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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魔窟
又是这片梦境。
白茫茫的一片虚空境界，方圆百里皆被冰雪层层覆盖。只有眼前这个由浓重黑雾汇聚而成的人形影子存在。它从他第一次进入这个梦境时就如驱之不散的魇。
此刻，它不知几百遍地嘲讽道：“羿衍，你又变弱了。”
少年眼中的血色淡去，他就地坐下，并不理会黑影的嘲讽。
黑影却仍喋喋不休：“这两百年来，你的妖灵之力都在不断地削弱，以前是每十年才会来万魔窟吸取凶兽灵力，现在几乎每年都来。谁都不曾想到，当世魔尊的实力竟衰弱至此，要是被天上那帮神仙知道了，这如今的局势怕是再难维系下去了。”
羿衍仍是闭目不语，他身体里的灵力的确衰弱得极快。这两百年来，他的相貌也逐渐从青年退变至少年模样，而且，灵力的极速衰退期，他会短暂失去理智，来到此梦境。
此番对付蜚，竟未能一击拿下。半路还杀出个不知所谓的魅灵，自以为是，殊不知却是耽误了他吸附灵力的大事。
黑影窜过来，饶有趣味地道：“你在生气？”
羿衍从指尖掷出一小股灵力，将黑影瞬间打散。
但是下一秒，黑影又重新凝聚成人形：“丢失一魂三魄，无情无感的魔尊居然会有生气这种情绪，哈哈哈哈哈有趣。不过话说回来......”
羿衍打断黑影：“不需要你来提醒本尊。只要找到上古至宝万灵玉，即使没有那一魂三魄，本尊也可恢复全部灵力。至于天界，两百年前几乎被本尊覆灭，如今更是一盘散沙，决计不敢轻举妄动。”
黑影正色道：“除了恢复灵力，你就不想知道两百年之前的事情吗？”
“至纯至强的灵力，便是本尊的追求。”
黑影沉默了半晌：“可我想知道。”
羿衍冷哼一声：“与本尊何干。”
黑影摇摇头：“羿衍，我说过，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只知追逐灵力，可我却知道真正的羿衍，他在乎的并不是什么狗屁灵力，什么至尊强大。”
“那你告诉本尊，‘真正的羿衍’想要什么？”
黑影明明没有眼耳口鼻，根本做不出表情，但此刻羿衍却莫名地感受到了它的迷惘与悲伤。
“我，我忘了。”
*
羿衍睁开眼，发现自己背靠在一棵古树上，而那搅了他好事的魅灵，此刻正背对着他，在不远处用火烤着什么东西。
片刻后，她站起来，转身朝这边走过来，见他醒转，便把手中的烤鱼递过去：“吃吧，小妖怪。”
郁兮兮见对方无动作，以为他还没缓过来，便又递过去一寸：“吃吧。可好吃了。”
“你不怕我？”
这是郁兮兮第一次听到对方开口说话，他的嗓音略带低沉，却好听得紧。
她想了想应道：“最开始吧，觉得你傻，居然遇见蜚不都跑！当然也有可能是你不读书，不认识蜚这种上古凶兽，倒也情有可原。后来又觉得你忘恩负义，明明救了你，却掐我的命脉！”
羿衍自有记忆，便是魔界至高无上的魔尊，三界皆惧他怕他，这小小的魅灵却告诉他——
他傻？不读书？忘恩负义？
呵，有意思。
“后来，你那明显走火入魔的样子确实可怕，不过谅在你与我同是天涯沦落妖，落在这万魔窟里求生，暂时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你烤了一条鱼吃。”
郁兮兮把鱼塞到对方手里：“刚才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翻查过你的眼睛，血色已经没了，所以我才没走，要不然肯定躲你远远的。”
郁兮兮自信道：“毕竟打架我不行 ，保命却很行。”
“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魅灵。”少年神色晦暗不明，口吻中带着一丝云淡风轻的戏谑滋味，但却莫名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上位者？这落魄到万魔窟的少年？怎么可能嘛！肯定是自己辨别错了。郁兮兮摇摇头，甩开心中的狐疑。
她笑起来，“小妖怪，我看你就百来岁，说不定比我还小，是谁不知天高地厚还说不准呢，你自己吃鱼吧，乖～”
说罢，并不理会少年，便又回到她那烤火的地，从旁边拎出一条鱼，用树枝贯穿重新烤起来。
郁兮兮将鱼翻来覆去地烤熟了，又撒上她从人间特意寻来的香料，凑到鼻尖闻了闻：“好香！啊，我的鱼！”
郁兮兮刚送到嘴边的鱼，没了！
她愤怒地看着罪魁祸首：“把鱼还给我！”
这只小小的魅灵，此刻瞪圆了眼睛，白白的小脸上蹭了一些木灰，显得有些狼狈，但更显眼的是她脖子上那条掐痕，此刻已有些泛青。
这世间没人知道当世魔尊在万魔窟吸附凶兽灵力，来增补自身；也从未有人见过这百年间魔尊的相貌。他不能让自己的弱点暴/露于他人，所以当时第一反应是杀了她。
但是，这魅灵实力太弱并无威胁。
姑且先留下她的小命吧。
“这鱼可以给你，但你要替本...”少年顿了顿，道：“但你要替我去寻一味草药。”
“凭什么？！”
少年轻松躲过了郁兮兮伸过来的手，“你认为，凭你能从我手中拿走这条鱼？”
郁兮兮妖生最大的兴趣便是吃，这折腾了好久才捞上两条鱼，结果现在还吃不了！
“什么草药，你怎么不自己去取？又不是没长手脚。”
少年的瞳色又开始隐隐泛起血色，郁兮兮往后退了几步，迟疑道：“你......！"
只听对方不紧不慢道： “我的灵力不稳，随时有可能因为心情不好，而走火入魔。”
郁兮兮真是服了这个没皮没脸的妖怪，一点不顺他心意就要发疯？！
算了，好妖不吃眼前亏。
这小妖虽然有点疯，还受了伤，但目前来看还是比她强些，郁兮兮还想利用这妖一起逃出万魔窟呢！救他是因为同情，但这也包含了私心，多一个伙伴比多一个敌人强。毕竟她难保不会再次遇见上次的婴灵，又或是比婴灵更强大的魔物。
“把鱼给我，我去。”
“可。”
郁兮兮：“......”
她愤愤地吃完了这条鱼，在对方好整以暇地注视中去寻那味草药。
少年用灵力画出草药形态，郁兮兮发现刚才她抓鱼那处水潭边上就有，便出发了。
水潭离他们刚才待的地方不远，郁兮兮扯了几株揣进怀里，正准备返回时，那噩梦般的清脆童音忽然又出现在了耳边。
“嘻嘻，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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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兮兮委屈：凭什么要抢我的鱼还要使唤我！
羿衍：作为魔尊，怎能亲自去拔草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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