他的心在刹那间死死地纠成一团，声线也颤抖起来。
　　“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了。”凡依旧用平常的语调说着，可是第二颗眼泪也掉下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掉眼泪，她从不记得自己有哭过。但是现在心里很疼，她觉得抑制不住那种疼痛向外泛滥，而这种疼痛，终化成了眼泪。
　　源并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当她以为自己不是一个人，当她心安理得地接受着源的陪伴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事实。她不怪源，没有人欺骗她，是她自己被蒙蔽了，觉得一切都那么的理所当然。很失望，很失落，让她没有办法动手。转过身，她朝来的路上走回去，背影显得格外孤单落寞。
　　“凡！”冲上去，源紧紧地拉着她的胳膊，他仔细地看着她的脸，那双眼睛还在落泪，仿佛止不住一样，不断地有透明的液体涌出来。他不由近身抱住她，“为什么哭？我从未见你哭。是我错了，都是我不好。”
　　“即便你这样说，你依然会阻止我杀他们对吧？”凡面无表情。
　　“……”
　　“那么你就不是我这一边的。”她因为他的沉默再一次地心疼，“我就是很可悲，我就是只知道服从。如果你不是我这边的，如果你不是只知道服从的人，如果你还有其他情意，就不要再跟着我。”
　　“凡，不要这样，我是你这边，我当然是你这边！”他再一次搂住已经挣脱的她。
　　“那就动手杀了他们。”
　　“凡……”
　　“你只可以选一边。”她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只是径直往前走。因为她猜得到他的答案，这么多的日子，不是只有他了解她。能够让源走到现在这步的，一定是他珍视的。可见，自己并不是他的唯一，还说什么喜欢……凡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被颠覆的感觉就是如此啊……
　　“凡！”在她身后的源没有跟过来，但是呼唤出声，“你也喜欢我是不是？只要你说是，我今天就站在你身边，和他们打一场。什么朋友道义我都不要了。”
　　微停脚步，凡并没有回头，而是嗤笑了一声：“我什么时候知道那种感情了？”
　　“那你为什么哭？我从没看见过你哭！”源的声音里流露着失望，但还有最后一丝希冀。
　　“我哭自己太可悲，信错了人。”她继续往前走着，声音听不出任何情感，“下一次，我会把你们全部消灭干净。”

　　这就是爱……好像在这一刻懂了。
　　不过我能为你做的只是，让你守住你珍视的东西，不要陪我走这可悲的路。
　　仅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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