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成长指南

　　周末过后，岑理短暂地回了一天学校，上完周一的最后一次课后又回来了。
　　他十分愉快地在这间小出租房里过了几天安逸的日子。
　　早上六点多和原望一起起床，一起去楼下吃个早餐，吃完早餐他把原望送到学校，然后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不睡不行，高中生的作息实在是太辛苦了，他实在是承受不住，早上起来刷牙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原望看他这么困，就让他别跟着自己起来了。岑理可耻地犹豫了一瞬，断然拒绝。
　　他要是连早起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还怎么俘获弟弟的心！
　　然后他每天早上都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把人送到校门口，然后边打哈欠边呆滞地回去，又回到床上睡到八九点。
　　午饭他自己去楼下转悠一圈，随便找一家店坐下吃，边吃边给原望发自己午餐的图片，骚扰他。
　　第一天的时候，原望直到晚上才回他。第二天的时候原望就会在中午回他了，不过只有一个表情包，或是一句话。
　　岑理也不觉得无聊，每天都不厌其烦地在午餐和晚餐的时候发图片给他。
　　晚餐后有时候他们会短暂地聊几句。有时候原望会给他发照片，有猫猫、有天空、也有花朵。
　　学校里有一只白色的猫咪，不知道是教职工养的还是流浪进来的，身上一点都不脏，白得过分。他们经常会在学校的各个地方见到它，宿舍楼下、食堂边的小路、教学楼的楼梯口。
　　那只猫总是翘着尾巴，在他们腿边打转，喵喵叫着，像是在讨食。
　　原望也被这么缠上过。只是可惜他那时身上一口吃的都没有，只得站在原地，颇为无助地看着猫咪围着自己绕了几圈后钻进草丛离开了。
　　没过多久他就在教学楼的树下看到了有人摆放在那的猫窝和猫粮。
　　猫咪很喜欢那个窝。原望有时在课间向下望时能看到小纸盒里面白色的身影。
　　“我看你也很喜欢那只猫。”岑理道，“你看看你都给我发了多少张它的照片了。”
　　“有很多吗？”原望愣了愣，去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还真的挺多的。
　　“你想养猫吗？”岑理问道，动作十分迅速地开始在社交平台上找起了各种猫猫的照片和价格，好像下一秒就要带着原望出去买了一样。
　　“不想。”
　　“不想吗？”岑理收起手机，有点诧异，“我还以为你很喜欢猫呢。”
　　喜欢倒也说不上。只是高三的生活太枯燥无味了，一点点不同寻常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放松。觉得烦躁的时候，原望有时会趴在走廊上望着下面的绿化带发呆，那只猫的猫窝就在正下方，非常显眼，更别说那只猫有时还在草坪上窜来窜去了。
　　“不喜欢。”原望道，有些疲惫地趴在桌子上。“只是有些无聊，而它又太显眼了。”
　　他难得地垂眼发着呆。
　　先放一放吧。他想。有点累，先休息五分钟吧。
　　这是他惯用的调节方式：短暂地放空自己。在学校时，他会选择把这五分钟留给走廊，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然后在上课铃响起之前恢复精神，回去继续做题。
　　岑理在旁边面对着原望趴下。
　　原望一开始没看他，只是盯着桌面发呆。
　　岑理伸出手，用食指和中指做出一副悄悄走近的模样，走进了原望的视线。
　　两根手指就像小人的两条腿，十分灵活地跳了一段毫无章法可言的舞，然后又偷偷摸摸地爬上了原望的手臂，然后爬上了鼻子、眼睛，最后停留在他的发顶。
　　岑理轻轻地摸了摸原望的脑袋，什么都没说。
　　五分钟很快就到了。原望缓过劲儿来了。他直起身子，岑理的手顺着他的动作往下，碰到了脖颈。
　　原望缩了缩脖子，扭头道：“你的手好凉，快拿走。”
　　听他这么一说，岑理刚想收回的手顿了顿，反而往里伸了伸。没有伸得很里面，只是稍微碰了碰。
　　原望瞪了他一眼，伸手就要把他那只捣乱的手拿出来，岑理笑嘻嘻的，非但不知错就改还变本加厉地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
　　原望刚抓住他的手，刚想说话，忽然整个人就被抱住了。
　　“抱一下嘛。”岑理道，还晃了晃身子。
　　原望短暂地愣了一秒，手上的力道顿时轻了不少。“干嘛？”
　　他这么说着，却没有推开的意思。
　　原望想起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一个说法，人一天需要拥抱八次（注1）。
　　那时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此刻他真切地感觉到了拥抱的力量。
　　整个人忽然就放松了下来，浑身都暖暖的，像是浸入了温泉一般。
　　岑理松开手的时候，原望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收紧了手。
　　岑理好像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我没想把手放进去！”
　　原望这才反应过来，松了手。
　　晚上十一点岑理准时上床，十一点半原望上床，然后背半小时单词，十二点准时说晚安睡觉。
　　生活规律又安逸，岑理颇有些乐不思蜀起来，直到岑丰发消息过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一阵子没回家看看了。
　　岑理有些心虚，想告诉岑丰自己和原望在一起又想起自己答应过这件事情不告诉岑丰的。
　　于是他犹豫了一会儿，在输入框里打下一行字：最近忙，马上要考试了。
　　这话倒也不算谎话。他确实在忙着复习。
　　爸：那元旦回来的吧？
　　岑理想了想，含糊道：“可能吧。”
　　他不可能放着原望一个人在这里的，但是他也确实很久没回家了……
　　可是回家能干嘛？他和岑丰两个人的话，跨年能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在这里跟原望在一起呢。说起来，今年跨年干些什么好呢？
　　岑理的思路很快飘远了。
　　爸：不太对劲啊。
　　爸：你今年不回来陪小望？
　　岑理：所以说可能嘛，最近真的有点忙。
　　岑丰没再回复了，大概是相信了他的话。
　　岑理松了口气，开始搜索起跨年去处。。
　　-
　　十二月过得很快，马上就要迎来最后一天了。
　　原望最近过得算得上舒心。原栋一开始还会给他打电话发消息，后来连电话都不打了，偶尔发个消息过来问问情况。原望有时会回。其实他也不太想理原栋，但好歹对方还是自己的监护人，一直没消息他也怕原栋发疯。
　　原望从来没有主动询问过原栋的现状，所以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原望并不关心他的近况，只要他不来打扰自己他就觉得十分庆幸了。
　　元旦假期的作业早已被布置好，原望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走出教室。
　　岑理在校门口等他。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面无表情地站着的时候还蛮冷酷的，只是一抬眼看到原望的时候这份假象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
　　“冷不冷？”岑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烤红薯，眼睛亮亮的，“快吃，热乎的！”
　　原望有些惊异地看着那个红薯，想接过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我没洗手。”
　　他刚写完一张卷子，手上估计不太干净。
　　剥红薯还要洗手吗，应该碰不到吧？这个念头短暂地出现了一瞬，很快就被岑理抛之脑后。他毫不犹豫地道：“那我给你剥，我洗过了。”
　　岑理剥皮的技术非常娴熟，没几下就剥掉了大半部分的皮，留下一点用来给原望拿着。
　　给原望剥完，岑理又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随便剥了几下就吃起来。
　　红薯应该刚出炉没多久，还冒着热气，但已经不再烫嘴了，温度刚刚好。
　　回到小出租屋的时候，原望还没能吃完一整个。
　　“你怎么吃这么慢？”岑理嘲笑他，看他吃得有点费劲的样子，又道：“就剩那么点了，要不扔了吧。”
　　“浪费。”原望一边道，一边有些费劲地试图在不让自己的手指碰到红薯内里的情况下把它们挤出来。
　　“行吧。”岑理被他难得笨拙的样子逗笑了，从他手里接过红薯，几下就剥出来递到了原望的面前。
　　原望张口吃了，唇无意识地擦过岑理的手指。
　　岑理顿了顿，下意识按了按。
　　好软。
　　原望终于吃完了。他卸下书包去洗了个手，顺便擦了擦嘴。
　　“等会儿干点什么？”原望问道。
　　岑理已经计划跨年很久了，还搞得怪神秘的，之前问他他还藏着掖着。“稍微压缩一下吧。”原望那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暗示他，“我元旦作业肯定很多，你的计划不要太多了。”岑理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原望这才放心下来。
　　“你先做会儿作业吧。”岑理道，“等会儿五点左右的时候我们去外面吃大餐。”
　　闻言原望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道：“不会是西餐吧？”
　　“你想吃西餐？”岑理露出一副虽然为难但是还是可以立马改变主意的表情，“嗯，如果你想吃的话，它可以是。”
　　“不，我不想。”原望连忙摇头。
　　倒不是对西餐有什么意见，只是相对而言，原望会更青睐于比较接地气一点的餐厅，最好是火锅烧烤之类，肉多又管饱。
　　然后他们果然去吃了火锅。
　　原望松了一口气，心情舒畅。“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火锅？”
　　岑理挑了挑眉毛，得意道：“我当然知道了！我什么不知道？”
　　“真的吗？”原望笑了笑，看他，“那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我猜……”岑理作出一副思考的模样，颇为不要脸地道：“你在想，对面那个人怎么这么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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