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

作者:向之所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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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敛云


      下了一场大雨后的敛云山满是湿漉漉的味道,土壤的气息夹杂着雨的清香,格外的让人舒爽。
      敛云山地处仙鸿国西部,绵延了几百里的大山其平均海拔都在一百多丈,使仙鸿国的西部长期处于良好的保护中,而敛云山在其中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座。
      只是五十多年前仙鸿出了个不喜政事却格外爱好游山玩水的皇上,他从京城一路向西游玩,终点便是敛云山,一行人在皇上的一时玩心下早起摸黑上山,本来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怎么受得了崎岖的山路,跌跌撞撞了好久才爬到山顶,正好日出东方,大朵大朵云在朝阳下显得格外炫目壮阔,那皇帝一时惊为人天便将这山命名为“敛云”并即兴创作了一篇《敛云赋》,一时间敛云山成了王公贵族的重要游乐之所,直至皇帝死后的几年才逐渐淡下来,到如今世人虽知敛云却已没有人愿意长途跋涉来此游乐了。
      终年不散的大雾重新将敛云围了起来,草木在一季一季的风霜雨露下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通向山顶的路不知何时已难以寻觅,最终连上山打柴的人也不愿来此,只听得孤鸟叫,这山也就空寂了下来。

      突听得一声兽嚎,声音之大震的附近的树枝都连带着摇摆,树叶哗哗的落下,飞鸟惊起四下飞散。这分明是一只斑斓大虎,额上的花纹衬出它此时的怒意,像是绷紧的弦随时都会取了对方的性命。
      而它所谓的敌人,却是一个小小的女孩,一身精练的短衣,一头蓬乱的短发,清秀而稚嫩的脸庞,她紧紧的盯着对面的大兽,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青色竹刀,却不见丝毫的慌乱。
      片刻,老虎终于沉不住气向前扑来,女孩灵巧的侧过身,在它即将转身之际抓住它颈后的毛皮用力一跃——她的双脚死死的扣住虎的腹部,双腿夹紧,已是骑在虎的背上。虎大怒,疯狂的摇摆着身躯,止不住的怒吼,而女孩只是越夹越紧,在大兽即将翻身的一刻,猛地松了腿,只一手抓着虎,竹刀却已经伸向了虎的心脏部位果断的扎下去,虎吃痛长吼一声,已经怒到了极点,不顾一切的向罪魁祸首撕咬过去,而女孩早已在拔出竹刀的同时身子窜出了几丈之外,手脚并用如同一只灵巧的候,迅速爬上了一棵高耸的树。
      那虎伤势极重,盘旋在树的周围无可奈何而绝望的低吼着,鲜血滴滴答答不停的留下,听得见生命在快速流逝的声音。女孩悬坐在粗壮的枝干上,静静望着已经要死的大兽,乌黑的瞳孔满是苦痛与愧疚。
      敛云山又安静了下来,虎已经死去多时,女孩才从树上滑下,她在它身边蹲下,缓缓的抚过那密密的毛皮,尚有一丝温热传来,倏的一滴泪掉落,伴随着低低的呓语:“对不起。”
      再次站起来时眼神已重归平静,三百多斤的大虎竟被她生生扛起,再看过去,人已如风一般消失在丛林间,让人几乎怀疑是不是一场梦境。

      曲曲折折的小路在茂密的丛林间十分的不起眼,而女孩却仍以极快的速度前行,不多久,两间屋子竟在这树与树间逐渐显山露水了出来。分明只是用树枝与大的树叶平凑在一起的简陋的房子,在这苍茫茫的大山中,已让人感到了亲切。
      “绛雪!~”听到了脚步声,木屋的门被倏然打开,一个男孩从房子里兴奋的冲出来,伴随着身后一声愤然的吼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小木,这房子会被你这样给拆了的!”
      明亮的眸子——这是男孩给人的第一印象,干净的如同敛云山顶流下的泉水,清澈泠人,微黑的小脸却光滑圆润,短短的头发,整个人显的朝气又可爱。
      “我回来了。”看到了他,女孩淡然的表情终于有所改变,她笑了笑,将大虎放下地:“看我抓到了什么!”
      “哇!是虎诶!”男孩惊喜的叹道,“绛雪好厉害!”
      “夸张了穆木,你不也抓到过么?”有些好笑的反问道。
      “可是没有这个大啊!”急急的申辩着什么,小脸竟有些红润。
      没有再答话,绛雪微微提高了声音,“师傅,弟子回来晚了,请师傅责罚。”
      “是虎么?”清朗的男声从屋内传来,随即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没有竖冠的头发长长的随意披在肩上,称不上英俊的面容,搭配上泛青的胡渣却显得很可靠,淡淡点点头,道:“那也不错了,跟小木去拾些柴,晚上我好好露一手!”
      “哇!又可以吃到师傅的美食了,绛雪咱们走!”
      女孩只是看着一边已死的大兽,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点点头。
      她便是十一年前慕容家那场灭门中的唯一的幸存者,穆绛雪。而穆青云——他的师傅,一个闲散的江湖游侠将冻的几近昏厥的她从雪与血中救出,带回了敛云山,取名绛雪,随他姓。由此十多年来,除了每个月他会下山卖点柴换取必须的生活品,大部分时间就是教她各种各样的技能,武功,医学,奇门遁甲,又教她习字,书画。林林总总,让她忙碌的几乎没有空闲去想自己的身世,只是不断的学习。
      而穆木,则是绛雪到敛云山后的两个月穆青云从荒山中捡到的弃婴,也将他一并带回,共同抚养长大。只是,他只教穆木剑术,习字,其他的东西他均以“反正学了也没什么必要,你小子把分花拂柳练到第十层就够了!”为借口打发掉。所以大部分时间,绛雪在辛辛苦苦的完成青云出的乱七八糟的试练,而穆木则只能在屋里,翻看师傅不知怎么带上山的一大堆的古籍。
      敛云山终年都被大雾所笼罩,外人难以窥视,却不知有一双孩童在静静的成长。
      时间就这么静止的度过了十一个年华,然后终于有一天,
      绛雪长成了安静内敛的清瘦女孩,
      穆木变成了单纯天真的活泼少年。
      岁月的痕迹在他们的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而在这十一年间,他们一次都没有下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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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敛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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