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江湖处处烂情缘

作者:ti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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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姑苏景张了张嘴,就想要像平时那样呛回去,但是这里这么多人,也不能下了安淳的面子,就说:“别意气用事,我不是输不起的人,你身子弱,跟我回去。”

      “你输不输得起是你的事,我既然都下话了,怎么都不能吞回去。”安淳却是格外坚持,他抱着琴绕开旁边的人,姑苏景本来就是强撑着,站着都吃力,直接拦不住,就看到安淳走到一边,看着那半米高的擂台有些懵。

      他扭头看向充当裁判的藏剑弟子,格外坦然的道:“这位小兄弟,能帮在下拿个凳子么?”

      那藏剑弟子也是没反应过来,回神的时候已经搬来了阶台,那人直接踩了就上去。参赛者可以挑战非参赛者,同理安淳也可以挑战霍成。一旦上了擂台,不分个输赢就不能下去,不然就脸面扫地了。

      姑苏景还想说什么,安淳看了他一眼,他就又缩了回去。他是很想将人弄下来,可是安淳那眼神带着警告意味,每次被这么看都不会有好事,只能等安淳架子摆完了自己下台。那霍成看着就是个要面子的,想必也不会多为难安淳。

      他是这么想,但总觉得不安。霍成本来就想要休息,不然他刚才干嘛摆出那副力竭模样,只是安淳刚才那话实在太过咄咄逼人了,他不能下台啊。

      觉得这人实在是烦透了,就出言道:“安公子可想清楚了,这是比武擂台,可不是那雅间书院。”他有意的打量着安淳,颇有说他不自量力的意思。

      一个文人对上一个江湖人,霍成自认自己也是个饱读诗书的,自然不能学那些大老粗一样直接讽刺,说话拐弯抹角的,也足够下了这人脸面。至于安淳说要比武?呵呵……除了他以外,其他人也都当他胡闹呢。

      看安淳的身子骨确实是弱得很,风一吹就要倒,又重病缠身,脚步虚浮,像多说一句就要死了般,他也是为难啊。若众目睽睽下逼死了个文人,那他的名声还真的不用要了,说不定还会牵连自己那做官的父亲。

      尽管安淳没有功名在身,但在文人间确实是很有一番名气,官员都得捧着他,他随手送出去的字画都能够炒到天价,也就难怪霍成明明气得肝都要爆了,还要这般顾虑。

      “在下本来就没多少时日,走哪都是触霉头,霍公子也不用担心,左右一条贱命,没了也是自个儿寻事,不关你的事。”安淳说得云淡风轻,就地坐下,玉琴搁在盘起的膝盖上,道,“出招吧。啊,你那墨兰根就别用了,在下不用剑,那东西对在下不起作用。”

      霍成表情瞬间有些扭曲,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道:“安公子说什么根,在下不明白。”

      “想必是涂在刀刃上吧,兵器交接摩擦生热,剑身若是用钢石铸成,就合成了毒,与血融化会有一个时辰内力被封,姑苏公子那双剑本就用了六合钢,大抵好剑都少不了钢做原料,霍公子倒是好计策。”安淳脸上带起淡淡笑意,只是那双眼幽深许多,闪着不详的红光,让人看了就有些心寒。“只是这墨兰根只产在天华,不知霍公子从哪里得到的。”

      “乱七八糟说些什么!什么墨兰根的,听都没听说过!在下敬安公子才子之名,却也容不得这污蔑!莫要欺别人没听过,就随便说话。是不是有这东西还……”霍成气得脸色铁青,口气就差了许多。

      “哎,我说小娃娃,你这可不够地道了。”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司娲斜倚在椅上,闲闲道,“虽然霍成这手段确实不够高杆,但是武场比得战场,毒用得好也是本事,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埋汰他了啊。”

      场内顿时一片哗然,霍成似乎才发觉到这大会里可也有天华人,这墨兰根在天华确实是有的,常用在战场上,他也是很难才得到这东西的,本以为别人都不知晓,要查出来也费工夫呢,本就是无往不利的东西,反而被司娲直接给拆穿了。

      司娲表面上是帮霍成说话,但实际上是掀了他老底,霍成恨恨道:“司前辈,我知这安公子是天华人,你也不能这般为自家人说话!我乃苍山派大弟子,可不容你等这般随意诬陷!”

      “好笑,你是什么东西?还用得着本主的母上来诬陷?”司殊站出来,表情是明显的讽刺,“你们要战就快点,不过霍成,这墨兰根确实是我天华产物,在场所有天华人不用闻不用看,光是感觉都能感觉出来,事后本主倒要问一声,是怎么得的这东西?”

      司殊话边落,气势也不输人。一个八岁的小姑娘,那气势竟然带着血腥之气,明显就是杀过人上过战场的,天策和苍云那边的人对这沙场之气最为熟悉,都纷纷有些讶色。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淳怎么觉得……那个小女孩一说话,就听到周遭一片心碎的声音,还真不是错觉呢,不少中年男女都捂住了胸口一副心伤模样,看着司娲的眼神还带着幽怨。

      恩,看来是同道中人。本来对司娲还很是戒备的安淳,突然对她有了些好感。也许这就是渣之间的惺惺相惜。

      “废话也说完了,是不是待会让那些天华人检验一番就是了。”安淳优哉游哉的说,“所以,你到底是打不打啊?不打我就要回去吃药了啊。”

      天知道他光是坐着就很辛苦了,摸着琴弦的指尖都泛白了。

      霍成气得眉毛倒竖,从旁人投过来的视线就知道,不用查他这罪名就已经落实了,虽然大会里不禁止用毒,可也不算是入流,即便他赢了也少不得被人说嘴。刚才还是顾虑着,眼下却是眼底杀气四溢,显然是动了杀心。杀人是被禁止,但不代表就折磨不得了。

      他要让这小子付出代价。

      也不废话,说多说错,就操刀迎面冲去,这小子看起来那么没用,他不费力就可以耍着玩。姑苏景在台下看得明明白白,气得就要直接上前帮忙扛了,可是他还没动,就被一人按住了肩膀。

      那是个长歌弟子,他笑着说:“静心看吧,他无事的。”

      “你怎么知道?”姑苏景心一紧,难不成这人认识安淳?可是安淳分明不认识他啊。

      别人是看得不忍,有些都别过脸去,几乎想象得到这公子血溅当场的模样,人群中也有些骚动,隔壁擂台一个万花谷弟子一笔就将对手扫到台下,那一击没有留力,那人胸前一道巨大的破伤,血流如柱,就连万花谷的弟子都是面露讶异,没想到那同门竟然突然如此发难,完全不像平时的从容内敛样。

      但战斗是一息之间的,即便那万花弟子不管不顾的要冲过来,轻功还未上,眼前就掠过一道黑影,直直撞在了一颗树干上,三人合抱的树干拦腰折断,那边擂台的地上还有八道冒烟的深深剑痕。

      空气中的浑厚剑气还未完全消散,安淳面无表情的擦掉眼口流下的血痕,脸色苍白如纸,双唇青白,艰难的颤着双腿站起来,周遭一片寂静,只听到他那虚弱却又如刀般深刻的话语:“天华子,安淳,多谢指教。”

      很多人都没看明白,那时霍成全力攻击,本是戳手可得的胜利,但那安淳只是一个拨弦,就数道几乎肉眼可见的剑气劈开了霍成的刀,人如残叶般被击飞出去。霍成已是昏迷不醒,血从鼻口缓缓流出,而那病弱的文人公子,确实是让人开了眼界。

      即便是观剑台的那些老前辈,也纷纷起身,叶英话如落珠,道:“苦集灭道,断痴暗大冥,无明莲炎,剑气纵横,手中无剑,心存神刃。没想到小小年纪,竟是领悟这九死一生的业火心剑,若能涅槃重生,又是一代剑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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