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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这话一说出来,祁陵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听那二位讲的字眼中带有“魔族”二字,想必定是什么不可叫旁人知晓的东西,现如今叫他们两个杂人听了去,怕不是要杀人灭口。
不过祁陵转念一想,这些都是个正道人士,何况他还听到了“掌门”,想来临阳派的掌门,也做不出来杀人这事,再大不了,自己和这位打杂的小兄弟当作没听到便是。
短短的时间内,祁陵已经在脑内演示了好多种可能性,直到他被宋灯拎出来才回过来神。
宋灯见到是他,当即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你怎么在这里?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祁陵耷拉着脑袋:“宋院长……”
祁陵在心里想:难道不该是我问你为何在这里吗?偷偷摸摸的,还和这么一个……
祁陵将目光朝一侧移了过去,见到一个看起来甚是年轻,约莫二十左右的修士。不过修真之人年龄往上可达好几百岁,老化的速度也会随之减慢,甚至是停滞。
他实在是没想到,原来临阳派的掌门竟这么年轻,修为就已经这么高了。
不愧是天下第一宗的掌门。
宋灯见他不答话,转向身旁那人:“掌门,这人是昨日从清戒院逃出去的。至于旁边那个……”
邬弄脸色黑得难看,他好不容易有和大祭司独处的机会,竟叫两个披着假皮的糟老头子打断了!
“无定峰打杂的!”邬弄十分没好气地打断了宋灯的话,先行一步介绍完自己,随后又两眼眨了眨,装作无害似的看向祁陵。
对两人态度之不同,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宋灯:“……”
祁陵感受到宋灯身上的杀意,突然觉得自己虽然躺着啥也没干,却还是在宋灯的敌意名单上加了一笔。
祁陵不敢去看宋灯了:“……哈哈,哈哈哈……”
他并不能保证,若是这宋灯再把他捉回去惩戒一遍,他还能猜出他的招式。
他在心中想:这位邬弄小兄弟怎么还认人甩脸色呢?虽然这位宋院长确实凶了点,人坏了点,老奸巨猾了点,但也不用这个样子。他给宋灯甩脸色,虽然他挺开心的,但从结果看来,这一股子开心劲来得不值。
非常不值,是拿他的命换的!
这时,那位一直没讲话的掌门终于开了口:“你们听到了什么?”
祁陵疯狂摇头:“没有没有!什么都没……”
邬弄:“魔族。”
祁陵:“……”
他震惊地看向邬弄,没想到那人却回了他一个特别天真茫然的笑。
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似的。
祁陵气得脸更红,像是在脸上扑了女人的脂粉,邬弄见他这模样,觉得煞是可怜又好笑,心道他以前可从未见过大祭司这个模样。叫人忍不住想捉弄一下。
祁陵怏怏地低着头,他们所在的地方太偏僻了,偏僻到风呼啦呼啦地吹,除了几块破洞的石头和几堆低矮的草丛,根本没有可以挡风的地方。
邬弄有些担忧祁陵这个样子,自从他失忆以后,好像身子比之前要差了不少。
或许是中了那一箭的缘故。
掌门有些意外,不知这位打杂的小兄弟是真的不懂,还是因为太聪明而这么回答。
刚才他们在时没有隐匿气息,早就被他发现,就算没有被宋灯发现,他也是不会继续这个话题的。
他本来就是刚刚出关,想来这走走。
既然这打杂小兄弟都说听到了,他也不隐瞒,说道:“暗袭失败,这消息姑且只能封锁在千鹤山,不能叫百姓们知晓。”
邬弄点点头,心道用不着你这老头说,本尊身为魔尊还会不知道这事?你们费尽心思拉出的那一箭,可正是因为刺中了大祭司才没暗袭成功!
琉璃箭矢专门为魔尊而造,若当时真的是他被刺中,此刻早就已灰飞烟灭。
想到这里,邬弄更加心疼祁陵了,他走过去牵了牵祁陵的手,举起来道:“放心,不会说出去的。”
祁陵握着他的手:“?”
说罢,邬弄连个招呼也不打,直接拉着祁陵就走了。
宋灯:“……”
宋灯一脸奇怪地看向掌门,“就这么放走了?”
掌门:“是啊,不然呢?”
宋灯:“……他们很可疑。”
“可疑?”这回换成掌门一脸奇怪地看向宋灯,“那邬小兄弟不过甩了你个脸色,你就仇恨上了?宋灯,你好歹是一院之主,可不能这么小气。”
宋灯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不说不行,不能叫自己白白受这两人的气,可是说,又不知道说什么。
掌门:“你刚才说,那另外一个人,是昨日从清戒院逃出来的?”
宋灯:“是,叫做祁陵。”
掌门点点头,问道:“宋院长,这清戒院自你接手而来,可还有其他人从你手下逃脱过?”
宋灯:“回掌门,他是第一个。”
掌门沉默了一会儿,宋灯站在一旁吹了良久的冷风,才听到掌门道:“那就难怪了。”
宋灯:“难怪什么?”
掌门一脸看透宋灯的表情,“难怪,难怪你对那祁陵的脸色这么臭啊……臭味都快飘出来了。”
宋灯:“……”
*
若是叫祁陵用一句话来形容他对杨平竹的映象,那就是一只整日在耳边聒噪不已的蚊子。
不仅烦,还吸血。
祁陵脑袋疼得厉害,张口赶人的力气都不想花,只能默默受着。
“祁兄!我就说你跑出去干嘛呀?你看你,人家楚鱼儿可是无定峰长老的六弟子,无定峰长老是谁?那是如今整个临阳派的掌门!祁兄你这一身病,什么都不会,御剑不会,法术也不会,还恐高,你怎么去找楚鱼儿?楚鱼儿找你还差不多。”
杨平竹训人就训人,倒是把祁陵说得一无是处,掰着手指头数落他,一点祁陵昨日在清戒院帮他的忙都不记着了。
不过祁陵没心思去说他,他捕捉到杨平竹一番话的字眼,要坐起身来,恰巧此时邬弄端了碗药进来,见祁陵要起身,立马冲了过去把他按下去。
祁陵脑袋朝后摔了一下。
杨平竹被撞到一边:“谁啊?”
祁陵感觉自己要被折腾没了,睁开眼看到是邬弄,心情有点复杂,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邬弄能送他回来他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劳烦他去替自己熬药?
杨平竹哼了一声,笑道:“小兄弟,不用这么客气,这里自有我这个兄弟照顾他。”
祁陵:“……”
哈,这兄弟当得可真容易。上一秒还在骂,下一秒就立马变样了。
邬弄把药放到一边,直接无视了杨平竹,对祁陵道:“药还烫着,等下冷了我喂你喝。”
祁陵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念一想,可能是邬弄怕自己不会好好喝药,连忙道:“不不,不用了,我自己会喝的,我不怕苦药的。”
邬弄瞪他。
装吧,你就装吧。
本尊还会不清楚大祭司?等下本尊一走,你就会找各种借口把药给倒了。
祁陵:“……”
他不敢相信自己在邬弄脸上看到了一丝好像把他看透的表情,他揉了揉眼睛,发现那张脸变成了要命的东西——药!
祁陵差点忘了自己还在病中没有力气,撑着自己朝后退了退,显然是被吓到了,“不不用了小兄弟,我真的自己会喝!”
邬弄拿着药步步逼近,祁陵退无可退,像个无助的小白兔看向杨平竹,“杨兄!!!”
杨平竹:……呵,把我当空气这么久,这就想起来了?
不就喝个药吗?这点小事,要兄弟干什么?是兄弟,要帮就帮大事!
杨平竹脸色都没给祁陵一个,转身合上门走了。
祁陵:“……”
这个兄弟当不成了,绝交了吧。
祁陵转回头,差点怼到邬弄的脸,吓得他“啊”了一声,差点叫救命。
邬弄笑意浅浅,勺子在祁陵嘴边徘徊不止,“喝吧。”
祁陵:“……”
这个兄弟也不能要!
还没有下嘴,祁陵就闻到了那药的味道,觉得胃里已经开始作妖了,可那有什么办法?他刚才可是当着邬弄的面说自己不怕苦药的。
自己造的孽,说的大话,死都要把坑填了!
祁陵强装镇定,张开口把那药喝了。喝得从容不迫,倒真像是一点都不怕。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碰到药的那一刻,他就想一头撞死了。
这么苦!
好不容易喝完了第一口,祁陵依旧强颜欢笑,“邬弄兄,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邬弄恍若未闻,又尧了第二勺:“继续。”
祁陵手一抖,面色惨白,看着那褐色的药吸了吸鼻子。
喝完第二口,祁陵笑意开始收敛。
喝完第三口,祁陵眼眶红了。
喝完第四口,祁陵想哭。
祁陵:“……这药,还挺辣眼睛哈……”
“这无定峰的药,确实是辣的。”邬弄装作不觉,点了点头,又尧起第五勺。
祁陵:“……”
要死人啦!!
……
喝完一碗药,祁陵觉得自己半条命已经没了。他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地看着头顶。
邬弄:“我明日再来。”
“……啊!”
邬弄转过身:“怎么了?”
他心道:听到还要喝药,心里想哭吧,本尊的大祭司?
这有什么好哭的?本尊亲自喂你,你该好好珍惜!毕竟咱两能这么好好相处的日子不可多得。
祁陵确实是很想哭,倒不是因为听到还要喝药,而是他在被邬弄灌完了一碗药以后,终于想起了刚才要跟杨平竹说的事。
祁陵:“无定峰的长老,就是……就是临阳派的掌门?
邬弄一脸镇定,“是啊。”
祁陵看起来有点失落:“哦。”
邬弄:“?”
祁陵:“哈哈,没事。”
其实也没啥,就是在想自己是要参与冬试的,刚才见着掌门好像和宋灯的关系不错,他惹了宋灯,也不知道宋院长会不会在背后打小报告让他不进临阳派什么的……
由于刚才邬弄强硬给他喂药和杨平竹听到他的呼救视而不见一走了之,祁陵现在暂时还没从对人心险恶的恐惧中走出来。
宋院长那日下手这么狠,肯定心更险恶!这种打小报告的事,完全在合理的可能性内!
邬弄不知道祁陵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记得他从前可不会这样,心道大概是祭司的预知力换了种形式,才叫他想象力变得丰富起来。
邬弄:“你要参加冬试吧?等你病好了,我教你御剑。”
他可不想在冬试上见到自己的大祭司抱着别人的腰!
祁陵思绪飘摇在外,听到御剑二字,整个人一激灵,瞬间回神。
祁陵睁大了眼睛,“什……什么?!”
邬弄:“我、教、你、御、剑!”
祁陵:“……”
人心真的真的险恶。
深不可测,恶毒至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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