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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狭逢
经过昨夜一事，福来客栈不宜久留，苏清凝和皊苒一早便收拾好了行囊，下楼结账。客栈里还是一片安静，而掌柜处已有一位书生，两位书童打扮的人立在前头，有人比她们更早。
“掌柜的，结账！”皊苒从楼梯上下来时还在摸索着银两，一时没有注意撞到了前面人。
那书生立在两位书童之后，本就身形瘦弱，再被皊苒这样猛地一撞，也向前走了几步，撞到了最前面付账的书童。
“二公子！”两位书童连忙扶住他，回头怒视皊苒，“你这丫头，怎么搞的，撞到我们公子，还不道歉！”
“呀！”皊苒才反应过来，“我不是有意撞他的，我也不知道他这么瘦弱，我只是轻轻碰了他一下。”
“你这个丫头，知不知道我们家公子是谁？”旁边的人很是生气。
“退下，”那公子挥了挥手，直了直身体，转过身来，道，“这位姑娘，是在下没有留神，一时没有站稳，还请姑娘多包涵。”
“……”看着他道歉，皊苒一时说不出话来，上下打量着他，这个人不就是昨天夺剑大会上翟庄的主持人爰昊吗？在台上说话的时候那位威风凛凛，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他，居然是这个样子，虽然比自己高出了一个脑袋，但俨然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书生。
“皊苒，快向翟庄的爰二公子道歉。”苏清凝从身后走来，歉意地说道。
“对不起……”皊苒声音也放轻了，这次似乎是害怕把他吹倒一般。
“皊女侠过谦了。”爰昊整了整衣衫，还了一个礼。
“公子，我们的账都已经结清了，可以出发了。”两位书童已经打点好。
爰昊点头示意，又向着两位女侠浅笑道别，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为人佩服。
掌柜忙里偷闲地望了望远去的爰昊，满脸赞许，“爰二公子一表人才，待人真诚谦虚，一点都不像他骄傲自大的大哥，真不愧是皇上钦点的状元。只可惜……哎……”
“别叹气啊，只可惜什么？”皊苒有些好奇，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掌柜似乎颇有感触，他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只可惜他在爰家是庶出，从小有体弱多病，各家大夫都说他不能习武，常年与药石为伴，如果他文成武就，便可早已就远远超过他大哥了。”
原来这个爰昊这么脆弱，看着他早已远去的背影，皊苒心中感到一丝惋惜。
昨日的老渔民仍然在洞庭湖边闲适地钓鱼，今日的湖边另停了一艘小渔船，甲板上躺着一位中年渔民，懒散地晒着太阳，大概是在等着南下或者北上的客人。
“船家，你的船可以送我们到扬州吗？”苏清凝和皊苒走近渔船。
“扬州啊……行！”船家坐了起来，拿掉了挡在脸上的草帽，“两位女侠上船吧！”
“多谢船家了，那现在就启程吧。”苏清凝和皊苒走进船舱。
“别看我的船小，不过速度很快，最快明日傍晚就能到扬州。”船家一边划桨一边说着，他们开始南下。
日光下的水面很平静，她们俩在船舱中闭目养神，怀中紧抱着剑。
“啊——”船家传来一声尖叫。
她们冲出船舱，看到了一番骇人的景象。
“这……”船家的声音里满是恐惧。
尸体，离船不远的地方有黑衣蒙面人的尸体浮在水面上，起码有六具，水面上没有血迹冒出，可见这些尸体都没有外伤。
“师姐，这些杀手死去不足一个时辰……”皊苒望向水面上的尸体，从他们尸体腐烂的程度，推测出来。
“船家不要惊慌，只管划船，你不会有事，我们会保护你。”苏清凝安慰着船家，心中已猜到了几分情况。
船家虽然全身发抖，还是使劲划着船，想要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久，他们渐渐远离了尸体，水波又逐渐平静了下来。
一股莫名的幽香在水上传播开来，船家越划越慢，不自觉地朝着岸边方向划去。
“皊苒，快闭气。”苏清凝大呼一声，走出船舱，点了船家的几处穴位，船家一下昏倒在了地上。
水面上有着四五处水波涟漪，都在船附近，苏清凝心中有些怀疑，从怀中取出五根银针，分别向涟漪中间射去，五个黑衣人纷纷从水中跃起。
封灵追杀！苏清凝心中惴惴不安，若和岸上的封灵杀手一样，身怀炸药，此时的她们在水中无法逃离，实在处于下风，为今之计，只能讲他们全数引出，在他们动手之前先把他们击败。
苏清凝和皊苒背对站着，与身前的黑衣人过招，这几人的武功招式虽然不够刚劲，却也是难缠的对手，一招一式，虽也是赶尽杀绝，但更像是拖延时间！
苏清凝和皊苒的距离被渐渐拉远，她们深感不妙！
皊苒拔剑挥出，一招“燕回绕”，将面前的两黑衣人逼了开去，加上一个“燕子穿梭”，回到了苏清凝的身后。
皊苒一个跃空，以苏清凝为中心，扫出五个剑花，将五个人击退了几步。这招“画地为牢”是天尘派中弟子面临多敌，互助互救一招，以同伴为中心，凌空跃起，划出几尺剑牢，空中一人以剑气攻敌人面门，地上一人以剑招攻起下盘，上下协力，相得益彰。
不多时，虽然五个黑衣人纷纷受伤，可他们并没有猛攻，仍然和苏清凝皊苒周旋着，仿佛不让她们有下一步动作。
一阵笛声从山崖上传了过来，苏清凝和皊苒一下觉得头疼难止，五个黑衣人突然猛攻了过来。
这不是一般的功夫，这笛声有干扰人行动的能力。苏清凝虽不知这究竟是何种功夫，但也知道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道理。她弹剑而起，削风为曲，以剑光为舞，剑意相袭，一时间五个黑衣人个个捂着眼睛，不能向前。清冷的剑意将笛声逼退了几分，苏清凝和皊苒已不像先前一样受其影响，收剑点穴，弹指间便将那五个人定在了原地。奈何笛声不断，苏清凝的剑舞不停，黑衣人更加挣扎，竟不受点穴影响，捂着脑袋在原地翻滚。
笛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靠近他们。
皊苒捂着耳朵，循着笛声看向悬崖之上，随即大叫，“师姐，快看悬崖上面！”
一名男子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忽然随着笛声戛然而止，他脚下的石头突然被击碎，站在上面的男子急速向下坠，落入水中。
与此同时，五个黑衣人不再挣扎，纷纷跳入水中，七孔流血，浮于水面。
从悬崖上落下的这个身形和衣着，分明就是早上才见过的爰昊。皊苒大呼一声，跳下水，向那人落水的地方游去。
“皊苒！”苏清凝看着水面的情况，大感不妙，恐怕那五个黑衣人的目的一开始就爰昊，现在的这周围的水里恐怕都是剧毒！
笛声停止之后，船家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船只已经偏离航道，水面上又多了五具尸体，而船上的一位女侠也已经落水。于是，他重新拿起船桨，奋力向皊苒的方向划去。
祭雪剑突然在鞘中作响，很明显崖上还有其他人。苏清凝猛然抬头，正与悬崖上的男子四目相对。
那男子红褐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显有的几缕红色发丝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那双暗红色的瞳仁自上而下注视着她，，似乎将她的一切看穿。他的傲气和霸气触痛着她脑中最深处的神经。
“师姐，我找到他了！”皊苒抱着失去意识爰昊，浮在了水面上。
听见皊苒的声音，苏清凝咬紧了下嘴唇，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她从腰间抛出一根白色绸带，裹住了皊苒的腰身，全身一发力，将两人从水里拉回了船上。
“爰昊，你醒醒！”皊苒使劲敲打着他的胸口。
“咳—咳——”爰昊开始咳嗽，吐出一口水来。
“你醒……”皊苒还在敲打爰昊的手忽然停下了下来，倒在了爰昊的身上。
爰昊的咳嗽声越来越轻，逐渐也失去了意识。
“船家，麻烦你快些赶到扬州！”，苏清凝对着船家喊道。
看他们两人的样子，是都中了这几个黑衣人的毒！苏清凝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两个药丸，迅速给他们服下。这是五年前凌烟阁赠与天尘派的解毒药，没有想到这次会排上了用场。两条命是救回来了，但还是得尽快赶到凌烟阁救治。
船家一点头，手上更是加了一把力，加上顺流而下，她们的小舟快速地消失在洞庭湖的尽头。
崖上，两人尚未离开。
“还是被发现了吗？”振麟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要杀了他们吗？”
“不用。”棕红色金丝镶边的袍子灌满了瑟瑟秋风，说话的人没有转身。
“大公子，按照约定，他是不能活！”振鳞提醒道，眼里泛着杀意。
“不用我们动手，”南宫烺回眸，暗红色的眸子里透着灼热的杀气，“他不会死在这里，会死在凌烟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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