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现代]过界——契

　　人们总是认为噩梦只要醒来就会没事，但是当你真正意识到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时，你已然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阴暗潮湿的走廊仿佛永远都到不了尽头，扑面而来的霉味几乎让人晕厥，条件如此简陋的环境里面却掩藏着一位天才。戚少商眉头紧锁，努力适应这应该算得上恶劣的环境，沿着昏暗的灯光走向一直朝自己张牙舞爪的幽暗之处。
　　就连呼吸仿佛也要随着思绪慢慢被吞噬掉，这样的感受一定不好受。但是戚少商无从选择，要得到自己想要东西，就算是对方是魔鬼，他也必须要会上一会，更何况他要找的那个人并不是。
　　“对于刑期才三年的犯人来说，这样的待遇是不是有些过份呢？”浅浅的抱怨，包含更多的是嗤之以鼻，与其说是为“别人”抱不平，还不如说是在替自己此刻所遭受的愤愤不平罢了。
　　“黄处长，咱们这也是没有办法，你也知道他以前的工作，要是跟普通犯人关在一起，只能是麻烦不断，再说了我们这也是为了‘他’好，而逼不得呀。再说这几年来咱这儿的犯人越来越多，预算是一分也没有涨过……”身为N市第一监狱监狱长，鲜于仇长着一张颇为正气的脸，挂满奉承之后竟然有些面目可憎的感觉。
　　“行了行了，关于你们的申报的项目我会叫我舅父帮忙看着的……到底还要多久才会到啊？”黄金鳞不耐烦的打断鲜于仇的老生常谈，脸上尽是明显的不悦，到底是为了今天的目的；还是因为鲜于仇的唠叨，戚少商不得而知，只是隐隐觉得目的地已经快到了。
　　果不其然——
　　“那就拜托黄处长了，瞧，说着这就到了，七三七四有人来找你了。”都说九月的天气，孩子的脾气，没想到鲜于仇变脸的功夫却更胜前二者，呼喝的语气也是满满的不屑，也许跟罪犯打交道久了，身上也是一股子邪气。
　　“找我？这不探监、不通知的，谁会这样来找我？”轻轻的一声嗤笑隔着斑驳的铁门应该是不可闻的，却就这样清清楚楚的钻进每个人的耳中、脑海里面，一如这个人入狱之前的意气奋发，半年多的牢狱生活似乎没有磨灭半点他身上的肉刺，依然还是这样刺人，依然还是这样令人无法忽视。透过铁门上窄小的监视窗口朝里一望，尽是一片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若不是这道好听却刺耳的话语从里面缓缓泄出，还真叫人以为这黑洞洞的牢房里面空空如也。
　　戚少商打量四周的眼神划过破旧的四壁，循着一路虚弱照耀而来的光线，瞥了眼自己来时的方向，心里暗暗想着：真就只能用两个人间来形容了。
　　“少废话，快点出来。”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狱警们平时就是这样有默契，鲜于仇仅是瞥了一眼手拿钥匙的一名年轻狱警，那人就虎虎的朝小窗口吼了几声，抖擞了一下手中的钥匙，明显的是一种暗示。
　　拌着衣物摩擦的细小声响，铁门中部锈迹斑斑的小门里，伸出一双好看的手，虽然纤瘦细长，依然能看得出饱含力量。戚少商站在黄金鳞的身后，仅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双手，内敛的视线跳过狱警手中的铐子，静静的恢复什么也没有的平静状态，周身上下全是如临大敌般的戒备。
　　铁门缓缓被打开，里面更加潮湿的霉味，几乎是夺门而出，撞上所有人，逼着他们不得不轻咳来缓解不适，而在那阵汹涌而过的潮湿、腐败气体之后，闲适站定的人犹如带着死亡之气、亲临人间的撒旦一般，面带简单的微笑，无害的样子让人无从将他与此时此地联系起来。
　　“好久不见——顾惜朝。”黄金鳞依旧不友善的语气，态度也仍旧高高在上、藐视所有。淡淡的笑意载满了嘲弄，似乎对眼下这种见面场景十分满意，并十分乐见对方当下的落魄。
　　“两百九十七天而已，不算太久。”顾惜朝淡洒一笑，好似此刻真是旧友重逢，不亦乐呼。带笑的眼眸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又回到黄金鳞的脸上，挑着眉开玩笑一般的说：“不过，是真的很久没有人叫我的名字了，我现在的编号是‘七三七四’……”

　　“我反对去找顾惜朝帮忙，我们自己会想办法。”身为市刑侦大队一队的大队长，戚少商正在市局政治处坚持再坚持了一整天，为的就是打消市局关于他手头处于胶着状态的连环爆炸案的最新批示。
　　不管过了多少日子，不管经历多大的难题，戚少商都不想接受监狱里的顾惜朝的帮忙，也半点也不想见到那张永远带着笑的脸，就算背叛所有人的信任；就算锒铛入狱，这人也是这样肆无忌惮的微笑着。这样的顾惜朝，让戚少商不想见，不肯见，更是连回想都不愿。
　　“这件案子已经引起媒体的关注，要是再没有新进展，市局的面子就给你们刑一队给丢光了。”黄金鳞微扬着脸，眉间也是紧锁川字，显然N市近日的连环爆炸案已经弄得整个市局都不清净，就连他这个政治处处长也被拖出来开专案讨论大会，若不是副局长傅宗书私下授意要启用那个“牢犯”，反对的工作根本就不用戚少商来，他将是第一个反对到底的人。
　　“我们已经抓到嫌疑人，虽然审讯难度比较大，不过这就是时间问题而已。”戚少商知道这件事已经漏了风，再不抓紧时间攻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找出最后几个炸弹的位置，将引起全市恐慌。
　　但就算这样紧急的情况，也不用去找“那个人”来帮忙吧？戚少商就不信全市局就找不出第二个专精此类审讯技巧的人才——
　　“但是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你自己也清楚，这次爆炸案里，炸弹的时间设定都不会超过二十四个小时，离你们抓人已经过去八个小时了，还没有半点头绪，就算全局开绿灯人才任你自己挑，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谁是现在唯一的选择，你心里比我有数……”
　　叩叩——
　　黄金鳞说话间，红木的办公室大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他别有深意的瞥了眼戚少商脸上的滞愣，旋即转眼看向门口方向，肃着一张脸轻声开口：
　　“进来。”
　　“处长，这是局长刚签达的文件，傅局已经看过了，他说让你和戚队抓紧时间。”由里向外被打开的门边，站着一位身着警服清爽利落的女子，手中的文件上赫然映着的红字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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