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子

　　第九章

　　早早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楚谦开车去了蛋糕店。

　　车在门口停下，楚谦一时竟然有些犹豫，不知道桑卓拉会不会怨她。

　　正想着，蛋糕店的门被打开，桑云诗从里面走了出来，明显是看见了楚谦的车。

　　连忙熄火下车，楚谦欲盖弥彰地晃了晃手机，“刚才在车上打了个电话。”

　　桑云诗笑起来，“我还以为楚总这是认不得我这店了呢。”

　　“怎么可能。”楚谦看着桑云诗，不得不说，第一眼就有致命吸引力的人，多少次看依旧如此，桑云诗内敛的优雅对楚谦来说就是如此。

　　两个人边说边走进了蛋糕店，楚谦环视一周，看来是重新收拾过了，店里焕然一新，布局也有了细微的变化，看上去更加舒心。

　　只是没看见小疯子的身影。

　　“你在找卓拉？”

　　站在楚谦旁边的桑云诗开口问道，准确说出了楚谦所想。

　　楚谦倒也没否认，“卓拉回来醒了以后没闹吧？”

　　“没有，就是一个人生气，不哭不闹的，也就由着她去了，”桑云诗拿出手机，点开了她家里的监控，很巧，竟然是跟楚谦一样的操作，“她不愿意来蛋糕店了，我就只能把她先放在家里，安装了一个监控，我也能时时看见她。”

　　楚谦一时倒也忘了礼貌，桑云诗打开后她第一时间看了过去，只见桑卓拉背对着监控，正坐在阳台的落地窗前，半晌不动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头发也乱糟糟一团。

　　心脏微微揪疼，楚谦皱眉，语气也带了些责问，“你怎么不给她收拾一下头发？”

　　“卓拉不让人碰，我也不行，”桑云诗有些无奈，“我本来想雇一位专业的看护人员照顾她的，但是她压根不让陌生人接近，也没有办法了。”

　　听桑云诗这样说，楚谦也觉得自己有点过激了，桑云诗毕竟是桑卓拉的亲姑姑，总不可能苛待她，而且桑云诗也绝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抱歉，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没事，你也是关心卓拉，”桑云诗并不生气，倒是十分体谅楚谦的心情。

　　楚谦收回视线，转移话题，说起今天来这里的正事，“对了，我定个蛋糕，后天用的，是给小孩子的，我侄女过生日。”

　　“那肯定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小姑娘几岁了？”桑云诗顺势收起手机，跟着聊起这个。

　　“大概是三岁，对，三周岁生日，”楚谦回想了一下，肯定地点点头，“她不太喜欢吃甜的，蛋糕就不要太甜了。”

　　“好，交给我，放心就是，”桑云诗走到旁边的吧台前，用本子记下来，“后天如果你没时间过来的话，我们也可以送到家里去的。”

　　“没事，我有时间，那……后天见。”

　　楚谦说完，感觉也没什么话说了，只能提出离开。

　　桑云诗放下笔，送楚谦到店门外。

　　临上车，楚谦停下来，她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桑卓拉，“你忙的时候，没时间照顾卓拉，也可以送到我那边去，我这段时间还挺闲的。”

　　桑云诗笑着应下，“一定。”

　　这就商量好了，楚谦也没了再多留下的理由，开车离开。

　　回家以后，楚谦以为自己只是一时不习惯少了桑卓拉这么个人，过两天就好了，但是在桑云诗手机上看见的那个乱糟糟头发，呆坐着一动不动的桑卓拉总会出现在她眼前，这小疯子，怎么突然间就懂事得不哭不闹了呢？

　　让这个念头搅得楚谦不得安宁，强撑着终于到了后天。

　　刚吃完午饭楚谦就迫不及待地想走了，但是还有个会议，她只能撑到开完会才一溜烟出了公司。

　　来得比定好的时间早了点，还需要等一会，楚谦坐在店里和桑云诗聊天，桑云诗聊起了桑卓拉的问题。

　　“卓拉情况特殊，需要有一个监护人，但是我又不是这边的人，办手续还挺麻烦的。”

　　桑云诗顺口提起这事，多少有些犯愁。

　　楚谦愣了一下，半开玩笑地建议道，“那不如咱俩凑一对啊，正好也不用愁卓拉的监护人问题，以后我们还能一起照顾她。”

　　桑云诗虽然一直都看得出楚谦的心意，但是两人却一直都没戳破这层窗户纸，现在听楚谦这么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借机把这事说清楚，“楚谦，你很好，但是我是直的，很抱歉。”

　　桑云诗倒是直率，楚谦自嘲地笑笑，“好吧，原来我连你的性取向都没搞清楚。”

　　两人之间稍稍有些尴尬，在这种气氛中，谁都没看到站在二楼楼梯上的桑卓拉，她躲在角落里，听见了一切，痛苦地抱着头。

　　“蛋糕好了。”

　　店员出来说了一声，“楚总，这生日祝福要不要您亲手写？”

　　“我来写吧。”

　　楚谦接过笔，在卡片上写上祝音音三周岁生日快乐，字还没写完，就听见一声巨响从楼梯方向传来，众人赶紧看过去，只看见披头散发的桑卓拉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楚谦吓了一跳，刚要去扶，桑卓拉已经自己站起来了，并且快速往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桑云诗站在楚谦旁边，刚要伸手拦住桑卓拉，却没能成功，楚谦还没来得及开口，桑卓拉已经像个野人一样，扑向了桌子上的蛋糕，三两下一个精美的蛋糕就成了乱糟糟的一团。

　　楚谦皱起眉，知道这是桑卓拉又犯病了，来不及惋惜蛋糕，扔下笔，连忙去控制桑卓拉，结果刚碰到人，楚谦的手就被桑卓拉攥住，电光火石之间，桑卓拉狠狠一口咬在了楚谦的手上。

　　所有人都吓傻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不知该作何反应。

　　“桑卓拉！”

　　楚谦的声音好像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一句话成功让桑卓拉停了下来，松开了嘴，只是依旧茫然地看着楚谦。

　　桑云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旁边拿了纸，将还在流血的楚谦的手包起来，“我赶紧送你去医院吧。”

　　“不着急，”楚谦看了一眼手足无措不知道干什么的桑卓拉，“先安抚一下卓拉吧，她可能受刺激了。”

　　桑云诗也没法子，只能先控制住桑卓拉。

　　一通手忙脚乱，所有人的身上都糊满了奶油，而且整个厨房里都惨不忍睹，尤其是楚谦，手还在流血，纸巾都被染红了一大片。

　　总算是安静下来，楚谦看了眼一地的蛋糕和自己被咬的手，再去看那个恩将仇报的罪魁祸首，桑卓拉似乎知道错了，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怎么也不肯出来。

　　几个员工也被吓了一跳，“老板，卓拉小姐这样子的话，不如还是送到专业的疗养院吧，这也太危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犯病。”

　　桑云诗再三道歉，安抚好了众人，让众人收拾残局，她准备带楚谦去医院。

　　楚谦婉拒了，让桑云诗照顾好桑卓拉，她自己可以去医院，另外这些她也不会追究责任，让他们放心就是，也不要吓唬桑卓拉。

　　“这怎么能行，这错在我们。”

　　桑云诗满脸愧疚，这还是桑卓拉第一次发病伤人，结果还是对她最喜欢，对她最好的楚谦，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先走了。”

　　楚谦说心里没气是假的，前脚告白被拒，后脚给侄女的生日蛋糕被毁，现在自己还让咬了，手上传来钻心的疼，就算是泥人也要有三分脾气了。

　　桑云诗不能丢下桑卓拉不管，现在没人敢靠进桑卓拉，还得她来，只能不停道歉后，看着楚谦的车掉头去了医院。

　　桑卓拉缩在角落里，透过店里的落地窗看着离开的楚谦，发出痛苦的声音，整个人在地上打滚。

　　当然，这些楚谦是不知道了，她一路去了医院，医生给清洗伤口包扎的时候，她打了个电话给另一家超豪华蛋糕店，直接点了最贵的那款，让人以最快的速度直接送去楚家，又给楚铭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晚到一会，楚铭也还没回家呢，倒也不晚。

　　捧着一只包成粽子的手，楚谦开车是不要想了，只能叫了代驾，她先回家换身衣服，那些粘腻的奶油简直要了她的命，她直接把外套扔掉了，但还是觉得不舒服。

　　手不方便，楚谦就换了身比较简单的连衣裙，继续叫代驾，这才往楚家去，这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

　　“一个个都这么忙，忙天忙地，忙得连孩子生日都要迟到，这大晚上的，还有什么工作可忙的？”

　　楚谦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听见了自家老妈暴躁的抱怨，不用想，就知道到现在楚铭肯定还没回来。

　　正想着，一道刺眼的灯光从背后照过来，回头看去，楚谦发现正是楚铭的车。

　　也是巧了，兄妹俩没商量，倒是凑一起回来了。

　　楚铭下车，看了一眼楚谦包成粽子的手，立刻开始嘲笑，“遭报应了？”

　　“放你的屁，要遭报应也该是你，”楚谦翻了个白眼，“让个小疯子咬了一口，那医生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包得看上去很严重。”

　　“疯子？不会有狂犬病吧？”楚铭以为楚谦是在胡说八道忽悠他，压根不信，甩着车钥匙走到楚谦面前，还发出逗小狗的声音，伸出手冲楚谦勾了勾。

　　是可忍孰不可忍，楚谦被咬的是右手，但她左手完好，伸手攥住楚铭伸出的那根手指，用力一掰，“你再得瑟啊？”

　　“放手放手！”楚铭吃痛，不得瑟了。

　　两人闹腾的声音引起了老妈的注意，楚母一走出来就看见俩人站门口快打起来了，连忙拉架。

　　“你俩都多大的人了？加一起五十多岁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掐架？你们是非要气死我吗？”

　　楚母这句话一出，俩人都消停了，从小到大他们打架，楚母就会这一句，听得耳朵都起茧子。

　　楚母看俩人都老实了，才把这一双不省心的儿女拎进去，换上一副慈祥的面孔，“音音宝贝，快看，你爸爸和你姑姑一起回来了，都给你过生日呢，好不好？”

　　楚音小朋友正在礼物堆里拆礼物，闻言立刻抬起头，倒腾着小短腿飞扑进了楚铭怀里，亲昵的样子让楚母忍不住又给了楚铭一巴掌，“看孩子多想你，整天就知道不着家，你这父亲怎么党的？”

　　楚铭不说话了，抱着楚音继续去拆礼物，楚谦借机也想开溜，每次楚母一骂就要骂一圈，站在这里的准得遭殃。

　　结果楚谦还是慢了半步，被楚母逮到了，“楚谦，我没说你是不是？翅膀硬了，能往外飞了，你都多长时间没回家了？上次多说你两句，你就这么久不回来，你还……”

　　楚谦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地点头准备听完这一通唠叨，旁边楚铭的妻子，楚音的妈妈，楚谦的嫂子过来了，挽住楚母的胳膊，“妈，今天音音生日，都回来了就好，就别说这么多了，他们工作都忙，还是要以工作为重。”

　　不得不说，楚谦一直觉得出轨的楚铭是瞎了他的狗眼了，家里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还端庄大方的漂亮妻子不要，去找什么刺激，完完全全瞎了他一双狗眼。

　　对嫂子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楚谦趁机开撩，顺带把自己的爪子藏一藏，要不然老妈看见更不得了了。

　　佣人布置好了饭菜，刚好送到的蛋糕单独摆了一张桌子，楚音小朋友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许完愿望咯咯笑着切开了那个大五位数的蛋糕。

　　看在音音小朋友的面子上，这顿饭吃得格外和平，没有人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其乐融融一家人。

　　这种快乐温馨的气氛终止于玩累了趴在礼物上睡着的音音小朋友被她妈妈抱回了房间，顿时屋里的整个气氛都不对了。

　　“楚谦，手别藏了，拿出来吧，楚铭，吃饱了喝足了吧？得给你俩算算总账了吧？”

　　佣人把大门一关，楚父立刻沉下脸来，准备清理清理门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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