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急

作者:之子于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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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雨


      苏络隐约觉得膝盖处有些痒,醒来时看见的是云锦近在咫尺的眉眼。

      云锦见人醒了,动作一顿,下巴上抬,改轻啄她的眉心。
      “今天去打马球了?”

      云锦灼热的气息扑在她面上,让苏络忍不住地想往她身上贴,但又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便只粘粘糊糊应了一声。
      云锦听得她语气里的委屈,不由失笑,“就累成这样?”
      说着,伸手去抓苏络水下的手腕。

      苏络猛地惊醒,下意识便要躲开,却被云锦在唇角狠咬了一口。
      “不许动!”

      手腕被人捏在手里,苏络彻底清醒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境遇——云锦大刀阔斧地坐在紧挨浴桶的脚踏上,右手撑着她身后的浴桶沿,左手的衣袖已经湿透了,正顺着她曲起的手肘往下滴水,她却毫不在意,只仔细打量着手捏着的手腕。
      而浴桶的水面之下...
      苏络咽了口唾沫,有些僵硬地侧过了身,试图借着木桶遮挡,却听云锦淡淡道,“手腕没事吧?”
      苏络“......没事。”
      云锦“恩”了一声,又把她整条胳膊拉出水面。苏络不得不转回去,手臂搭在浴桶边上,云锦带着薄茧的手指落在那片已经结痂的皮肤上,“这里呢?”
      手臂上传来酥酥的痒,许是水凉了,苏络在水下已经蜷成了一团。

      “好...好了。”

      云锦轻轻笑,“好了...那便好。”
      这几个字说的极轻,却仿佛藏着千钧重的内涵,苏络听得耳根一红。

      她努力让这场面看起来正经,点点头道,“桃子看见你给她准备的屋子了,她很喜欢。哦,对了,你知道崔大人和谁相交不错的吗?”
      “崔谨皓?”云锦听见这个名字便下意识地皱眉,“他整日里赴宴吃酒,京城权贵谁都和他有几分交情,你问他做什么?”

      “不知是谁,今早特意托他送来了韩岁欢马球会的请柬。我本来以为是韩岁欢请人帮忙,可问了才知道,她也不知此事。今天误打误撞地在马球场上替韩岁欢解了围,瞧着这人,似乎本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我和韩岁欢说起的时候,她似乎猜到了这是什么人做的,不过她没说,我便也没问。”
      “那你如今反倒来问我。”
      “好奇嘛!”她反握住云锦的手晃了晃,“她没问那两个孩子的来历,我当然也不好问这些,不过我算着她祖母三年的孝也过了,现而今正是要谈婚论嫁的时候,是不是...你也在京城,就没听到什么消息吗?”

      云锦瞧着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她,可见是实打实的好奇,别人也就罢了,这人又是韩岁欢,她没当着面问出来已然是克制了,可云锦却没想和她正正经经地说着旁人的事。

      云锦:“今夜好不容易就剩我们两个人,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些?”

      好容易苏林栩搬到旁边屋子,她一个月前就该办了的事拖延至今日,也该了结了!

      都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云锦在这种事上也算是见识广博。毕竟常年住在军营里,军中的糙汉子们玩笑起来,少不得少说些荤话。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趣儿,甚至刚入军时还厌恶得不轻,后来便渐渐的觉得这事稀松平常,就好比人挨了冻会冷,烤了火会热,掐着肉会疼...不过是和饿了吃、困了睡一样的天性使然罢了。

      直到莫黎江将莫夫人接到了京城。
      前些日子莫黎江解封出府,她从莫府经过时瞧见了莫夫人,新婚夫妻,久别重逢,恩爱自是不比寻常,哪怕不说不动,只那两目相对,互瞧一眼都让人觉得后槽牙酸得慌。
      加之自打崔谨皓那日说的话映在了她心里,云锦便时时刻刻想着,甚至总拿自家和莫府上比对——同是青梅竹马,自小长大的情分,同是入军别离,又同是情定久别。
      明明一样的际遇,可却是她日日悬心,莫黎江整天红光满面......

      瞧着别人那般,云锦便愈发坚定的认为,如今她心里的不安,只是因为少了这最后的关键。

      关于这一点,苏络和她想得也差不离。

      她也是常出入章台楚馆的,声色犬马见惯了,于这具体实施上,倒更像是配合云锦的那点执拗。
      苏络固然会为了云锦的靠近而小鹿乱撞,可只要是眼前这个人,一起吃饭散步也是舒心的。而那件事就像是中秋节的月饼、新年的饺子、上元的元宵,有了,便有了,没了,节还是照过。
      若是有人觉得吃了月饼便能团团圆圆,她也不拒绝陪着人吃。

      眼下瞧着云锦眸中隐匿的深色,苏络了然。
      心说,不就是这么点风月之事,她们两个同榻而眠这么些天,该亲也亲了,该抱也抱了,如今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下一步而已,又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
      再者说了,你情我愿的事,自然要互相配合才更得趣儿,没得弄的像是胁迫...

      念及此,她指尖搔动着云锦的手心,被云锦一把攥住。
      云锦:“怎么,这就藏不住小狐狸尾巴了?”
      云锦再次靠近,看着苏络笑得眉眼弯弯,真如狐狸一般顶着鼻尖在她面上蹭。
      耳鬓厮磨,苏络大着胆子道,“小狐狸想要...”
      云锦呼吸渐重,挑起她的下巴,两人呼吸相闻,云锦追问道,“想要什么?”
      “想要见识见识,将军的那箱子宝贝。”

      云锦:“狐狸可没二当家这么会撩拨。”
      苏络得意道,“二当家可是见识广博!”
      “是吗?”
      瞧着云锦的视线慢慢下滑,苏络立刻如坐针毡起来,就在云锦抬眸的瞬间,那极富侵略性的目光立时让苏络无所适从,却听云锦嗤笑一声,一字一句地评价道,“胆子却是不大。”

      溃不成军。

      她自暴自弃地任人摆布,只能闭着眼做自欺欺人的反抗,被人挪到床榻之上的路上,她还在想着,大将军果然是有一把子不战而屈人之兵在身上的。

      苏络陷在软锦柔被里,被云锦摄取了全部的气息,她渐渐的喘不上气,只听见衣衫落地的声音,没了那湿透了衣袖,云锦原本湿漉漉、冰冰凉的左手慢慢变得温热滚烫。

      苏络被云锦哄着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旖旎又热烈的红,红烛红被红床幔,床幔在跳动的烛光下似动非动,在床第之间摇曳出一片暧昧昏昏的粘腻。
      身.下的床褥上,绣着的是双尾鲤鱼向牡丹,最是富贵吉祥的好兆头。
      苏络指尖摩挲着手下红鲤栩栩如生的须子,偏头却瞧见床帐内侧本该是墙壁的地方却换成了木质镂空挡板。
      她心中一跳,仔细看过那些镂空木板的纹样,每一块的隔板上,或神仙故事,或花开富贵,甚至连挡板上细小的划痕,都和她记忆之中一模一样。

      苏络一脸震惊,“这是我那张拔步床?”

      这张拔步床,是苏络娘亲出生时,她外祖家里请了十多位工匠开始打造的,三进三出,极尽富贵。一直到她娘亲出嫁,便做了嫁妆到了苏家,她娘走后又留给了她。苏络在这张床上睡了十五年,几乎都是看着那些神仙故事睡觉的,对里间儿的那些镂空挡板再熟悉不过。

      可随即,“不对啊,房间里换了床榻,我刚才怎么没瞧见。”她裹上被子要出去瞧,却被云锦连人带被子的抱回去。
      云锦跪坐在她身后,一手拢住苏络的肩,一手横在她腰上,将人禁锢在自己身前怀里。

      云锦:“这个时候,你还有功夫想这些?”

      和苏络相熟的那几个都说,她是个自小便心思跳跃的人,常常在一片感怀之际弄得人家哭笑不得。
      相较于他们看见的“果”,云锦比她们见过更早的“因”,因而更明白这跳跃背后的抽离——她不愿自己沉溺悲哀、痛苦与恐惧,于是强行用别的东西来转移注意。
      这便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好处了,她可以轻而易举地从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里看出她此刻真正的心思。

      “别怕,交给我。”

      云锦低头,从被子里露出的肩膀一路吻舐上她高高扬起地脖颈,右手掰过苏络的脸,细细啃咬着她的下颌。
      云锦的鼻尖紧挨着耳廓,耳鬓厮磨,温热的气息源源不断地刺激着苏络的呼吸。

      苏络的额发濡湿一片,裹身的被子成了她自画的牢笼,在那片柔软里,她早忘了方才对自己说过的配合与风月——风月太轻太淡,而被翻红浪下的,却是疾风骤雨的雨打芭蕉。
      苏络像是海上无根无系的一叶扁舟,霎时风雨飘摇。

      云锦听她期期艾艾,轻笑了一声,含着那软润的耳垂,哑声道,“你方才怎么和我说的,见多识广,恩?”
      苏络眼尾熏得嫣红,腰身猛地弓起,却更紧地贴向了云锦的胸口。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来挂在侧颊,随着她极细的一声哼咛滴落在云锦手臂上。
      芙蓉泣露,云锦整个人都随着那滴泪在发烫,她眸中的冷静筹谋不知何时被暗色情谷欠取代。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两个自诩冷静自持的人,曾经在心底有多么看不上那些沉迷声色的人,此刻便有多么地疯狂。

      外面响起了闷雷,苏络一个激灵,也不知是没了被子御寒,还是被那雷声吓到。
      她忍着迭起的余韵,双手无力地攀在云锦肩头,“外面...下雨了。”
      云锦陷入在她骨肉凹凸间的阴影里,闻言抓起了她的手腕,叼起了她的一根手指在唇齿间厮磨,“怕什么,你都已经湿透了。”

      说着,外面豆大的雨滴便噼里啪啦的落下来,隐匿了红帐里的声响。

      府上一片静谧,昏暗之中,水池子里的那朵新栽来的白色荷花便尤为显眼,她尚且含苞待放,方才云雾浓重,湿气亦重,花苞内外因此而积攒了一片水意。而今,骤雨突降,豆大的雨滴不断地落在花苞尖儿上,竟将她催得早早开放,细嫩的花蕊经不住风吹雨打,颤颤巍巍地东倒西歪。
      水珠落在荷叶之上,渐而越积越多,终于呼啦一声,倾注而下,湿透了荷叶下躲雨的两条红鲤。

      风渐渐的大了,吹开了屋里的窗,云锦狠狠撞了一下,又温声去问她冷不冷。

      苏络只觉自己快要烧成红碳,哪里还会觉得冷?闻言难耐地催她快些,却惹来云锦的好一阵撩拨调笑。
      苏络红着眼,说她欺负人,云锦又一派正色的解释,“太滑了,不好拿。”

      苏络终于明白,两人在实施这件事上虽然同样青涩,可面对大将军的东征西罚,她的应对实在是相形见绌。
      大将军熟知兵法,最善攻心,大将军武艺卓绝,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大将军能言善辩,三两句话便扰得敌军军心大乱...苏络的溃败似乎一早就已经注定。

      一夜风雨未歇,待到云散雨收之际,霞光万千,又是一轮红日灿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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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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