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真不想征服世界

　　事实上，被库尔特嫉妒的幸运儿并不止一个。

　　比起之前在圣尔哈特帮助下共感所有囚犯，这次牧凉州缩小了范围，但还是容纳了七个人。
　　路易斯、约克和孟一钊不用说包括在内，还有方眠和顾年，就连在床上躺尸的陈炎和不知藏在何处的老六也被找了出来。

　　“州州！！你恢复了吗？”最先意识到，兴奋出声的是约克。

　　“老大，你现在在哪里？”
　　“大人，现在最安全的地方是圣尔哈特，请您务必早点回去，不用管我们。”

　　孟一钊和路易斯也跟着说。

　　在之前初次共感时，牧凉州就和他们解释了情况，双方对彼此的处境都有所了解。后来牧凉州突然中断共感，他们也一瞬间失去了消息。

　　牧凉州报平安道：“我现在很安全，之前应该是因为精神力使用过度，所以没法继续多人通话了。”

　　多人通话这个名字是顾年和方眠取的，他们说这样更形象。

　　牧凉州又跟他们说了研究所游轮上的大致情况，以及库尔特带来的干扰声波仪。因为共感的主人能够共享从属的所有感知，但从属却只能有限共感主人的感知，所以牧凉州只能通过口述和他们解释。

　　幸好牧凉州的记忆力过人，一字不落地将库尔特介绍的信息全都重复了一遍。

　　八人会议中，方眠开口：“我觉得可行，只要能让我看到它的具体样子，我就可以复制一份出来。”

　　但现在干扰声波仪在研究所游轮上，与圣尔哈特相隔太远。

　　“大人，您可以带着声波仪回到圣尔哈特。”路易斯立刻道。

　　“是啊，州州你先回去吧，褚夜的宠物也被我们救出来了，不用担心。”约克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夹杂着武器交火的声音。

　　为了节省精神力的使用，牧凉州这次没有共感他们的所见。他虽然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检查了一遍所有人的情况。

　　方眠、顾年在一区实验室操控海面监控系统，陈炎躺在床上，脸都包着绷带看不清，至于神秘的老六依然不知在哪，周围一片漆黑。

　　转到路易斯他们这边，画面立刻由安静转为剧烈的枪炮声。一刻钟之前，路易斯三人就全部登上了联盟舰艇，一开始还所向披靡地歼灭了不少联盟敌军。

　　但等联盟军队反应过来，拿出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装置后，他们的精神力就迅速流失，像是被吸进了那些装置里。

　　如果不是他们三人除了精神力，格斗术也相当不错，估计早就成俘虏了。但此时，他们也也被逼到了舰艇的中心，周围一圈都是联盟特战队的黑幽幽的炮口。

　　牧凉州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你们不是说很安全吗？这样子叫安全？”

　　“州州？”约克手中的火箭筒一顿，“你看见啦？呃……其实那些枪炮都是摆设，他们已经没有火力了。”

　　下一秒，炮弹在约克的脚边炸开，他咒骂一句，身手敏捷地避开。

　　这次不管路易斯、约克和孟一钊怎么解释现场其实不像牧凉州看见的那样危险，牧凉州也不相信了。他坚定地指挥库尔特将研究所游轮开往联盟舰艇的方向，另一边则让人把声波仪投进大海里。

　　研究员有些迟疑。
　　这可是投入数亿资金制造出来的声波仪，大陆上只有两台，除了研究所总部的那台，就只剩下他们手里这台了。

　　“没事的，你要相信波波，他不会弄丢声波仪，一定会将声波仪完好无损送到圣尔哈特的！”

　　游轮旁一只獠牙锋利的海兽努力装着乖巧可爱模样，被牧凉州点名后更是激动地跳起了舞，尾巴甩在船身上，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研究员：好、好可怕，真的不会一口咬碎声波仪吗？

　　但在牧凉州充满信赖的眼神和灿烂的笑容下，研究员最终还是晕晕乎乎地将声波仪扔了下去。扔下去的瞬间，他闭上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惨象。

　　但他没有听见獠牙咬碎仪器的咔嚓声，小心翼翼睁开眼睛。

　　“我说的没错吧，波波是最温柔的海兽，他会好好照顾声波仪的。”

　　牧凉州眉眼弯弯，冲他笑了一下。

　　只见凶猛的海兽笨拙小心地收起了獠牙，露出柔软的舌头包裹住声波仪，它对着牧凉州依恋地叫了声，然后就一头扎进海里，如同离弦之箭般游远了。

　　波波真的好高兴。

　　和同族相比，它的身材不够猛兽，啸声也不够尖利，时常被嫌弃。但牧凉州大人却夸它发出的波波声好听，还给它取名叫波波。

　　它不是族里最善战的海兽，但却是速度最快的一个，它可以帮忙！

　　炮弹不间断地落进海中，有血色弥漫在海面上。但波波不怕，它再也不是同族口中只会逃跑的胆小鬼，它是大人的波波，是能给大人帮忙的波波。

　　研究所游轮上。

　　牧凉州很快听见方眠回话，“收到声波仪了，我马上复制。”

　　顾年在一旁干呕：“呕……就是上面有好多口水，呕！”

　　牧凉州松了一口气，问：“波波也没事吧？”

　　“波波？谁？哦你是说那只海兽啊，活蹦乱跳的应该没事吧。”顾年随口回答。

　　就是好像没了半边尾巴，不过瞧那兴奋的样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牧凉州这才放心下来。

　　方眠的精神能力是将她画出的图纸具现化为真实存在的物体，先前的圣尔哈特动力系统也是由此产生。图纸越详细，具现化的物体越真实。
　　本就存在的声波仪对她来说就如同完成品，只需要复制具现化就行，非常容易。

　　只是考虑到圣尔哈特与联盟舰艇的距离，她得复制出一个体型更庞大、声波传播距离更远的干扰声波仪。

　　“好了，差不多可以试试。”方眠没花多长时间就表示已经成功。

　　牧凉州对一旁的库尔特点点头，示意他将游轮开得离联盟舰艇更近。发现新敌人来袭的联盟军立刻朝他们架出了炮台。

　　牧凉州用双手捂着帽子，目光炯炯地在对面越加清晰的联盟军队里寻找路易斯等人的身影。

　　这顶帽子是库尔特给他的，防止他漂亮的毛毛被狂风吹乱。

　　找了半天，牧凉州终于看见三道熟悉的身影，金发红发和棕发巨人。他高兴地挥起了手，“路易斯！约克！巨人大叔！”

　　对面三人都转过了头，露出或惊喜或担忧的表情。

　　牧凉州继续大喊：“记住用精神力！”

　　时间紧急，牧凉州来不及再用共感。他看见联盟军站到炮台旁边，准备朝着研究所游轮开火，还看见极力阻止的路易斯等人。

　　但比他们更快的，是骤然响起，迅速传播开的刺耳声波——

　　事先准备好的牧凉州和研究所众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路易斯三人的神情扭曲了几秒后也恢复了正常，只有那些毫无防备的联盟军像是被用刀子凿耳朵似的，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库尔特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见识到地狱了吗？渎神者们，这就是你们的代价！”

　　没有了火力的压制，研究所游轮顺畅地靠近了联盟舰艇，路易斯三人越过波涛汹涌的海面，稳稳落在了游轮的栏杆上。

　　牧凉州先接过了路易斯手里的笼子，里面是断翅的猎鹰十七。

　　自从共感也无法找到褚夜的声息后，牧凉州一直很担心。他轻轻用手指碰了碰猎鹰的脖子，软趴趴的，没有一丝呼吸的搏动。

　　牧凉州眼眶顿时红了，“他、他是不是……”

　　就连约克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他绞尽脑汁想着安慰的话，但还是欲言又止，拧着眉头害怕自己一出声，牧凉州的眼泪就会掉下来。

　　“老大，你别哭，我们去外面给你买一只新——欧！”孟一钊话还没说完，被约克狠狠踩了一脚。

　　蠢货大块头，以为他没想到这个办法吗？但是看猫猫现在的情绪，很明显不是换一只宠物就能解决的了啊！会不会看气氛啊蠢货！

　　路易斯则神情肃然，稳重温和地拍了拍牧凉州的肩膀，给他无声的安慰。

　　这时，被挤到一边的库尔特将嫉妒的目光从“被共感”者们的身上移开，看到了猎鹰，不禁惊讶出声：“这不是神父吗？”

　　牧凉州循着声音望过去。
　　可怜的猫猫鼻子红红的，漂亮的蓝眼睛里浸着朦胧的水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泪珠掉落下来。

　　库尔特看得心头震动，语速都快了起来，“游轮上有专门的仪器治疗精神体，大人不用担心，而且神父本身就是特派研究员，只要他的精神体还未消散，就不会死。”

　　实际上，库尔特还觉得奇怪。
　　按道理，他们这些被原始体共感的特派研究员，在合理距离内理应能感知对方濒死的状况。但他却没有一点感觉。

　　除非是神父背叛了原始体。

　　但怎么可能？

　　研究所内所有人心知肚明，神父是信仰最虔诚、最忠于原始体的研究员。
　　他积极参与实验，甚至将自身作为实验对象。他的猎鹰十七就是研究所的一项实验，内容是将实验对象的部分精神体剥离并实体化。成功是成功了，但据说也有很厉害的后遗症。

　　“所以你可以治好他吗？”牧凉州期待地看向库尔特。

　　被猫猫那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库尔特霎时间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了，只点头保证，“没问题，大人交给我就行了。”

　　按规矩，他必须立刻向研究所总部上报潜在背叛者。

　　但是……库尔特迎着猫猫信赖的目光，吩咐手下将猎鹰送去治疗，浑身轻飘飘的仿佛要飞起来。
　　咳，晚一点再上报也没什么关系。

　　约克用不信任的眼神盯着库尔特，他认为研究所的人都是像褚夜一样的变态，毕竟哪个正常人会愿意被植入芯片？！

　　但州州既然相信，约克就没吭声。

　　很快，牧凉州再次和路易斯等人开起了八人会议。

　　虽然有干扰声波仪牵制联盟特战队，但毕竟不能永远持续下去。不管是声波仪的电量，还是他们的精神力，都有耗尽的时候。

　　孟一钊挠了挠头：“要不我们回圣尔哈特进行下一步准备？”
　　回去继续开启动力系统，和圣尔哈特一同离开。

　　方眠却不赞同：“你们不用回来，时间紧急，趁着联盟军现在没有攻击赶紧坐游轮离开，这里有我们守着。”

　　现在是离开的最好时机，特战队暂时失去作战能力，团长史轲不知所踪，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后面可能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但牧凉州听了却连连摇头，“不行，褚夜的幻觉已经失效了，等联盟军清醒过来，肯定会对圣尔哈特进行攻击。我们可以离开，但你们也得离开呀，你之前不是说动力系统开启后，圣尔哈特就可以去任意地方了吗？”

　　方眠却反常地沉默了。

　　顾年替她解释，“现在不行了，我们刚发现精神力存储不够，圣尔哈特动力系统的功能不全，缺乏了方向导引系统。”

　　牧凉州在实验室消失后，路易斯一行人便匆忙离开了大监狱，动力系统没能收集到足够的精神力。
　　而拉达海域从未有过阳光，向来阴沉多雾，缺乏方向感在这里是致命的。

　　怎么会这样？
　　牧凉州又内疚又无措，习惯性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路易斯。

　　路易斯看了眼雾蒙蒙的海面，视线滑过凶猛的海兽和各种水生异种，最后落在闪闪发光对着牧凉州跳舞的荧光鱼身上。

　　“或许我们可以用灯塔指引方向。”

　　路易斯介绍了灯塔的原理，又将具体构造告诉方眠，让她画出图纸。
　　他身上的黑白制服经过战斗后有些褶皱，衣领边的猎豹图纹也被削去了一半。

　　最后他将早已思考的结果说出来：“灯塔的方向可以定在西方，一直往西到达的大陆沿海地区属于豹国，我们可以去那里补充物资。”

　　失去与联盟研究所之间固定的物资链，圣尔哈特还想继续运转下去，就得靠自己了。

　　孟一钊连连点头：“这倒是不错，听说豹国的国库最富裕。”

　　约克虽然不满意于不能带着猫猫回狂蟒王宫老家，但想到自己老家在内陆，也只能作罢。

　　于是牧凉州一锤定音：“那我们就做一个永远指向西方的灯塔！”

　　现在关键是，豹国远在天边，方眠具现化的灯塔只能在附近。想让灯塔一直指向西方，就得让它与圣尔哈特一样动起来。

　　在路易斯温和鼓励的目光中，牧凉州认真思考着，最后也看向于漆黑海水中闪闪发光的荧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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