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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漠5
第二日清晨，睡了个大好的越双月率先扣响了对面的门，池莫一打坐了一夜，姿势都没有换一下，轻轻挥了挥手，房门自动打开。
壶里的茶水早都凉透了，池莫一用灵力换了茶叶，又加了他特意携带的雪水，水壶悬在半空中，不消一时，便沸了起来，香气扑鼻。
双月进来时眼睛都亮了，桌上摆满了灵果糕点，就连解腻的茶水都备好了，她肚子正叫唤呢，先是抿了抿茶水，后又咬了一口酥糕问。
“池前辈，我们今日是不是要去宣国？”
“今日有风尘暴，不宜远走出行，这里灵力稀薄，亦不适合修炼，待在屋内恐生出无聊，既如此，我带你在街中逛逛吧。”
一听可以出去逛着玩，越双月眼睛都亮了，她来式微境这么久，出过最远的远门就是碧海云空，但碧海云空就如水幻境一般，是用来历练的，鲜少可以如这般放松。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祸兮福所倚？
“池前辈，你也太好了吧。”
少女仰着脸，一双清冷的眼睛呈月牙状，里面盛满了星星，瓷白的肌肤就好像没有毛孔一般，模样娇憨可爱，完全不似宗门内的清冷。
池莫一不着痕迹地错开目光，走到窗前指着下面的摊市道：“宗门弟子的份例有门派每月供应，而散修便只能靠自己了，他们大多会选择在这样的摊市买东西，除了便宜，还有就是保不齐还会买住货真价实的宝贝。”
宝贝！？
她看过的金手指仙侠文里的主角好像都是这样的，在不起眼的摊子用低价买到逆天法宝，从此打脸看不起他的一众小人物，逆袭人生走上巅峰。
对于自己的运气，双月还是很有自觉的，她不指望能买到什么宝物，但愿她能淘到一些有用的小玩意。
堂内吃饭人不多，有一桌围了五六个彪形大汉，穿的格外清凉，模样凶神恶煞，精壮的腰间系了一把大刀。
几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大大小小的疤痕，新伤加旧伤，隐隐约约还有血腥之气。
“别盯着他们几个，这几人是万宝楼的赏金猎人，惜财不惜命，出了名的亡命之徒，惹上这样的人会很麻烦。”
池莫一以神识传音，而后不动声色地挡在越双月面前，避开了那几个大汉阴翳的目光。
“老大，对面不好惹。”一个大汉附在眼角有疤的男人耳边道。
“无妨，不是来找我们的，继续吃吧，下一顿有没有可就不一定了。”
听了这样的话，几位大汉也早已习以为常，对于他们这样的赏金猎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是一条铁律，所以他们既不娶妻生子，也无父母兄弟这种牵挂。
越双月连忙收回视线，跟在池莫一身后亦步亦趋。
虽说这个镇子建的都是土墙，看上去不是那么高端，但大抵这里接近宣国，街道两旁倒也人潮如织。
不少修士支了个临时的摊子，卖一些自己不需要的丹药法器之类的，倒也别有一番风格，有的可以用灵石买到，有的却需要以物换物。
在黄土上摆摊，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西漠矗立式微境已久，早对黄沙有了应对之策，沿着镇子的外面种了许多专门抵御风沙的植物。
街上人不算少，但整齐划一的没有什么声音，即便是双方交易，也都是压着嗓音说话。
摊主大多身穿黑色斗篷，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甚至许多行人也都戴了面具。
反观越双月两人，在街上显得格格不入起来，不少人投来打量的视线，有好奇的，也有不怀好意的。
“西漠不比南洲，在西漠走动的人，不是为了办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就是为了躲避仇家，为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大多不以真面目示人。”
两人走到一个摊前，池莫一挑了两个白色的面具，自己戴上又给了越双月一个。
“你一个宗门弟子想来没有仇家，但你长得还是……”过于招摇了。
后半句池莫一没说，只将面具递给她，“戴着可能会好很多。”
越双月戴好面具，所有注意力都被“没有仇家”四个字吸引，碧海云空里她被罡风卷走前一刻，身后分明感受到一人推了她。
参加碧海云空试炼的弟子，一共就二十个人，若说她得罪了谁，便也只有管蓉儿了。
真没想到，管蓉儿居然这样心狠手辣，竟想在碧海云空无声无息地杀掉自己，就是不知道是管蓉儿自己的想法，还是云霜的授意，但不管是谁，这两个人她都不会放过的。
越双月心里气愤至极，但她没有证据，只能以后再寻两人错处，生气之余，走起路来也就横冲直撞了起来，池莫一正好转身，越双月便结实地撞在他胸口处。
隔着面具，倒没有撞疼，但两人都愣在原地，越双月脑袋懵懵，周围人来人往，二人对视了几秒。
她捂住心脏，退后了两步。
“怎么了？”池莫一连忙问。
“池前辈，我没事，倒是您，对不起，我一时出神，池前辈，你训斥我吧。”越双月心底懊恼，默默垂下脑袋。
“我训斥你做什么？”池莫一藏在面具下的脸蓦地一笑。
“难道你在宗门犯错，你师尊会训斥你吗？”
越双月摇头：“师尊从不训斥我，他老人家人很好，我以后还要给他……”
养老两个字还没出口，便被一句不算小的声音打断。
“老……老人家？”池莫一瞳孔慢慢放大，很少有表情的脸上生平第一次有了龟裂的表情。
越双月点头，迟疑道：“对啊，师尊他都两百岁了，难道不是老人家吗？”
这话说得池莫一心头一梗，默默缓了片刻，消化完不虞之气后，方点点头：“你说得大概也许是对的。”
莫名地，双月觉得池前辈并没有认同她的话，继续在作死的边缘徘徊：“嗯……池前辈，晚辈问句冒昧的话，您今年贵庚？”
气氛大概沉默了五秒，但越双月觉得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只见池莫一眼神复杂，不急不缓道：“老身不才，今年刚好也是两百岁。”
越双月：“……”她能收回刚才的话吗？
尴尬的气氛笼罩在头顶，好在有面具遮住她此时的神情。
“你还不跟上来吗？这坊市酉时便要闭市了。”
越双月抬头，池莫一已站在十米开外的地界了，她两步作一步，小跑上去，一鼓作气道。
“池前辈，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买单，晚辈也算小有积蓄！”一边说着一边她又拍了拍胸脯。
池莫一气笑了，“这算是你的别样道歉方式吗？”
“池前辈，我瞧着这个就不错，前辈你可喜欢？”越双月手拿一块白色玉佩，轻轻放入他手心。
玉佩上布满祥云，一条龙盘旋在祥云上，睥睨的眼神，简直就要呼之欲出，上面时有流光闪过。
“道友好眼力，此乃昆仑玉，是我祖先传下来的宝物，您瞧瞧，这纹路，这流光，绝非凡品。”
“多少灵石？”
说到价钱，摊主立马来劲了，“本是无价之宝，我家以前那也是仙门大族，无奈如今家道中落，只得变卖...”
摊主讲着讲着，还作势用袖口擦了擦眼睛。
“这样的好东西如果不是因为家道中落，我可不舍得卖。
两人看得是目瞪口呆，现在卖东西都流行加戏了吗？
双月嘴角微抽，赶在他开始下一个滔滔不绝前，硬生生打断。
“老板，您还是直接告诉这玉佩你卖多少灵石？”
但我一个散修，没有灵石便不能精进修为，此应两千上品灵石，但见道友你也是识货之人，我便给你便宜些，一千五百上品灵石，道友你就拿走。”
池莫一挑眉，眼里充满怀疑，越双月身上衣裙虽样式简单，却是上好的料子，腰间坠着的白玉更是价值连城。
这个摊主多半是把越双月当冤大头了。
此玉是昆仑玉不假，却绝对不是他传家宝，那纹路刻画间都还是白色的，多半是最近才做出来的东西。
“一千五百灵石？”
“道友，是上品灵石。”摊主更正她。
“越双月……”池莫一正要制止。
“好，我要了。”
“好嘞，道友果真豪气，这摊上的东西，道友随便选，我送一个。”
池莫一“……”阻拦的话堵在嗓子眼，他真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一千五百上品灵石能买什么样的宝贝，她到底知不知道呀？
“池前辈，你刚刚要说什么呀？”
越双月从他手中拿过玉佩，又低着头挂在他腰间，满意笑着说：“果然越前辈丰神俊朗，这玉佩极为衬您。”
池莫一穿着一身灰袍，面容端得是平平无奇，玉佩挂在腰间，也只是衬得他像是个有钱的修士，别说他不能理解丰神俊朗从哪看出来，就连摊主内心都不忍竖起大拇指。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街道上人不少，但是越双月只盯着他看。
“好，我收下了。”池莫一无奈，“这样你满意了吧？”
西漠的天黑的晚，天边云卷云舒，彩霞绚丽多姿，衬得池莫一的脸都俊逸了几分。
摊上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大多都是越双月不认识的，最后却是一块石头勾起了她的兴趣。
“道友，这是何物？”
“此乃忆往石，失去记忆的人，可以追回自己的记忆。”
忆往石，越双月心神微动。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道友果然好眼光，这可是万里挑一的好东西。”摊主笑言。
池莫一淡淡道，“这块忆往石裂开了一条缝，灵气尽泄，早已没了效用。”
被拆穿的摊主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继续道。
“道友有所不知，这块石头确实没效果了，但是若得金蚕丝缚之，未必不可恢复以往的效用。”
“金蚕所食的鬼桑叶长在陡峭的悬崖边，且五十年才吐一次丝，金丝又分上中下三品，只有上品金丝才能使忆往石恢复如初。”
池莫一看着越双月的眼睛说道。
“逝去的终归是逝去。”
“道友，此言差矣，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位小姑娘丢失了重要的记忆，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怕找不到金蚕丝。”摊主还是笑眯眯的。
“从古到今，忆往石屈指可数，我想你们也找不到第二块忆往石。”
越双月下定了决心，对池莫一说道：“池前辈，我还是想试试。”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响起，痴儿！
“摊主方才说这摊上物品随我选可是真的？”
“这是自然。”
两人于太阳落山时返回青川客栈，连日来的赶路和斗法，池莫一实在是乏得厉害，他让小二烧了热水，送浴桶上来。
灰袍被解开，内衫也被放置衣架上，露出了精壮的腰身，池莫一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他赤身踏入浴桶中，闭上眸子假寐。
热水洗去连日来的疲乏，困意涌上心头，池莫一蓦地放松神经，健硕的胳膊挂在浴桶上，靠在边上睡着了，根本就没听到外面剧烈的敲门声。
“池前辈，你在房间里吗？”
本是想问问池前辈关于金蚕的事情的，结果现在门都敲不开，池前辈不会出事了吧？
这样一想，越双月也来不及顾忌太多，用力撞开了房门，眼前是青竹乱石的屏风，飘渺的白雾半浮在空中，淡淡的香味拂过，一个人赤身坐在浴桶中。
薄到透视的屏风，屏风里是若隐若现的腹肌……
“啊”得一声尖叫，越双月忙捂住眼睛，又露出一条小缝来，屏风是纱制的，所以基本上透视的，八块腹肌看得十分清楚，视线上移，是两颗若隐若现的红·豆。
脸上热意灼灼，越双月眼神飘忽，警告自己不许再乱看。
池莫一被动静惊醒，他靠在浴桶边上，半睁的眸子还沾着湿意，望向越双月的神情还带着迷茫。
殊不知这样的眼神于人更是勾人。
“池…池前辈，抱……抱歉。”越双月把下唇咬的得发白，而后默默低下了头，“我不是故意的。”
意识渐渐清晰，他此时的模样实在羞于见人，手指微动间，内衫盖住了身前，但还是架不住被水浸湿，贴在身上的衣裳勾勒出伟岸的身材，显得更有诱惑力了一些。
越双月有意躲闪，但余光还是忍不住追随这香艳的一幕，脸颊红得像是煮熟的龙虾。
“出去。”池莫一皱着眉峰，斥声道。
越双月如蒙大赦，走之前还不忘帮池莫一关好房门。
当夜，越双月口中念了无数遍的清心诀，脑海里浮现的还是那八块腹肌和结实的臂膀，以及胸前的两抹红……
余下想的就不堪了些，双月羞愧地用被子蒙住脑袋，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池莫一可是前辈。
另一房间内，池莫一站在地板上，水渍在遇见地板的一瞬很快蒸发，套在身上的衣衫也被烘干。
窗边飞来一只纸鹤，不偏不倚落在他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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