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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林潇潇失眠了。
其实大多数的夜晚，他都会失眠。但是这一次失眠的原因跟往常都不一样。
以前是害怕入眠后做噩梦，现在是怕睡着后醒来发现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梦。
他悄然下床，坐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里面夹着的白纸，一张是小屁孩写给他的，一张是空白的同学录。
他看着小屁孩在画背面写地几个豆大的字，还有刻意画了个爱心写上——By你最最最亲爱的顾哥的落款。陷入到回忆中。
他想起第一次和小屁孩见面的场景，想起他在孤儿墙头探出个脑袋；挥手像招呼小狗一样叫他过去；想起他背着自己，翻过墙头，给他上药……
那个时候的他，心死如灰，世界都是黑白的。是什么时候起？跳动的心有了温度呢？是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的世界出现了彩色？
打开笔帽，他把基础的信息填上。
最后笔尖停驻在‘想对我说的话’上面。
他不是特别煽情的人。赤.裸.裸表达自己的想法会让他感到尴尬，他拿出铅笔，很轻很轻地写着，纤细的笔几乎只留下一个淡的几乎看不到的痕迹：
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给我营造了一个和谐友好的班级，在我情绪不好的时候逗我开心，时刻关注我照顾我。
你是我黑暗中的灯塔，我亦想成为你躲避风雨的港湾。
还有什么？
还有，请永远陪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
然后，他学着顾一蔚在纸上画画，用碳素的黑笔，画了沿海的港湾，远处发光的灯塔。
漆黑的墨将他轻轻写在纸上的字覆盖住。最后落款——By你最最最亲爱的潇潇。
……
第二天，顾一蔚准时起床，看到一旁熟睡的林潇潇，没叫他，等洗漱完，顾父早餐也准备好后，才捏了捏林潇潇的脸。
“小矮子，起床喽！”
林潇潇睡眼松懈，看着顾一蔚，顾一蔚手还捏着他的脸：“小矮子，你脸捏着真舒服。”
林潇潇一巴掌拍过去。“起开。”
“你脸——”林潇潇反手‘报仇’，捏着顾一蔚的脸，惊叹一声：“哇！皮好厚。”
然后他飞快跑下床：“厚颜无耻。”
顾一蔚抬眸对着小孩儿背影大声道：“你皮薄肉厚。”
……
小镇初中的毕业晚会没那么多要求，并不需要提前多少天开始准备节目排演之类。
早上到学校后，由顾一蔚这个班长从第一组询问班上同学有无上台表演的意愿，然后登记好，上交就行。管你是五音不全，还是肢体不调，只要你不怕上台献丑，写个名字，晚上就有你去台上露脸的机会。
于是有不少胆大的男生，还特意报名，等上台后当着全年级及老师校长的面表白女同学。
顾一蔚拿着本子到了林潇潇面前：“小矮子，报个名？”
林潇潇会吉他，会自己作词作曲，凭小孩儿这水平，不在校毕业晚会上大放光彩都难，哎！不知这一波又要收割多少少女的芳心，造孽呀！
“不了。”林潇潇果断拒绝。
“给个面子呗！虽然没有强制要求，但上报的节目太少，不好。”见林潇潇无动于衷，顾一蔚死皮赖脸：“潇哥——”
自从上次中年男人事件，顾一蔚多了个毛病，动不动就喜欢叫他哥。林潇潇抬头看向顾一蔚：“叫爷就答应。”
“……”顾一蔚。
小孩儿还蹭鼻子上脸了。
顾一蔚直接在本子上写上林潇潇的名字。“表演节目写什么？你想表演啥？”
林潇潇想了想。“原创歌曲《萤火》吧！”
“好的。”顾一蔚比了个‘OK’的手势，将节目名写上，然后又继续统计。
统计完上交之后，顾一蔚又随班级到操场拍纪念照，他个子高，站到后排，林潇潇则站到了前排的位置。
摄影师一边举着相机，一边给他们调整位置：“第一排前面那个帅哥往左一点，对，后面那个再错开一下……”
“来来来，大家一起喊茄子，还有那个小帅哥，对，就是你，长得白白净净的那个，麻烦你笑一下。你看看你周围人笑得多开心，别老是崩着张脸……”被点名道姓的正好是林潇潇。站在最边上的顾一蔚听罢侧低头，目光落到了林潇潇身上。
‘咔嚓——’
还未来得及收回目光，他‘深情’凝视的目光就被定格在了照片上。
接下来的单独活动，顾一蔚和林潇潇轮流和班上的同学合影。
“潇哥、顾哥，你们两一起照张？”
“行。”顾一蔚拉这林潇潇，手搭在他肩膀上，笑得阳光灿烂，林潇潇看了一眼他露出的大白牙。
“哇！潇哥，你这张深情注视着顾哥的照片好有感觉，你们两好像一对CP呀！”照照片的女生快速定格下了刚刚的画面。
“我还没准备，重新来张。”林潇潇目光落到镜头上。
照片上的两个人都特别养眼，女生照完照片，看着相机上非常上镜的两人忍不住开玩笑道：“潇哥顾哥你们两好般配，要不就在一起呗！”
顾一蔚抱住林潇潇肩头：“说什么呢！这小孩儿本来就是我家的。”
“哇喔——”一群围观的人瞎起哄。
……
晚上毕业典礼。
顾一蔚抱着林潇潇即将表演的吉他，跟四周同学交代：“待会你们潇哥表演的时候，你们都要我使劲振臂高呼。还有横幅，横幅发下去没？都举高点……”
不是，这黑灯瞎火的你弄个横幅谁看得见？
一旁的林潇潇忍着没有打断小屁孩的热情。就在这时，麦克风放大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操场：“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对六班的顾一蔚同学告白。顾一蔚，我喜欢你。”
“哇！”学生们突然一阵骚动，男生们吹着口哨，拍着巴掌。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全校学生个个兴奋异常。
“顾哥顾哥，台上向你表白的可是校花，大美女哟！”
林潇潇侧头看了一眼顾一蔚：“蔚哥真是魅力无穷，这么个大美女表白，可千万别伤了人家女孩子的心。”
不知为什么，林潇潇总感觉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有点酸。
当然，应该不是喜欢，纯粹是觉得，小屁孩现在还只是个初中生，应该把更多精力花在学习上。
顾一蔚在人群的起哄中站起来，十分礼貌地拿过递来的话筒。刚打算说两句话，就被林潇潇抢了话筒：
“真不好意思，我哥他是同性恋。”
“哇——”一群学生不住唏嘘，纷纷看向顾一蔚。
“……”顾一蔚。
百口莫辩，这小孩儿瞎凑什么热闹？这是要掐他桃花，断他桃运呀！
“我这是为你好，你脸皮薄，肯定不好意思拒绝人家女同学，所以，我才给你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不用谢我。”
“……”顾一蔚。
早上还说他‘厚颜无耻’，现在这会儿怎么就薄了？
感情他的脸是面团？可以随便揉成厚或薄的那种。
一场轰轰烈烈的告白仪式就这样无疾而终。当然，顾一蔚也被标榜上了‘同志’标签。
看小孩儿一脸得意开心的表情，顾一蔚叹了口气。
你开心就好，你想咋整就咋整。
很快轮到林潇潇表演了，顾一蔚又开始将注意力转移。
“大家等会一起为潇潇加油，统一一下口号：潇潇加油！潇潇最棒！”
“后面还要加一句：潇潇我爱你。”一旁一个女生举手，其他人纷纷附和。“对对对！一定要让潇哥充分感受到我们班对他的支持与鼓励。”
很快，主持人宣布六班林潇潇表演。
明亮的灯光打在舞台中央，林潇潇一身白色衬衣，蓝色牛仔裤，抱着一把大吉他，他白嫩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几乎在发光。远远看着就像个安静的王子，尽管舞台上所有的灯光都汇集到他身上，可那光芒，却不及他耀眼。
台下面的观众屏住呼吸，似乎在等待一朵花最为绚烂地绽放。
“哇！好帅呀！快快拍照，录像……”坐在前排的女同学们纷纷拿出手机，舞台中央噼里啪啦一阵闪光灯。
曲声响，歌声起。歌声像是来自旷古，麦克风里只有少年清冽的嗓音和吉他低沉的曲声。
七月正午的阳光
黑夜河畔的微光
我停留在黑夜中光照不到的地方
以为那就是我全部的世界
直到萤火虫飞进了黑暗
我才找到生长的方向
……
就算夜空中所有的星星都发亮
也不及你靠近我的荧光
带着淡淡的伤感，曲乐奏成一副完整的画，众人好像看到一只散发微光的萤火虫，轻轻扇动着翅膀，从河畔融入黑夜，无边无际的夜色中，跳跃着一点光，一直照到心间。
而就是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光，黑暗中的种子便找到了生长的方向，不向阳光，不朝星光，只追随着微弱的荧光……
一曲终，听众久久回味，直到六班集体打破宁静。
“潇潇加油！潇潇最棒！潇潇我爱你！”六班的学生齐声高呼，顾一蔚举着红色横幅，追随大流，也喊着：“潇潇加油！潇潇最棒！潇潇我爱你！”
呐喊声经久不衰，直到六班某个女同学发出不和谐的声音，改了词“潇潇加油！潇潇最棒！潇潇顾哥爱你！”
改词的女生拍了拍周围的几个朋友，示意他们跟自己一起喊，于是几个人传染给一群人，再由一群人传到一个班，一个年级，直到整个年级越来越兴奋地喊着：“潇潇加油！潇潇最棒！潇潇顾哥爱你！”
“……”顾一蔚。
不，我谁都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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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的收藏评论。
来自作者的真情告白：小天使们我也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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