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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衣服的怨念
雅典的港口中，停泊着样式千差万别的船只，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充满了各种方言的叫卖和议价的声音。本地的葡萄酒和陶具、来自塞浦路斯的铜、埃及的莎草纸和大麦、北方的香料……这些货物都被整齐的展示在通向神庙的石砌街道两旁。商人们在互相交换，或用金银购买之余，还会向邻近神庙拿出一些充当敬神的贡献。
这似乎算是最早的商业税了吧？
不过孙焱墨没找到机会仔细观察，因为他一跨下跳板就被忒修斯抱上了马，沿着宽阔的大路飞驰向高处距港口还有点路程的白色宫殿。
不……不是有点路程，是很有些路程。看着不远只是因为宫殿所在的山坡上没什么能用来估算距离的标志而已。
孙焱墨在颠簸的马背上紧靠着忒修斯，心里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掉下去。这可不比自己曾经在旅游景点骑马的经验，总觉得脚下空荡荡的，少点了什么……
少了马镫！
孙焱墨突然很想竖起中指以表抗议。没有马镫要人怎么保持平衡嘛？！不过他一想到这项发明似乎是中国的专利，便立即条件反射地紧紧闭上嘴。
这会儿他要是说了，中国公元400多年前的发明就要变古希腊公元前一千多年前的发明了，自己祖国也太吃亏了。
——可是，这样骑马，要是没稳住，摔下去会死人的啊！
在孙焱墨计算哪边更亏本的纠结中，忒修斯一行已经到达宫殿门口。
“现在就去看冶铁的工坊吗？”孙焱墨问道。
“先去洗澡，”忒修斯微笑着走在前面，“工坊就在宫殿背后，别急。”
在古希腊人的生活中，保持自己的清洁似乎是很重要的主题。他们有露天的水池以供随时洗漱，然而为了保持身体强健，如果天气不冷，一般都是舀起泉水直接冲洗。
幸好在夏天的阳光下，宫殿中流淌的泉水都是微温的。孙焱墨草草解决，飞快裹上仆人递来的亚麻长袍，在腰间打结——
“呵，”忒修斯转头看到，轻笑着擦了擦脸，“海伦，错了，不是这么系的。”
错了？呃，他是说，衣服的穿法错了？
孙焱墨顿时耳根都红了，随即在心里拼命自我安慰：我是穿越来的，这怪不得我。
忒修斯走过来伸手拉开孙焱墨的腰带，俯身提起亚麻的衣摆，胸前晶莹的水珠滑落到孙焱墨手臂上。
孙焱墨将视线转移到铺着平整石块的地面上，合作地伸手，让忒修斯帮自己重新转过长袍的角度，打褶，并绕好腰带。
看起来简单的长袍，穿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可不能用穿便装的方式来穿正装，海伦你是斯巴达的王子，这样出现在雅典会被笑话的。”
忒修斯温和地提醒，顺手披上自己的长袍。
“在这里都要这样穿？”孙焱墨小声问。天哪，来一道雷劈死我吧，他在内心哀嚎着——忒修斯的动作和腰带的系法，他完全没看明白。
或者说，实在太囧了，都没敢仔细看。
“尽量这样穿，”忒修斯有些好笑地揉揉孙焱墨的脑袋，“否则其他人搞不清楚你的身份，万一支使你去做站岗牧羊什么的差事，我可没办法向你哥哥交代。”
其实忒修斯给孙焱墨预备的长袍，也是用雅典王室中织进金线的贵重衣料做成的，仅供王室成员使用。孙焱墨不是笨蛋，走两步注意到衣角金丝织花的反光，就明白过来忒修斯这样说，不过是好意维护斯巴达王室形象。
算了，大不了晚上自己对着镜子琢磨琢磨。孙焱墨心想，一面跟着忒修斯往宫殿后院走去。
——他忘了一件很要命的事实：虽说如今埃及已经有粗糙的玻璃制品，但距离玻璃镜这种东西被发明的时代，还远着呢。
经过守卫森严的两重岗哨之后，一股惊人的热浪迎面扑来。这是一方立了好几个窑炉的小院子，忒修斯走进院子的同时，就有人迎了上来。
“父王，”这个与忒修斯有同样深褐色短发，不过上面沾满了白色炭灰的少年说，“矿石还是烧不化，不过我知道那块铁要怎么才能做成刀了。”
忒修斯笑着摇头：“德摩丰，这是斯巴达的王子海伦，你们一起琢磨那些矿石吧。”
德摩丰立即转向孙焱墨，很兴奋地问：
“要不要看看我怎么做铁刀？”
孙焱墨才一点头，就已经被拽了过去。他无语的看着德摩丰将烧成暗红的小铁块放在平整的石头上，用石锤用力敲打成型……
“呃，你可以准备一桶水，”孙焱墨建议道，“成型以后放进水里很快冷下来，能变得更硬——”
“我早预备好了，”人高马大的德摩丰笑嘻嘻地提出一小桶水，“让它冷下来之后就能打磨开刃。”
在孙焱墨还没来得及叫他住手之前，德摩丰将整桶水“哗”的一下浇上了石头——
孙焱墨眼疾手快地将德摩丰往后一拽，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被当砧用的石头裂了……
替加温过的石头浇水，一直以来都是常用采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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