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怪胎影卫

作者:一百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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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风


      慕风是个影卫,七岁受训,十五岁出师,成为沈归离唯一的贴身影卫。

      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好影卫,缄默,强大,隐忍,忠心,最重要的是听话。

      只听沈归离的话。

      只有慕风自己知道,他不是。

      因为他对自己的主人起了邪念,玷污了那云端上的神明。

      这样的影卫是不能留在主人身边的,但是,慕风舍不得离开,所以他把自己的那点邪念磨碎了,融进心脏,依旧在微冷的夜里,隔着窗扉,望着那道影子,就这样守护他一辈子。

      可是最近,他的身体出问题了。

      ******

      慕风醒来的时候,正是巳时,凉风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来,将桌案上的碎纸吹得沙沙作响。

      刺目的天光让他清醒过来,来不及细想,自一旁的横杆上扯过衣服,往不远处华丽的院子掠去。

      天空黑压压的,不时有一两片黄色的枯叶从慕风眼前掠过,被流动的气息撞的偏了方向。

      疏影阁前有一方池塘,慕风路过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五彩斑斓的漂亮金鱼像是被闷的喘不过气,纷纷游到水面上,不时在水面上吐出一两个泡泡。

      快要下雨了,他心想。

      耀灵已在门口等了许久,乍一见人,忙迎上去,“我的好慕风,你去哪儿了?主子找了你一上午,怎么才来?”

      她眉间隐着急色,想来沈归离已经发过脾气了。

      慕风低着头,嗯了一声,抬步进了院子。

      “小心些,主子这会儿正发脾气呢!”

      院子里的沈归离正在练剑,招式凌冽,气息内敛,锋利的剑气将墙边的一片湘妃竹割得遍体鳞伤。

      蓦地,长剑离手,擦着刚入拱门的慕风的右脸飞过,“铮”一声没入了不远处的柳树。

      雨前的天气沉闷而压抑,沈归离额间蒙着一层细汗,他冷着脸,走近两步,“去哪儿?”

      三个字,不怒自威。

      慕风低着头,迫人的气势让他连膝盖也弯了下去。因为爱好,沈归离在院子里的小路上铺满了玉石,凹凸不平的路面跪上去,很不舒服。

      “怎么,现如今话也不会说了?”沈归离歪着头看他。

      自从两个月前那场意外发生后,他似乎对慕风失了应有的耐心,总也不满意。

      跪着的人张了张嘴,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才有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睡忘了。”

      “睡、忘、了?”沈归离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几乎笑出了声。鬼隐第一影卫,跪在他面前说,自己因为睡忘了,所以当值误了时辰,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他打量着手底下的影卫,笑道:“擅离职守,鬼隐怎么罚?”

      那人肉眼可见地颤了颤,手指无意识地蜷曲,“擅离职守,废退。”

      鬼隐一向严苛,对待影卫更是手段残酷,所有于主人有妨害的行为,都是大错,擅离职守,意味着无法履行保护主人的职责,合该是废去武功,退回鬼隐,至于被退回的影卫,如何处置,自是生不如死。

      沈归离当然不会轻易将跟在自己身边九年的影卫遣送回去,一是此人得用,二是多年主仆,总还有三分情谊在的。

      今晨起身,往日总是守在他身边服侍的影卫没了人影,一群下人伺候的手忙脚乱,沈归离难免有了几分不悦,原以为影卫有什么旁的事耽搁了,不想,他足足等了一早上,难耐中起了几分隐秘的担忧。好不容易人回来了,他却说自己只是睡忘了?

      沈归离捏着慕风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脸色倒是没有那么难看了,昨夜慕风服侍他就寝,烛火下脸色白的吓人,是他嘱咐人回去好生休息的。

      沈归离有些烦躁。

      他打量了许久,才绕过跪着的人,拔下柳树上的佩剑,掷在慕风面前。

      “好好练一练,莫让暖风把你吹生了锈。”

      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脚步声渐行渐远。

      宝剑落在脚下,慕风沉默了一会儿,捡了起来,剑是沈归离的剑,名唤白引,上面还带着他的温度,他小心翼翼的握上剑柄,闭眼细细感受了片刻,再睁开时,目色冷郁,锋芒尽现。

      一阵冷风过后,天色越发阴沉,雨也终于下下来了,第一滴雨落在慕风的手背上,凉凉的。

      是那种绵延的雨,很快就打湿了慕风的衣服,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慕风在雨中一遍又一遍的舞剑,锋利的剑气劈开雨滴,又打落了不远处的柳枝。

      剑意很急促,却已经比不上曾经的凌厉。

      他的身体出问题了,最近总是精神不济,昏昏欲睡,莫名作呕,偶尔甚至会出现内力滞塞的情况。

      嗜睡是件可怕的事,他代表一个人的身体机能开始从巅峰状态往下走。影卫的身体总是千疮百孔,它们是主人手里最锋利的剑,也是最易折损的剑。

      但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慕风闭着眼,听着耳边的风声,品尝着嘴里咸涩的雨水,有些难过,是不属于影卫的难过。

      淅淅沥沥的雨接连下了三个多时辰,细长的蚯蚓从土里钻出来,在鹅卵石底面拉成长长的一条,忽然,被长长的舌头卷走了。

      “呱!”青蛙在树叶底下歪着脑袋,嘴巴动了动,随即后腿一蹬跳到了别处,取而代之的是华丽的披风,边沿绣着一圈金线,靠近地面的地方被雨水沾湿了,颜色有些深。

      小厮小心翼翼地举着伞,额头被雨水淋湿了不少。

      容与抱着怀里的东西,驻足廊下,隔着雨幕望着院子里矫健的身姿。

      “慕侍卫这是怎么了?”

      容与的声音温柔极了,像拂过杨柳的春风。

      小厮正收着伞,雨水顺着伞骨滑下,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瞬间濡湿了一大片,他也偷偷往那方向看了一眼,小声道,“听说慕侍卫今晨惹了岛主不快,被罚在这里已经练了三个多时辰的剑了。”

      容与的眉头微微一皱,眼底流出些许担忧。

      “这样淋下去,会生病的。”他叹了一句,将手里的账本递给小厮,收回目光往里院走去。

      容与是沈岛主的贵人,小厮眼珠子转了转,没敢接话。

      疏影阁中,无人敢拦容与,他径直敲响了沈归离书房的大门。

      屋内传来一声极不耐烦的“进。”

      他愣了片刻,才推开门,吱呀一声,正埋头处理事物的沈归离抬起头,冷峻不耐的表情舒缓了些。

      他搁下毛笔,从门缝瞧了眼外面的雨幕,语气略带责备,“外面下这样的大雨,阿衍怎么来了?可有淋湿?”

      容与从小厮手里接过账本递上前,“上个月,岛上的账目我已经理好了,拿来给岛主过目。”

      沈归离接过账本,目光在容与身上游离片刻,叹道,“阿衍身体不好,何必还要为这些琐事操心?”

      “承蒙沈岛主收留,容与才有一地容身,此恩无以为报,吾身虽不堪大用,若再不能为长乐岛尽绵薄之力,容与心中有愧。”一字一句,客气疏离。

      沈归离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他既心疼眼前人的坚强,又无奈于他的倔犟,只好重新换了个话题,“岛上新送来的灵芝,我让人熬了汤,给你送去。”

      “不用了,容与残躯,不值得如此费心。”

      沈归离终于皱起了眉头,凝眸望他,“他都死了这么久了,阿衍何必还要如此自苦,你我九年情分,还抵不过他人三年寄人篱下?”

      明明是质问,却因不忍而压低了声音,显出十足的疼惜。

      不知是不是这声音太过悲怆,容与动了容,他别过眼,睫毛上沾染了些许水光。

      “容与已是未亡人……”

      他哑着声音,眉头紧蹙,眸中悲色令人痛心。

      沈归离的心便跟着疼了起来,想说些什么安慰眼前的人,可他喉咙动了动,挖空心思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该说的他都说过了,可容与却是个十成十的犟种。

      “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容与先告退了。”

      沈归离揭人伤疤,自然不能再继续撒盐,摆摆手,并未阻止。

      待行至门口,容与却停下了脚步,深邃眼眸望向门外雨幕,意味深长道,“春雨寒凉,我观慕侍卫脸色不是很好。”

      “春雨寒凉,阿衍路上也要当心,莫着了风寒。”沈归离不冷不热地回应。

      小厮为容与打开门,裹挟寒风的骤雨立时卷了进来,沈归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眼望去,刚好透过尚未合上的门扉瞧见了外面练剑的人,雨水打湿了一身黑衣,贴在身上,比往日看上去更加纤瘦,眉目不觉沉了下去。

      他回到桌案前,将被风吹散的宣纸理好,静默了片刻,拿起毛笔继续练字。

      然而却没了方才沉静的心境,笔尖在空中停了许久,圆润的墨滴啪的一声掉下来,在平整的宣纸上留下一个墨点。

      一张好字就这么废了。

      沈归离又放下毛笔,起身在书房来回走了一圈,不知为何,听着窗外疾风骤雨,心中升起了烦躁,他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水,也是凉的。

      “慕风!”

      沈归离略烦躁地喊了一声,下一刻,便有人敲门。

      “进来。”

      慕风打开门,却没进去。

      “怎么,外面风吹着舒服?”

      如此疾言厉色,慕风立时感受到了主人身上的怒气,雨水顺着睫毛滑落,他茫然了一瞬间,进了屋。

      昂贵雪白的地毯被他身上的雨水弄得狼狈不堪,慕风局促地跪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双手将白引剑奉给沈归离。

      白引剑,薄如蝉翼,削铁如泥,是长乐岛老岛主亲手为爱子打造的佩剑,此刻,滴滴答答的一层雨雾,让它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安静地躺在缠着布帛的手上。

      剑柄繁复的花纹磨破了慕风的手,他在雨中愣愣地望着沾染了血迹的剑,而后罕见地将自己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那脸色确实很难看,白的像是他方才练字用的宣纸,沈归离心头微动,语气也缓和下来。

      “不舒服?”

      大概是这声音太过温柔,慕风愣了一下,低下头,喉咙动了动,然而不等他出声,柔软的掌心已经轻轻贴在他额头,带着醉人的暖意,慕风瞳孔蓦地放大,这一刻,他清晰的感觉自己的心微微颤了一下,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liao拨了一下,打了个战栗,陌生的悸动让他忘了呼吸。

      额头很烫,沈归离皱眉,“病了为何不与我说?”

      他又忽的想起,昨天晚上影卫脸色就不好,想来那时就有些发烧,病中的人到底脆弱,如此,才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误了早侍,而影卫一向沉默寡言,自然不会因此事向他解释。

      知道自己罚错了人,沈归离到底起了三分怜惜。

      他接过剑,一把将慕风拉起。

      “传出去,莫不是以为,我堂堂长乐岛主,苛待身边一个影卫。”

      他语气虽冷,动作却轻柔。

      慕风未答话,他总是这样沉默寡言,该说话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便只是低着头,看着身前三步远的地面,沈归离向来很喜欢他这样,缄默而内敛,但这样的沉默,此刻却不合时宜,沈归离想起了另一件事。

      “可是……两月前的伤还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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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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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山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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