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篙雪暖

作者:绿宛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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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落一身秋


      三、零落一身秋
      和祯低首敛眉的坐在西花厅,手中捧了一个茶碗,整个人一副憔悴哀伤、畏首畏尾的样子。
      嘉聿在门口看了他足有移时,开口道:“生龙活虎的一个人,这是怎么了,瘦成了一把骨头?”和祯听到他的声音惊跳了起来,眉眼中全是戒惧惶恐,看嘉聿一身天青色的长袍闲适优雅,怔了怔,跪下行礼道:“哥……”想想不对,忙改口道:“王爷。”
      嘉聿道:“算了,也没外人,别行那个虚礼,你坐在那咱们说会话。”和祯站起身,满头满身都写着“僵硬”二个字,嘉聿看了他半晌,嗤的一声笑出来,道:“到底是怎么了?”

      凤栩被带下楼时脸色还好,至少比方才的白到发青要好了些。街道上没有行人,密密布满了嘉聿的暗桩,见他们下楼来一声短促呼哨,此声绵延彼声,不一刻已撤得一干二净。凤栩停住脚步,似有若无看了下嘉聿,嘉聿一声冷笑,“你闹得这么凶,还让人怎么安宁?”

      安雍王府早已白昼似的亮,嘉聿一进门便吩咐,“都散了,做什么大惊小怪的在这里摆样子。”王妃率着内眷要上来问安,嘉聿把手一推,推得她一个趔斜,斥道:“我说过不要你们在这里。”径自走了开去。王妃脸满都是委曲不解,看凤栩已经随着王爷入内了。

      凤栩住的地方很偏,嘉聿在怒气中几乎要找不到路。凤栩一言不发自行在前面带路,又把自己收的茶冲泡了给他。嘉聿缓得一口气,立定主意要在这里审个明白,哪知凤栩翻来覆去只是一句话,“他们欺人太甚,因此非动手不可。”
      “欺人太甚,欺到你非要把三十九口一举杀光的地步?!”
      凤栩咬了下唇,给他来个默认。
      嘉聿抚袖而起,他王爷做得久了,本是朝中矜贵骄持,喜怒无形的典范,此刻也不禁动了真火。他心里的念头想着凤栩必定不会无缘无故杀人,偏生怎么也问不出个结果,向凤栩道:“你呆在这里,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屋一步,我请太医来给你瞧瞧。”
      凤栩一惊,从椅子上站起,道:“不。”
      嘉聿眼色一冷,哼道:“这怕是容不得你。”
      凤栩道:“我不看病,我也没有病。”
      嘉聿道:“你迷了心窍,还说不是病!”
      凤栩忽然一声笑,笑声低沉慵缓,说不出的散漫,向嘉聿道:“王爷留我,不就是因为我肯替王爷杀人?”
      嘉聿道:“凤栩,我要是想收拾一个奴才,有的是手段招呼你,你不用心急着逼我。”
      凤栩柔声道:“总之我死也不肯为这事去看病,王爷若要恨我,不如就一刀杀了我。”
      嘉聿听了他这话,向前踏上一步,凤栩那时还是一个孩子,他站起来就要比凤栩高出一个头,但凤栩仰脸看他,嘴角扬起,看在嘉聿眼中有种说不出的讥诮,既像是讥讽他不敢动手,又像是冷诮的说你奈我何。嘉聿忍无可忍,握住他手臂反扭在床上,将他穴道点了,喝道:“你别以为我揭不出你心底里的鬼,我说要你看病,除非你自己死了了事。”一甩房门,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凤栩姿势别扭的硌在床上,听见他在外面一迭声的吩咐,脸上的苦笑更深。

      嘉聿果然从太医院里请了医正过来,那人姓柳,从医四十载,不知和王族公卿打过多少交道。他对嘉聿格外周到,一听是安雍王府的事轿也不坐,骑了马跑来,倒把守门的唬了一跳。嘉聿带他到凤栩床前,那床上遮了幔帐,只露出一只白净的手,手指蜷曲,姿势柔软。嘉聿掀帘坐入床里,隔着帘帐向太医道:“这个人心智忽好忽坏,怕是体内有什么作祟,你也是学过易和旁门左道的,不拘什么手法,一定要给我弄出个结果。”说太医院的医正学的是旁门左道,恐怕也只有嘉聿能做得出来。柳医正倒也不恼,说道:“如此说要请王爷回避,您身上至阳的罡气怕会惊到病人,也怕病人会反害到您。”嘉聿道:“我不用回避,反正他也闹不出个什么鬼。”冷冷的看着凤栩,倒看他要如何应付。
      凤栩手臂硬扭着,这时已经麻得要死,看了嘉聿一眼,见他眼神中冗长的玩弄意味又把到口的话咽了回去。嘉聿道:“怎么了,肯说实话了?”凤栩低低一笑,道:“我是想劝王爷,与其这么大动干戈,何妨把凤栩再送入刑堂。”嘉聿拧了下眉,笑道:“好啊,等我扒出你的内鬼来,自然会好好收拾你。”凤栩道:“看病又看不死人。”

      这场病看了足有移时,柳医正诊了脉,又露出凤栩的脸看他的脸色、舌苔、眼目、口鼻,折腾够了,向嘉聿道,“请王爷借一步说话。”嘉聿会意,和他相偕而出,问道:“如何?”柳医生摇头道:“这位公子的脉象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从容和缓、节律整齐,是为平脉……”啰里啰嗦背了一大堆医书,嘉聿仔细听着,也不打断他的话,听他到最后说了句,除了体气虚些并无大碍,不禁轻轻吁了口气,说道:“你说他没病我是信了,不过他眼色中夹杂血红,不知是什么缘故。”柳医正想了想,道:“现在看来没什么异常,难道当时是气血攻心?这不值什么,只在调理。”嘉聿道:“既然如此烦劳你了,我差人用轿送你吧。”柳医生道:“不敢有劳王爷。”走到门口,忽然回身跪下,压低声音道:“柳明春世受安雍王爷照抚,有件事情不敢不禀。”他打量着嘉聿脸色,看他没有显出不耐,方小心翼翼的道:“今天白天的事已经惊动了大内,只怕圣上都已听闻,而且国舅爷他……”话说到这里已经辄止,大家都是聪明人,嘉聿吩咐人以五十两黄金谢医,转身回到正厅,已是微微拧了眉。
      他手下都是办事得力的人,此时吩咐出去,不一刻便有诸人进来回禀。这倒不是他们行动迅速,而是在事情刚发生时,已经把人都安排好了,此时回报,自然是有条不紊。嘉聿听了一会,向总管道,“这些小事你只斟酌着办,若不能止了流言,就把这从根给我断了。”总管肃眉肃声,应道:“是。”嘉聿又道:“你去把我书房里鸣榔琉璃钟下摆的盒子拿来。”起身自去看凤栩。

      凤栩却已睡了。他疲累了一天,抗不住疲劳和伤痛,在被褥中越躺越沉。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悄然而至,一双眼牢牢的盯着自己,如鹰如隼,教人承受不住,凤栩微微动了动,一股冷意蓦地刺入心头。
      是杀气!
      他倏地睁开了眼。
      果见嘉聿背光站在床头,脸色昏暗。凤栩猜他现在心中定然异常汹涌,两人对恃良久,嘉聿手一扬,一个铁盒砸在凤栩身上。他冷冷的道:“你看看吧。”
      凤栩挣扎坐起,他穴道已经解了一双手却酸麻依旧,勉强把铁盒一扣,里面花花绿绿的纸页撒了一床,眼角一瞥,已知都是嘉聿着人搜集来的关于自己的事,不由微微冷笑。
      这些事他早都忘得干干净净,偏有人替他巴巴记着。
      到底还要怎么样呢?

      嘉聿道:“你这些事,可有伪造的没有?”凤栩敛了纸页,依旧放入盒中,道:“没有。”嘉聿道:“我初见你时,也只是为了你这么个人好使唤,”凤栩背脊微微一动,挺得笔直。嘉聿道:“你现在在江湖上已经是个死人,以前的仇杀等于一笔抹去,怎么事到如今还是这样不安分?”凤栩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手里的盒子,仿佛执意要从中看出些什么似的。嘉聿道:“你若是心里烦闷无处发泄,非要动手杀人不可,我尽可以替你安排,你在集市上这样明晃晃的下手……”凤栩忽然抬头,冷冰冰的看了嘉聿一眼,这一眼如凿如刃,嘉聿后半句话硬生生给冻在了哽嗓里。凤栩似有若无的一笑,道:“王爷如此体恤凤栩,实在是凤栩之福,那么就请王爷现在找十几个精壮汉子站在院里,给凤栩试剑。”“剑”字刚刚出口,“啪”的一声脆响,脸上已挨了重重一下,凤栩头一偏撞在墙上,一缕殷红从额上滑了下来,旧伤添上心伤,一时眼前一片昏蒙。
      凤栩却眉也不挑一下,脸上笑意越发浓了,血珠在他苍白的肌肤上微微滚动,竟然凭添冷媚之色。他亢声道,“王爷之所以动怒,依凤栩看,不外乎两个原因。其一,你是以为既牢牢掌握了我,怎么我又会毫无预兆的杀人,又是在街面上,不但丢了王爷面子,还给王爷找了天大麻烦。其二……”他顿了顿,忽然语音一低,好似呢喃耳语,嘉聿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听清,追问一句:“什么?”凤栩的笑容隐在嘴角,把那句话一点点咽了回去,再也不肯透露出来。
      说什么也不肯透露出来。

      嘉聿的眉慢慢皱起,脸色阴晴不定,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下手扼死这个少年,那样就一了百了。朝廷上也没了闲话,市井上的百姓也能够安抚,甚至把尸体交给国舅还能反将他一军……
      真恨不得杀了他才好!
      但是,他又看了他一眼,他略昂着头脸上薄讥浅笑,单单薄薄坐在床上,竟然一时间下不了手。
      他不过是想找个替自己扫清障碍的影子,却怎么惹来这么多麻烦?
      他心里恨一时怒一时,说道:“凤栩。”凤栩抬起眼睛,嘉聿道:“先前的事我也有诸多不对,你,你年纪还小,本来不适合做这些事的,我却把你只当成了一把剑……合该怨我。”凤栩再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微微一颤,绷紧了背脊。嘉聿取出雪白丝帕替他拭掉额上的血,凤栩小小倚在他胸前,周身僵硬。嘉聿本是放了身段的,见他这样不禁有些愧意,柔声道:“你不用怕,我不会害你,也不再把你视做工具。从此以后,你都不用再杀人了,可好?”凤栩几疑听错,脖颈都不敢转一下,嘉聿在他身上拍了拍,凤栩控制住跌宕的跳成一团的心,低声道:“王爷说的,是真心话么……再、再不会用我、杀人……”嘉聿道:“自然是真的。”用姆指拭了下他冰凉的肌肤,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怜惜之情,款款的道:“我废了你的武功,你手不能提担,自然也不能杀人,从此以后安安稳稳的住在王府,我必定不会着人难为你……”只觉怀中人一个激凌,肩膀微微收缩,一点点从他身边退了开去。

      嘉聿无端的有些心疼,见凤栩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轻语安慰道:“你不要怕,我尽量手脚轻些,先封住你任督二脉,也不是很痛……”“别说了——!”凤栩忽然冷冰冰打断他,低沉着语气,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住口,不然我杀了你!”
      嘉聿踏上一步,道:“凤栩,我是为了你好。”凤栩侧着头,脸上又露出那种似笑似诮的神情,嘉聿被他盯得有些尴尬,道:“你现在心里恨我,以后慢慢会知道这样做的好处。这世上除了学武一道还有诸多的去路,比如读书,你年纪轻底子好,我再精心教你两年,难保不出个仕弟才子,到时让天下人仰慕。”凤栩慢慢想了想,居然应道:“是。”整了整衣衫,下来站在床沿,道:“你想怎么做?”他越是平静,嘉聿心里就越是发堵,说道:“金针封穴也不是很痛,你宽了衣衫,站到我这里来。”凤栩道:“好。”伸手宽了上衣,露出胸膛,几步走到嘉聿面前。
      他站直了时比嘉聿矮了一些,嘉聿垂头看他光华淡淡的眼眸,从怀中掏出细长的针盒,道:“你是真心想好了,还是和我堵气?”凤栩微笑,眼角俱是蔑色,道:“自然是真心。”伸手自他手上接过银针,说道:“我自己来。”嘉聿看着他以极轻缓柔软的手势拈起银针,像是拈起一朵颤袅的花,心中微微一动,道:“凤栩。”凤栩忽然举针向他刺了过去。嘉聿似乎一直在等这一刻,又似乎是没有防备,头一偏,针贴着他眼睛滑过,险不可测,他袖中翻出一掌击向凤栩,已带了七分真力,凤栩拧腰急躲,还是被扫上一些,胸口一阵滞闷。他也不再攻,站到角落里看定嘉聿,问道:“你说我能不能从这里逃出去?”嘉聿认真想想,道:“好像不能。”凤栩又道:“那么我能不能先杀了你再逃?”嘉聿道:“还是不能。”凤栩道:“我知道了。”举起手来,将银针刺入任脉。
      一阵细微的疼痛,凤栩眨眨眼,想着不过如此,又拈了一根从督脉扎入。这一次连疼痛都不怎么觉得,周身一阵泛轻,只觉双脚如要飘了起来,伸手扶了廊柱,嘉聿皱了皱眉,走过来欲扶,凤栩道:“你别碰我。”嘉聿伸出去的手就停在空中。
      凤栩缓过一口气,举步向床上走去,走了两步,回头向嘉聿一笑,说道:“王爷可还满意?”嘉聿道:“你……”凤栩道:“我现在周身无力,其他的穴位刺也刺不进去,还要烦劳王爷帮忙。”嘉聿再想不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地方,站了半晌,冷冷的道:“这些小事本王也不会出手,你只管躺着,自然有人来帮忙,不过,你可别先死了。”转身摔门而出,凤栩再支撑不住,摔跌在地上。

      此后几天,嘉聿再没去看凤栩。他这次要收拾的漏子实在太大,左右逢缘尚且捉襟见肘,内
      心不由深恨凤栩,只差了几个人轮番看管他,听人回报说他穴道被封,慢慢散尽周身功力,
      现在身体虚弱,饮食上也不大好,每日只是静养;又称他虽然配合,有时脾气发作也常常发
      生撵人骂人的事。嘉聿冷哼一声,特别吩咐了柳医生不必吝惜补品和良药,却也不要一次给
      他看好,心想你这身毛病我早晚要一一整治过来。
      忙了足有一个月,诸事终于有了和缓,部卿里向他一边倒的人越来越多,国舅在无声无息中
      又败了一仗。嘉聿心下得意,谎称府中第几位侍妾生日,在府中大排宴筵,邀宾请客,只门
      前坐客的软轿便一遛排到了运河前,场面如烹油烈火,百里声喧。
      席间吹拉弹奏好不热闹,一权臣殷勤道:“小人在运河画舫上寻了一名伶人,最善吹笛和舞
      剑,容色也是俊俏,平日里达官贵戚抛百金尚不能见,如今听说王爷府里的家宴,巴巴的就
      赶着过来孝敬,不知王爷肯不肯赏他一个面子呢?”嘉聿“哦”了一声,依着三分兴趣,道
      :“便随你安排。”那人喜得眉毛都要飞到耳朵后去了,吩咐一声,便见一众散花侍女拥了
      一位紫衣少年进来,庭中梅花开得正好,少年便解了斗篷,侍立在梅树下。
      嘉聿细看那少年,觉他眉如远山目若秋水,身肢修长柔软,鼻下微微“哼”了一声。这哪里
      是献剑献艺,分明是卖脸卖身,直接把个娈宠送进府来。那人看了嘉聿面色,心下十分惶恐
      ,颤声道:“王爷……”嘉聿心中忽然一动,道:“你请来的果然是人间绝色,不过一人舞
      剑没有意思,我府中有一名侍读,也会几下粗浅剑法,不如和他对舞一番,你看如何?”说
      着便向总管道:“你去请凤栩过来。”

      他足有一个月未见凤栩,此时看那少年亭亭站在阶下,不禁触动心中一丝柔软。凤栩和这少
      年身量相仿,纤瘦也相仿,只不过这少年眉眼中多有低柔媚意,凤栩却淡漠冷诮。他见总管
      一时片刻还没把人请来,心想十有八九是凤栩在耍脾气,向下吩咐道:“把我旁边的坐位留
      出来给他,再捡些精脍的吃食上来,不要一味油腻,那孩子吃不惯肉。”他旁边坐的本是侍
      妾,顶着个莫须有的庆生虚名,听王爷如此说,纵然满腹不解也不敢违逆,略一抬头,见嘉
      聿眼中俱是款款柔色,不禁怔住。

      又等片刻,总管还是没能带人回来,嘉聿眉头微微皱起,向左右道:“去看看。”
      正要起身,一人急急来报,嘉聿直觉得有事要糟,压着火气听了两句,手中一紧,“啪”的
      一声捏碎了玉杯,冷冷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那人颤声道:“去的时候门窗都关得好
      好的,叫门叫了半天,发现不对时已经迟了。撞门进去,除了一床厚被外什么也没有,还敛
      走了很多东西。”嘉聿沉着脸道:“传我的令,封府、封街、封京城,误走了一个人都是死
      罪。”他向场中微乱的众人一拱手:“我府中走失了个人,怕要劳众位大人在我这里等等,
      左右也是无事,吃酒的只管吃酒,唱曲的也不要止,都弹奏起来,不要败了兴致。”
      众人见他这样,有话也不敢说,都装成若无其事,不一刻觥筹声又起。嘉聿几步走到阶下少
      年面前,上一眼下一眼冷冷打量,少年寒颤不断,在他的注视下怯怯跪了下去。
      嘉聿沉声道:“你如何和我府里人勾结,把他偷梁换柱的弄走,还不从实招来!”那少年此
      时哪里说得出话来。那荐他的人一见这阵势,唬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就势滚到嘉聿脚边,
      头如捣蒜,“请王爷明察,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嘉聿冷哼道:“那怎的你一来他就
      失了踪,还不是你们派人藏的?”那人心想若不是你说去后院请人又怎么会弄了这一场出来
      ,却又哪里敢说?

      派下的人里里外外查得地皮也要掀起来了,却仍是一无所获。差人来禀报时嘉聿再也撑不下
      面子和风度,断喝一声“统统给我滚出去!”抬起一脚将报信的人远远踹了出去。
      场中一众人还有哪个能坐得下去,纷纷起身告辞。那权臣见拍马拍上了马屁股,拉起还在发
      抖的少年趁乱赶紧走了;嘉聿要拦自然是拦得住,但他现在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心管这些
      人。
      待到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那侍妾便命人熬了安神的汤,拿捏着礼数小心着送到嘉聿面前。这
      么一场闹下来,嘉聿对她也是有微些歉意的,哪知汤还未及沾唇,嘉聿却蓦地回过神来,问
      道:“方才那个要舞剑的人呢,走到哪去了?”下属回说:“派人在后面蹑了一段,看是回
      了自己原来的画舫,就都撤回来了。”嘉聿闻言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怎么让他回了画舫
      !”那人被他吼得摸不着头脑,道:“他明明就是在画舫上卖艺的伶人啊……”嘉聿怒道:
      “马上去给我追回来!说什么也不能开船!”

      然待追兵追到运河沿岸,除了水天相连的一片帆角,根本连船影子也看不到。
      嘉聿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一连几天称病在家,干脆连朝堂也没去;而凤栩,早就不知逃到什
      么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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