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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国10
因着是花灯节，皇宫内也是张灯结彩，比起街上的花灯更精致更惹眼，说是花灯，但都是用特制的琉璃和宫纱所制。
宴席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宣后衣着素净，花灯节是年少男女的节日。
身为皇后在这样的场合，衣着端庄就好了。
“今日是家宴，诸位不要太过拘谨，小辈们就该凑在一起，有喜欢的人可告知本宫，促成一段良缘，岂不是佳话？”
皇后坐在首位，几个皇子公主坐在下首，宁焱既为皇子又是修士，属座上宾，他于皇后下首的第一个位置，钟灵挨着他坐下。
宣武帝有不少子嗣，但中宫无所出，是已，一个宫女生的孩子被记在了她的名下，将来继承大统也能为她所掌控。
“焱哥哥，我想吃那个。”钟灵指着较远的水晶盘说。
那是一道牛肉拼盘，宁焱只是抬起筷子，牛肉瞬间进了钟灵的盘中。
“焱哥哥好厉害。”
钟灵连忙拍手叫好，又鼓起腮帮子，“我还要这个卤牛肉，唔…好好吃。”
几个皇子堆起假笑，说起客套话来，宁焱觉得无趣，只一直给钟灵夹她爱吃的菜，直到一个讨厌的声音的响起。
“焱儿，本宫听说，你有个师姐也来宣国了。”
“娘娘还真是消息灵通。”宁焱似笑非笑，说不清是夸她还是讽刺她。
“娘娘怕是不知道吧，越姑娘还参加了勇士大赛。”一旁的公公提醒皇后娘娘。
“哦？”宣后惊讶起来，“那比试如何啊？”
“越姑娘自然堪为仙君首徒。”
宁焱望着两人的表演，只觉得拙劣至极。
“阿焱，你许久未回来，越姑娘又是远道而来，不如来宫里住吧，你府上人少，照顾你多有不周，哪有宫人们细致。”
“刘福，腾出一间……”
“皇后娘娘，灵儿吃饱了，可以去看花灯吗？”钟灵放下碗筷，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眼巴巴地望着宫里布置的花灯，那模样灵动极了，任谁都不舍得拒绝。
宣后眸光微闪，笑得温和亲善，“小姑娘都喜欢，快去吧。”
衣袖被人拉住，低首是冲他挤眉弄眼的小丫头，“焱哥哥，你好久没陪灵儿了，和灵儿一起去嘛！”钟灵很少用这样撒娇的语气，哄得宁焱心底一软答应下来。
两人退下的时候甚至没有跟宣后见礼，就那样大摇大摆当着众人的面走的，宁焱更是自始自终没再跟宣后搭腔。
宣后起身，一众皇子公主也跟着要起身，“你们这些孩子呀，都站起来做什么，快坐下吧。”
扶了扶发髻，宣后笑得和蔼可亲，“本宫是岁数大了，乏得很，便先回宫了。”
刘福亲自扶着宣后回了宫，先前的笑容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面容，紧接着精美的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宁焱还真是随了他母亲那个贱人。”
而她口中的宁焱此时还真的在陪钟灵看花灯，他盯着一只蓝色的蝴蝶灯，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个聘聘袅袅的身影。
一双手在他面前挥了不下十下，钟灵累得直喘气，“焱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宁焱收回目光。
“我说，你可千万不要让越双月进宫，我……”钟灵下意识要说什么，顿了一下，没好气道：“你知道的，我这么讨厌她，当然不想和她在宫里碰见的。”
一个弱弱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郡主，那你还住殿下府中……”
“我……”钟灵哑言，后又瞪了一眼薄烟，“你……你再拆我台，下回不许吃鱼脍……”
“啊？郡主……”
“还有酱汁肘子……”
那可是她最爱的酱汁肘子！
“郡主，没必要那么狠吧？”小丫头吓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远处宴席饮酒作乐的的声音传来，宁焱神色淡了几许，“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焱哥哥，你先回去吧，今夜月色正好，我还想再看看花灯，往年里，爹爹从不让我出府，看不了街上的花灯，宫里的也是好的呀。”
不等宁焱开口，钟灵继续软磨硬泡。
“等会我去找你，咱们再出宫好不好？”
宁焱无奈地点头，“最多半个时辰。”说完他又替钟灵插了一根簪子，“早些回来，薄烟，照看好你家郡主。”
抬手摸了摸，钟灵笑问：“今日是花灯节，这是哥哥送灵儿的礼物吗？”
“想要礼物，当然要看你的表现了。”
钟灵嘴上说着是看花灯，实则是她自己吃撑了，拉着小丫鬟薄烟在后宫中散起步来，自从宁焱拜入万剑门门下，钟灵再也没来过皇宫。
“郡主，你吃这么多，要是让将军知道的话，他肯定会生气的。”
在钟府的时候，钟威不会让钟灵吃太多，一个人如果吃的太多，会失去正常的判断力。
“哎呀，傻薄烟，你不说我不说，我爹又怎么会知道呢？”
薄烟鼓起腮帮子，有些犹豫地开口问：“可是……可是，这样是不是欺骗将军呀？”
“薄烟，有的时候适度的善意谎言也是可以接受的。”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怎么觉得又有些不对劲呢？
两人走到一处荒废的宫殿，这里杂草丛生，无人修剪，还有好几棵参天大树，衬得宫殿愈发荒芜。
薄烟抱着肩膀瑟瑟发抖，“郡主，我们回去吧。”风声越来越大了，树的影子被拉得极长，如同鬼魅一般。
“这里好吓人啊。”
看着抱紧自己连头都不敢抬的薄烟，钟灵的内心是：“……”
“要不你在门口等我？”钟灵试图把她从身上拽下来，无果。
“不要，郡主是非进不可吗？”薄烟哭丧个脸，心一横，“郡主，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噗”得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充斥整个宫殿，钟灵扶着腰慢慢直起身子，安抚她，“好了，别害怕，有本郡主保护你，什么宵小之徒都不敢近我们身的。”
钟粹宫年久失修，又无人居住，已然成了后宫中的冷宫无疑。
“郡主，这里有个蹴鞠呢。”
钟灵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宫殿，仿佛有人将时间线重新拉到小时候。
皇宫相当于钟灵的第二个家，小的时候她常常被父亲带入宫中，与皇子表哥一起玩耍，小钟灵其实很喜欢这样，因为家中兄弟姊妹和她岁数差的挺大的，她其实和他们并不亲。
“钟灵，你把蹴鞠踢过来。”宁焱奶声奶气说道。
钟灵踢过去的时候，不小心将自己绊倒，好看的裙子都破了。
“哇”得一声，钟灵哭得震天响。
“别哭了，我把我最喜欢的宝贝送给你。”宁焱把钟灵扶起来，捧着她被划伤的小手呼呼，“好了，现在痛痛都飞走了。”
丽妃娘娘笑着看着两个孩子，“他俩这么好，哥哥，你说两人长大后要是成婚了可怎么办？总不能日日夜夜在一起吧。”
“我就要和焱哥哥一辈子在一起。”小钟灵的眼睛还红着，但口气可一点都不小。
丽妃娘娘和钟威两人对视一笑。
钟灵伸手抱起蹴鞠。
“郡主，那个脏，你别碰。”
“这个蹴鞠，是我和焱哥哥小时一起玩耍的。”钟灵有些伤感地说：“这个蹴鞠还是姑姑特意寻来让我们玩的，我有点想姑姑了…”
“郡主，咱们回去吧，殿下还在宫里等着我们呢。”
钟灵还抱着那个脏兮兮的蹴鞠。
“好薄烟，不是我不想回去，我实在是撑得厉害，要不你坐在这里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相思桥上，越双月费力地抱着花灯，慢腾腾地移到池莫一身边，极低的气压让她忍不住在七月里感叹一声好冷。
“池前辈，您……”
池莫一的手中空空如也，除了一个替她拿的龙灯。
难道……
越双月一时浮想联翩，难道是因为没有人送他花灯吗？
这倒也难怪，池前辈长得是不俊逸了些，可是也不能以貌取人啊，池前辈人这样好。
罢了罢了，这些小姑娘们也不认识池前辈，自然不晓得前辈的好。
越双月自己脑补了一番，愈发觉得是这样，望着池莫一的目光从敬仰变成了同情甚至还有点可怜的意味，当即大方开口。
“池前辈，这个龙灯，我送你了。”
“送我？”池莫一眼神闪烁，其实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送过他礼物了，加上他腰间的白玉，越双月已经送了他两个礼物。
越双月重重点头，“对呀，你看他们的花灯多俗气，哪有我送你的霸气十足。”
“池前辈，你笑了，可真是太好了。”
池莫一笑容清浅，倒还真有了几分陌上人如玉的感觉，就连衣裳绣的仙鹤仿佛快要振翅欲飞。
——
“你家郡主呢？”宁焱在宫内久等无果，遂出来寻人，在半路上碰见了着急而来的薄烟。
薄烟原地跺脚，咬着唇为难道：“殿下，郡主，郡主她……”
“说啊，你……”
“郡主说要去消食，可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郡主还没有回来。”
“荒唐。”宁焱剑眉倒竖，召唤出青锋踏空而去。
皇宫的护卫队也出动了，搜查到大半夜，终于在冷宫附近的废湖里捞出了钟灵的尸体。
尸体被抬进殿里，钟夫人一下子就晕倒了。
闻言宣后捏着帕子抹泪，声音还有几分沙哑，“灵儿这孩子，也算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怎么好端端的就没了呢？”
“娘娘节哀。”旁边的宫人扶住险些歪倒的皇后。
宣后看起来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她强撑着精神，“钟将军，灵儿的事情你放心，本宫一定会风光大葬，让灵儿体体面面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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