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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希腊奸商本色
临近午餐时间，孙焱墨和德摩丰两个才不慌不忙地回了宫殿，一人抓着一张面饼，卷好撒过香草和海盐调味的肉片，坐在工坊外面的走廊里吃。德摩丰甚至还不知从哪里提出来了两罐麦芽酿造的酒。
“不喜欢的话换葡萄酒给你。”德摩丰将陶罐在旁边放下。
孙焱墨尝了一口，惊奇地发现这酒精含量很少的饮料居然有些啤酒风味，唯独因为没有经过过滤，悬浮着不少碎麦芽，口感有点奇妙。
“不用了，我喜欢这个——啊，忒修斯王去哪里了？”古希腊语中似乎就没有陛下殿下之类的敬称，很多情况下都是直呼名字——对，这些人这时候也没有发展出姓氏，如果两个人名字相同，就在提到名字的时候再加一句“某某的儿子”。是以孙焱墨非常高兴自己不必那么别扭地言必称陛下和三呼万岁。
“接见从好客海运麦子来的商人，”德摩丰用力咬了一口午餐，含糊地说，“这下我们的香料和陶器可要供不应求了。”
“好客海？在哪里啊？”我就从没听说过这名字……孙焱墨疑惑地问道。
“爱琴海北边连着色雷斯海，色雷斯海东边，唔，穿过特洛伊上面的海峡，就是好客海……”
孙焱墨迅速想象了一下东欧地图，明白了黑海这名词还没出现，眼下那片海域被希腊人叫做“好客海”。
“……唔，不过去那里据说一路都是逆流，唔，很麻烦的……”德摩丰一面忙着说话，一面忙着吃喝。
汗，那希腊人还将后来的黑海取名做“好客海”？明明只能出不易进嘛。孙焱墨无语，然后想起风暴多多丝毫不太平的太平洋……难道水手统统都喜欢讲冷笑话？
德摩丰显然没把雅典对黑海沿岸的出口货物弄清楚，不过通过海上贸易，希腊普遍的主要进口货物的确是粮食。照着希腊环海这地理状况看，能在粮食上自给自足的王国，恐怕只有克里特岛勉强够格。
比起大头上比较单一的进口货物，希腊人出口的货物品种就要丰富得多：精美的陶器、香醇的葡萄酒，五花八门的香料，令人赞叹的精美亚麻纺织物……甚至不少青铜器。
“我们经常购进矿石，加工成青铜器再卖回去，”德摩丰窃笑地提到，“谁叫最好的青铜器工匠都在希腊呢……”
孙焱墨纠结了，他想起在自己的时代里，日本也常常将加工厂设在巨轮上，驶到中国港口购进原料，出海转一圈加工好再运回来卖……
什么叫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啊，他突然深刻理解到了希腊人将铁器制作列为王室机密的理由，并为此蔫蔫地落下郁结的黑线。
“埃及呢？”孙焱墨不太死心地问，作为眼下地中海周边实力最庞大的王国，埃及的技术怎么也不会比希腊差吧？这样凭技术欺负人的贸易对埃及也有效？
“哈，”德摩丰拍着木条凳笑道，“那些严肃的埃及人，可是香料和白亚麻布的大主顾呢！你能想象吗？神殿的史官们计算过，他们每年进口的白亚麻布，长度能将几座主要城市围起来都不止！另外葡萄酒在那里更是大受欢迎。”
白亚麻布？
孙焱墨不禁要替贸易逆差的埃及吐血，他懂了，是因为制作木乃伊的风俗，强大的埃及在聪明的希腊面前，依然处于下风……
你说埃及会造玻璃？那种技术尚未成熟，只比琉璃明亮通透点的东西，都被埃及人拿来做护身符和花瓶之类装饰品了，还不足以在地中海沿岸王国中流行开来。孙焱墨倒是拐弯抹角地打听了镜子——德摩丰回自己房间翻找了半天，没有令他失望地摸出一个很类似带盖小圆镜的东西。
看着打磨光亮的金属镜面，和盖子上典型的希腊风格几何图案装饰，孙焱墨脱口而出：
“雅典制造？”
“不，这还是你们斯巴达的工艺呢，经常连同梳妆盒一道出口埃及和赫梯的。”
德摩丰答道。
孙焱墨彻底拜倒在彪悍的希腊商人脚下。
“怎么会有梳妆盒这种东西啊？”孙焱墨诧异地嘟囔，他真正想说的是：还有什么奢侈品是希腊不卖的？
德摩丰却脸色白了白，转头。
“那个，海伦啊，关于埃及女人化妆的这种恐怖话题，你还是等埃及商船来了以后自己看吧。其实要我说，自然才美……不过，反正埃及人愿意为此付金子，干嘛不卖……”
“类似那种用花瓣绞汁做的口红？”孙焱墨好奇地多问了一句。他倒是在高中课外阅读上看过《红楼梦》，还是被语文老师用考试威逼的。
“这主意有趣，”德摩丰点头，“不过在埃及那种炎热的地方会发霉的。我记得似乎要用到锑或铅这类粉末做黑色的部分，绿色的么似乎是孔雀石粉，红色的……大概是红赭石……”
无一例外，全是含有重金属的矿物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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