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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6 章
在靠近水源的平坦之处，支起类似蒙古包的营帐；大小也有七八个的样子。
天气不寒，所以除了睡觉的小帐；还有一个四面无帐帘，只有顶账的露天大帐。
黄蓉和九儿自然一起准备食物去了。
留下男子们，先喝些美酒，卤味牛羊肉。
洪七公打量四周“老毒物，你倒也会享受；就是当年南帝来此论剑也没你现在的排场。”有酒有帐的，还有随侍。
欧阳锋当然不会在意环境，不过是欧阳克和金楼不愿九儿受累；所以才有了这个偏庄。
“好酒啊。”洪七公这次喝的虽不是九儿亲酿的，不过依然是酒香过人“欧阳克啊，这是什么酒？和我过去喝的不太一样。”
“这是白楼送来的酒，产自汾州甘露堂。”欧阳克回答“具体我还真说不上，不过它的酿造工艺好像借鉴了炼丹术；但绝对是无害的。”
黄药师也是涉猎极广，手中握着玉杯；观其清澈透明，闻其清香纯正，品其绵甜清爽，余味爽净。真有‘玉碗盛来琥珀光’的清新。
连郭靖都觉得此酒口味清爽“真是好酒。”
“大哥喜欢才好。”九儿已经端着菜肴走来“这酒使用了和以往不同的酿造技术，力求滴滴清香；还没有推广开来，不过七公喜欢我想不乏又是个生财的门道。”
她不能说自己完全是个武林人，或许身上商贾的味道反而更重些“七公啊，有蓉儿在，九儿那几个刚学的江南菜式就不班门弄斧了；这次选择的是北食的菜式，您老吃不惯也不要见怪哦。”
侍女们给他们布菜。
洪七公一瞧面前的佳肴，也不等人，拿起筷子就尝，吃的是津津有味；他是有吃的就不注意形象的。
蓉儿也端着自己所做的美食过来，瞧洪七公那贪吃的模样“师父啊，你也尝尝蓉儿的手艺啊。”
“好好好。”洪七公此刻恨不得多长几张嘴，才能将二人的手艺尽数尝尽。
黄药师则举杯向独坐的欧阳锋示意，感谢他邀请。
“药兄客气了。”欧阳锋还礼“那日在桃花岛受到药兄盛情款待，今日薄酒一杯不成敬意。”
二人喝尽杯中酒。
黄蓉落在黄药师身边，九儿自然走到欧阳克旁边坐下。
“玉笛谁家听落梅，你尝尝这个。”九儿很喜欢这道菜，不仅名字好听做法更是有趣；她也不避讳，给欧阳克布菜“我刚才瞧她做就觉得有趣。”
欧阳克自然知道她并没有他意，浅尝了一口，细细品来，果然味道也是一流。
“我向黄姑娘偷学了，你若喜欢以后我给你做啊。”九儿自己也尝了一口“不过若没有她做的好，你可不许说我。”
“怎么会呢，这点倒不是我自夸；你若想学什么，必定学的十足好；超过她也并非没可能。”欧阳克爱瞧她为他着想考虑的模样，但言出口方觉失言“请黄姑娘不要介意。”
“我才不介意呢。”黄蓉也大方“你老婆厉害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事不关己，她哪会为此生气。
洪七公吃的满嘴油“好极好极，今日真是好极；不仅有蓉儿的拿手好菜，还有九儿的北食；老叫化也是沾了药兄和老毒物的福气，这里谢过了啊。”
“师父想吃，蓉儿自然会给你煮。”黄蓉也拿起酒杯“只是师父啊，这次论剑要怎么办？”面露愁色“若一灯大师也在，自然容易解决；可如今三人的局面要如何是好？”
白袍墨扇轻摇：她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九儿喝着酒“是啊，阿爹；三人论剑……似乎不是一人得利就是一人吃亏。”
洪七公瞄向老毒物，老毒物看向黄药师，黄药师酌酒自若。
“那蓉儿你有什么好办法吗？”郭靖也发现了；他们都是当世顶尖的高手，二人之间比斗消耗的体力精力都不是一二天就能恢复的；而剩下的一人不就坐收渔翁之利了嘛。
黄蓉眼珠子提溜转着“我的办法是若能有人暂代一灯大师的位置，问题就容易多了。”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九儿身上，她的武功修为许能和三人相提一番。
“我可不行。”九儿立刻摇头拒绝“一来几位前辈肯定无法与我这个小女子动手的，二来九儿也无心第一；但蓉儿说的是，三人论剑，不是一人吃亏就是一人得利！但一灯大师的位置也不是随便谁都能代替的……”
“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说。”欧阳锋放下了酒杯。
九儿笑起“这只是我想的，还请前辈们指教；既然大师不参加，而今郭大哥也习得七公绝学，又参悟了九阴真经；不如由他……”
“你夫君也是好生厉害。”黄蓉立刻开口，虽然她是很想让郭靖参加；但由九儿开口提，总让黄蓉心中戒备；自然要把欧阳克拖进来“师父你是不是也瞧见了失传百年的天山六阳掌。”
洪七公不由眯起眼：欧阳克的资质本就好过自己的笨徒弟，不仅欧阳锋的教导，如今还习得了失传的逍遥派武学；的确今非昔比，那套六阳掌威力大概不会在郭靖的十八掌之下。
“那岂不乱了，三人变五人？”九儿面露难色“难题依然；更何况前辈们都是如今的绝顶高手，论剑意义非凡不说拳脚更是无眼，我怎能让夫君受此无妄之灾呢。”
“九儿你就装吧。”黄蓉美眸晶亮。
“你我心思都一样，我何时装了。”并不介意被黄蓉点破“你想郭靖如何，我自然也想夫君如何了；你若不提我也决计不会开口；你我所想都早了些。”
“哈哈哈。”洪七公大笑“没错，没错；二个鬼丫头都向着自己的情郎。”
“师父！”黄蓉噘嘴：说出来做什么嘛！
黄药师轻咳“蓉儿，不许胡闹。”
欧阳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换来九儿笑靥。
“这可怎么是好。”洪七公好生烦恼“总不能我和老毒物先打，然后再和黄老邪打吧。”
“那只能换车轮战。”九儿想了一下“七公可以先和阿爹打，胜负暂记；再和黄岛主一场，胜负再记；黄岛主再和阿爹一场……”
“不好不好，这个办法好笨；而且不知多劳心劳力的。”黄蓉头一个反对。
九儿摊开手“依你呢？”
“这样吧，靖哥哥和欧阳克二人为一！”黄蓉想了一下“爹爹、欧阳世伯、师父之间抽签，余下的一人就和靖哥哥他们二人比试；然后两组的胜者再比，胜的人就是天下第一。”
“那若是夫君那组侥幸获胜呢？”九儿自当是玩笑说。
黄蓉眉挑“那就是他们二人比试了，胜的人就是天下第一！如何？！”
“阿爹觉得如何？”九儿不做评价。
欧阳锋眯着眼“他哪有资格参加，早了二十年了！”否定这个提议。
黄蓉也不着急“那你可有好办法？”
“我觉得这个可以！”洪七公本就是大度“老毒物，自古长江浪推浪；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这些后辈有没有本事呢！或许……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玉杯粉碎在修长手指间“笑话，我会怕这二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那就这样比啊。”洪七公激他“放眼当世，靖儿和欧阳克也算是各自一辈顶尖人物了；裘千仞都未是二人对手，靖儿有九阴真经，你儿子也是深熟易筋经的吧；他们二人联手丝毫不逊色；黄老邪你说呢？！”
黄药师眼眸微动，黄蓉紧张的看他“爹……”
九儿低垂眼眸。
“论剑人都可以参加，若自觉武功可以就不要联手之说。”黄药师似乎并不同意女儿的主张“三人是战，五人依然是战！想要那个名号就要拿出真本事来。”
黄蓉眉宇紧皱，不满父亲的破坏，不安的看向郭靖。
郭靖沉默。
九儿反握紧了欧阳克白净的大手。
一顿酒席在安静中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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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丝靴踏在草泥中，提着灯笼在漆黑的山道上行走；夜风拂动着薄逸的白色纱裙。
借着灯笼的余光，看见了远处暗色的人影。
走向那一片漆黑中。
“阿爹，夫君。”
背对的人略微侧眸“你这么想让他早死！？”
九儿手中的灯笼晃了一下“虽说有阿爹在，九儿不该打这个主意；可若论剑一战成名，对夫君也是好的；阿爹对夫君说过得了九阴真经你是天下第一，他是第二；可九儿不愿他第二，哪怕是阿爹，我也望他能超过您！”
“他有这个资格吗？”欧阳锋冷嗤。
“为何没有？”九儿优柔的反问“他是爹的儿子，为何不能？青出一蓝胜于蓝。”
欧阳锋反看向养尊处优惯的儿子“你怎么说？”
欧阳克自谦的微笑“爹，现在的我还有很多不足；但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能在华山和东邪、北丐一较高下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所以……就是败，我也想试试！”
“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要败！”欧阳锋双手背负“你这样如何给子贤、莫从做出榜样。”
“那爹是同意了？！”九儿顺水相问。
欧阳锋冷哼，瞪了她一眼“你可别后悔！”对于天下第一的名号他志在必得，就是自己儿子一样不会相让。拂袖而去。
夫妻二人并立，目送他离开。
九儿手中的宫灯随着晚风微微摇曳，微笑，俯身向他靠去却并未碰触到欧阳克“信你不疑！”
听闻她的四字，那紧抿的薄唇边随即泛出了一抹松展的弧度；什么都不说就将她揽入怀。
“被人看见不好。”小妮子却在此刻佯装矫情，半阻他。
墨扇转倒提起她的下颚，桃花眸风情万千，略有纨滑的调戏道“我本非翩翩君子，那个名声跟了这么久丢了还有些不舍得，自然……”
“啐！”九儿娇嗔他“你不管不顾，我还想留些……”
“跟着我，你还有要留的？！”逗弄着娇宠爱妻，附耳戏谑“有人看见反倒刺激——”
“喂！”九儿娇羞的跺脚，单手捂住他的嘴“荒郊野外的，雌黄什么！再胡说，看我怎么整治你！”
“夫君万分期待娘子的整治！”欧阳克轻啄她的掌心，俏皮的单眼一眨。
惹的九儿白眼扔去：本想大战之前给他一些鼓励，怎么倒变成那般的话题；这个色鬼真是改不了！但转眼却见他虽言辞轻佻，黑眸却清明透彻；心中便放下心来。他那般说也是为了宽她的心！
“晚了，我们回帐休息。”九儿挽住他“今晚你要好好安歇才是。”
墨扇执手，点头“娘子命令，在下遵从便是；只是以后在下有什么请求，娘子也不要万般推辞才是！”末了又补了一句。
九儿白他“那就要看明日的结果了，输给别人不打紧；若再输给七公半路收的笨徒弟，估计阿爹非狂怒那些陪人日夜练功心血白费；赶上黄蓉在旁挑唆几句，说出什么自己是天下第一了、怎么嫡传却如此不济的话来；估计某人就要更加被迫日夜年月练功了；还能会有什么求不求的。”那娇若叹息的模样真是份外无奈“可怜我这个在屋内墙里的人独守空闺，可怜的子贤、莫从大概也就更不知父爱为何了！若那时藏王依然心不改的前来……为了我那可怜的儿啊该狠心还得狠啊！”
扇柄轻打在皎白的额上“绕来绕去还是怕我输给郭师兄？！”
“女孩家心事都差不多。”九儿也不忌讳了“穆念慈我不屑与她较长短，可那黄蓉……非是我要与她争个胜负不可，她自恃郭靖侠肝义胆什么似的，我看着不舒坦嘛！”
欧阳克心中一忖：是啊，如何看她都是不输给黄蓉的人；选了他这个黄蓉当初连看都不愿看的人，是亏了九儿的！若他再武功输给郭靖……思及此，心中已有计较；于公于私这场论剑他都当全力以赴。
九儿偷瞄了他一眼：大战将至，斗志极为重要；希望他能——却又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这还真难，回头去问问娘要如何做才是……要不然去问问郭大妈？！手中灯笼的灯烛随夜风呼啸忽隐忽现。
二人在山道上步行回营地，在门口遇到了黄蓉和郭靖；四人对视，似乎都感觉到了彼此有的相似感觉；互相视不由各自微笑而出。
现在他们是彼此的对手，却不是敌人。
但大家都没有说话，各自前后回到了偏庄营地。
洪七公师徒、黄药师父女都在九儿盛情邀请下住在了营地中；而且欧阳锋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的神情；这让那四人各自放心住下了。
洪七公和黄药师则坐在火堆旁，看着年轻一辈的四人前后走来。
“七兄，你和老毒物从来不对盘；这次却愿意暂住他家的营地里。”黄药师似无意的说着，他是东邪自然做什么都无谓别人说什么，但北丐脾气耿直、嫉恶如仇，居然也愿意和欧阳锋同处一处。
洪七公的酒葫芦不离身，哪怕大战将至的晚上也是如此“老邪你也莫说我，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丫头或许不能改变欧阳锋什么，但至少她满足了老毒物的野心；老毒物已经自恃胜券不愁，自然他一心想要自己打败你我，所以不会在今晚做出什么不耻的行为；而且就是他想如此做，那丫头也会阻止或者提醒我们；再说你我是那般容易让老毒物得逞的人吗？！”
“爹。”黄蓉看见父亲，就跑过去，坐在了他身边。
黄药师温和的笑起，任由黄蓉在身边靠近；那种血肉相融的亲情不是假装可以表现的。
九儿目光深沉了一下。
洪七公转头看向九儿“谢了，丫头。”
“七公莫要道谢，是九儿要谢七公和黄前辈对阿爹和外子的信任。”他们肯留下就证明他们对欧阳父子的感觉正在朝好的地方转变。
郭靖对他们更是感激甚多的。
“不扰二位前辈休息了。”欧阳克有礼有节“天色不早，还请二位好好休息！”
黄老邪不动声色，也不说话；他脾气本就古怪，所以欧阳克见怪不怪的；洪七公举起酒葫芦“小子，谢了！”
“前辈客气。”他略微俯身后，后妻子一同离开。
“这小子真有福。”虽然讲了多次，可洪七公还是望着他们的背影又补一句。
黄蓉眼睛瞄去“师父，靖哥哥和蓉儿就不好吗？！您就被那些酒收买了！”
“蓉儿！”黄老邪喝止黄蓉。
黄蓉噘嘴，默声。
洪七公则大度的笑起“蓉儿，你还真别嫉妒；你是让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成了侠肝义胆的武林人，但那丫头却着实改变了一家二代，特别是曾让我看不上的老毒物，光凭这个你就缺了她一些。”
“蓉儿才看不上他们，一个刻薄无耻的武痴、一个风流风骚的纨绔。”黄蓉冷哼一声。
“你就看的上也不一定能做到她的份上！”黄药师不护短。
黄蓉伸手，挽住父亲“爹爹，天色不早；您不休息了！莫不要明日输给那老毒物才是。”
洪七公起身“是啊，今天吃了好些好吃的，我要去美美的睡上一觉了；养足精神，明日和你们论剑。”
黄药师也起身“天色是晚了，七兄，就等明日了。”
黄蓉跟着父亲起来“靖哥哥，我先去小睡一下；等一下出来换你！”
“不必了，蓉儿；你放心，今日一定无事。”洪七公拍了一下郭靖“靖儿明日也要论剑，今夜也当好好养足气力。”
“可是师父……”黄蓉刚想说自己的理由，就被黄药师打断。
“今日听你师父的。”黄药师也似乎同意洪七公的话“靖儿，你也去睡吧；蓉儿，我们回自己帐去。”
“爹——”黄蓉还没有开口，就被黄药师拉走了。
“靖儿，我们也去休息了。”洪七公抓起郭靖衣领，边走边回营帐。
于是营地里除了巡守值夜的人，陷入了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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