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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话还没说完小宝就从屋里面跑了出来，紧接着胡婶子也出来了。宋程看两人神色怪异，以为是穆雨除了什么事，立马放下东西就往屋里面冲：“怎么了，是穆雨出了什么事…”
话到一半就停住了，屋里面坐着一个老伯，看起来年有五十了，精神矍铄的，穿着一身考究的青绸长衣，手指正搭在穆雨手腕上，看样子是在号脉？
来人一见他进来就转头皱着眉盯住他，眼神不算和善…
陆钟心里确实不高兴，当年穆雨失踪后音讯全无，虽然圣上发讣告说他死了，但是那也不过是根据现场情况推算的，他这几年在北方到处查找穆雨的下落都没有消息，前段时间却忽然收到穆雨传信让他来给自己儿子启蒙，他满心欢喜的来，结果见到的是徒儿木头似的躺着不说，孩子还是他自己生的！
这个人是谁？宋程看了一眼小宝和胡婶子，两步跨到床边，看着他语气有些谨慎的问：“老先生，您是？”
陆钟看了他两眼，面前的人长相身量都算得上极好，脸上还带着汗水，手上鲜红的勒痕应该是刚刚拿了重物，虽然只是站在床边，却整个人绷得很紧，好像自己一动他就会马上扑上去护住穆雨的样子。
见这个宋程这么紧张穆雨的样子他心里才顺了一口气…
他咳了一声：“你是宋程？”
“是…”
“他是谁？”陆钟指了指床上的穆雨，盯着宋程意有所指的问他，宋程楞了一下回答道：“他是、穆雨…”
宋程眨了下眼睛看向床上的穆雨，他刚刚本来准备说爱人的，但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他和穆雨之间其实还有很大的问题没有说清楚，至于爱人这两个字，对于现在他来说太重了…
陆钟看了他两眼，又觉得不顺眼了，他都打听过了穆雨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对他的这个‘丈夫’可以说是千般小心万般呵护了，结果现在面前这个人，竟然连穆雨是他什么人都答不出来！
除了皮相，一无是处！
他冷哼了一声：“他是穆雨，是我的徒弟！”
“徒弟？”宋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小宝牵住他的手跟他说：“爹爹，这个伯伯说他是阿姆的师父！”
宋程这才反应过来，穆雨之前说写信请他师父来教小宝读书的！他急急忙忙的弯腰行了个礼：“师父好…”
陆钟撇过头没有应他，宋程站起来看了一眼躺着的穆雨，大概也看出来了，老人家对穆雨宝贝着呢，现在大概是看他不顺眼。
胡婶子还有些担忧的站在门口，这个忽然出现的人一来就说是穆雨的师父，然后就一直沉着脸坐在床边，只有偶尔和小宝说几句话，看起来对这儿十分的不满意。
宋程把买的猪肝分了一半出来递给胡婶子：“婶子，这片猪肝拿回去吃吧！”
“这哪成，你自己…”胡婶子还没说完宋程就硬是把东西塞到了她手上：“婶子拿去吧，我不吃这个，剩下的那半片都得两顿才能吃完呢！”
“这…”
“猪肝润肺补铁的，胡大夫不是还有些咳嗽吗，拿去吧！”
胡婶子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得接过来，他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卧房那边，小声的问宋程：“那边没事吗？”
宋程摇摇头跟胡婶子解释：“没事的，那个人是穆雨的师父，穆雨之前跟我说过，他写了信请他师父来教小宝读书！”
“哦，但是我看他好像不太…”胡婶子还是很担心，那个人看起来很严肃，而且隐隐的有些不喜欢宋程的样子。宋程但是不在意，穆雨现在这个样子，他师父不高兴是天经地义的。
“没事儿，他就是担心穆雨呢，婶子别瞎想了…”
送走了胡婶子，宋程在院门口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不好看，穆雨的师父来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总不能让人打地铺吧…
小宝有些害怕陆钟，但是又担心穆雨，就一直站在门口。宋程把秦玉送的点心拿出来放在盘子里递给小宝：“小宝拿去和师公一起吃好不好，爹爹马上来做饭！”
小宝有些害怕，但是想到阿姆之前说过他的师父很厉害，又是来叫他读书的，还是壮着胆子端着点心进去了。
“师、师公，爹爹说吃点心！”
陆钟看着面前的小豆丁，继承了双亲的优点，长得非常可爱，眼巴巴的端着点心让他吃…他委实黑不下脸来对小孩子，伸手接过点心放在桌子上：“你也吃吧！”
宋程看了一下早上熬的粥，胡婶子中间应该是被突然来的师父打断了还没有给穆雨喂过，他把粥热了一下，从筒骨上面剃了些瘦肉下来混着茄子炒了一盘，又拌了一个蒜蓉青菜，昨天炸的小鱼还剩下了一小碗，他掏了一把孜然出来，把有些回潮的炸小鱼做成了烧烤风味。
挑挑拣拣凑了三个菜，他看着略显寒酸的饭桌，又想到穆雨师父的穿着用度，心里叹了口气，希望老人家不要过于的嫌弃就好了！
他端着穆雨的饭走到卧房，招呼他们去吃饭。
“师父，小宝，你们去吃午饭吧，都在桌子上。”
陆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有些拘谨的小宝，抬脚出去了，小宝在后面有点不想动，他还是有些抗拒陆钟…
“小宝别怕，去陪师公吃饭吧。”
“爹爹不去吗？”
“爹爹先帮阿姆吃饭，弄好了就去吃！”
“哦…”
小宝终于肯去吃饭了，其实一来就让客人单独吃饭很不妥当，但是他真的没办法，穆雨本来就只能吃些粥水，每天还不喂多一点的话他担心穆雨的体能…
像往常一样把人扶起来用被子枕头固定好，再慢慢的一口一口慢慢喂，等到一小碗粥吃下去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
饭吃完了温药，等到药可以入口了差不多又是半个小时之后了，这样时间刚刚好，也不至于吃了饭就立马吃药，他一直是这样弄的。全部弄完后他习惯性的伸手在被子里面摸了一遍，如果有脏了的地方要马上擦洗…
陆钟就这样在外面看着他熟练的做这些，眼底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等到宋程吃完饭的时候大概已经三点了，宋程上午提着东西一路回来，这会儿手都有些发抖了，可是还不能休息，他还有事情要做。
把买来熬猪油的板油切成小块，他还得熬油。好在家里的灶火是通灶，他大锅里面熬着油，旁边的汤锅里面大骨汤也已经炖着了。
陆钟也不做其他的，就做在厨房看宋程忙碌，宋程虽然看起来做事很麻利的样子，但是陆钟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他应该是不常做这些的，譬如他怕油锅，每次翻锅的时候都有些畏缩的样子，添火的时候也不熟练，老是把手伸得很进去，没多久手背就被烤红了…
陆钟一直在厨房坐着，弄得宋程烧火都很紧张，他想和人搭话，可是想到这个人是穆雨的师父，就不知道说什么，他和穆雨之间一直没有开诚布公的谈过，在他来这里之前的所有关于穆雨的事，都是靠着‘宋程’断断续续的回忆…
“他是怎么来这里的？”
“我在河边捡到的…”
“你们为什么会成婚？”
“…”
宋程答不上来，他的‘奶奶’看穆雨有块值钱的玉佩想要占为己有，正好穆雨又是吃过孕丹了的，让他们成婚还可以趁机甩掉‘宋程’，一举多得，所以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婚了，这话怎么说他都说不出口…
他不说话，陆钟也了解一些，他打听消息的时候就知道了，穆雨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亲眼看到后发现确实都和他打听到的差不了很多，除了他这个丈夫！
他打听到的是他这个‘丈夫’是个痴痴傻傻的人，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
厨房里面又安静了下来，陆钟坐了一会又去了卧房，宋程安安松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手心有些刺痛，他伸手看才发现，应该是回家路上提框子的时候被挤破皮了，刚刚太紧张手上流汗刺激到了伤口。
晚上吃的炒猪肝，大骨萝卜汤，糖拌油渣和炒时蔬，宋程蒸了白米饭，又单独用大骨汤煮了一小锅生滚猪肝粥给穆雨。
老样子他喂穆雨吃饭，师父和小宝自己先吃，喂到一半的时候陆钟忽然在门口叹了口气：“你知道他为什么醒不过来吗？”
宋程一惊，手里的勺子抖了一下差点把粥撒到自己手上！
“你说什么？”
他急的忘了用敬语，陆钟声音沉沉的告诉他：“他中毒了！”
“什么，不可能！”宋程站起来，手里的勺子在碗里面清脆的磕了一声：“之前大夫说他是有些暗伤旧疾，但是…”
陆钟摇摇头：“那个大夫是挺厉害的，我已经看过了，他应该是用的金针对吧，确实可以解决他身上的一些暗伤，但是那个毒不解，他醒不过来！”
“怎么会这样，他之前…”
宋程着急了就控制不住情绪，眼眶又一下子红了…
陆钟年近六十了，学生一大群，徒弟两三个，不管是三大五粗的还是君子端庄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是这种一急起来就红眼睛的…他咽了咽口水，感觉像是自己在欺负小孩…
宋程已经感觉到自己眼眶在泛酸了，他眨眨眼深吸了一口气，对这个身体已经无语了，只能克制自己不能第一天见面就在穆雨的师父面前哭出来…
“你知道是什么毒吗师父？”
“是皇家的毒，用来秘密处死一些不能‘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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