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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千钧一发之际,段依突然醒了。
她勉强扭转了手中剑的方向,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劲力掰向一边,双膝擦着地面,刮出一道血痕。
疼死了……段依龇牙咧嘴。
怎么回事?她强忍着痛感站起来,刚刚她不是晕过去了,还能这样的吗?
“明明就差一点我就要得手了!”被限制在她脑海中的吕施癫狂地大叫,“你干嘛阻拦我?每次都是你要坏我的好事?!我就该先杀了你,再杀了他们!”
“你杀不了我。”段依对她颇为无语,“也不是我阻拦的你,我也不清楚刚刚怎么回事——而且你还好意思说我有事不告诉你一声,你自己也不是一样?”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吞吞吐吐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走原作剧情啊?明明你自己都不当掌门之女了,怎么还想着要害蒲诗怀?”
“前世蒲诗怀的仙骨就是我踩碎的,“吕施语气冷酷,”你又懂什么?只要把她的骨头踩碎,让蓝月河出来与她想换,不就达成杀死蓝月河的目的了么?你纠结一个童谣又有什么意义?”
真不愧是你啊,恶毒女配,好一个无所不用其极。
段依遍体生寒,抖了一下。吕施注意到她的反应,不由好笑,“怎么,难道这就让你害怕了?我可告诉你,别把我当作是什么好人了,我与你之间也不过是合作关系,若是哪天我感到不愉快了,说不定就会对你动手呢?”
“好吧好吧。我尽量不打搅你的举动。”“段依拿她没办法,“可是好说歹说,蒲诗怀也是我的师妹啊,如果你要我向她下手,可是万万不可能的,而且我认为你现在就如此轻举妄动,恐怕日后要报复她不容易。“
“我不能在这里杀掉她吗?”
“你要懂得考虑。”段依苦口婆心,“单纯让在这里损失一根仙骨并没有任何价值,你要将她的价值运用到最大化才好啊,你想,若你真像前世一样把蒲诗怀的仙骨给踩碎了,闵怜会在这里保护她,你得顾及他的存在,她蒲诗怀也极有可能像前世一样得到剑神的骨头,还有一把神剑傍身,到时候,你又有什么能力与她抗衡呢?如果只杀掉一个蓝月河,咱们就死了,那毫无意义。”
“我们现在只是把剑神关起来了,不是把剑神的性命掌握在手中啊,如果真的将蒲诗怀打残或是杀了,吃力不讨好的只要我们俩。”段依分析地头头是道,吕施似乎有些被说动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与他们结盟吧,挖出童谣的秘密,走一步看一步。”段依道:“我觉得这是最理想的办法了。”
段依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得气氛有些低迷,她知道吕施的臭脾气又要发作了。先一步支棱着剑,摇晃着站起身来,其余二人定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她,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抱歉,”段依装作头疼的样子,捂住脑袋道:“我压制不住身体的这个奇怪的家伙,让她跑出来祸害人间了——蒲师妹,刚刚没伤到你吧?”
她这话问的多少有些真心实意,听得吕施心头不快。不过当她看到蒲诗怀笑着迎上前来,泪光点点地看着段依时,她突然如遭雷击一般,不说话了。
蒲诗怀,可从来没对她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人会对她呈现出这样的表情。
该怎么说,是种糅杂了众多情绪的复杂神情。
“师姐,”蒲诗怀用力扑上去抱住她,“你终于回来了!”
“她这么抱你,不怕突然被刀子刺穿腹部吗?”吕施不敢置信地说道。
段依:“......”
“你以前到底是怎么对待的蒲师妹啊?”段依在心中吐槽,她很无奈,总觉得吕施好像有些不清醒的样子,她似乎走了剧情,又只走出了一个内圈,本质上还是被困于一个又一个的圈子里。
她被剧情局限住了吗?
段依心中的疑惑没有得到吕施的及时答复,她选择先解决眼前和男女主之间的问题。
一边的闵怜安静地看着拥抱的两人,眼眸深邃,也不肯说话,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依照段依对他的了解程度,这小子绝对又在衡量事情的发展对自己的利弊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之前的那一次相聚。不,也不能说什么相聚,是她被审问的事,闵怜应该是打算将她杀死。
因为她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就如他刚刚说的话一般,原本的自己乖巧听话,没什么实力,只需要无忧无虑的活下去,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威胁,可作为女配的吕施不一样,她随时都会闹起一场难以预料的风波。
释放魔君的闹剧就正巧证明了这一点。
段依明白他的想法,如果换作是自己,也绝对会铲除掉不平因素。
于她而言,她不喜欢生活中的各个不稳定因素,这会让她感到恐惧,且无从应对。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不会选择杀谁。
闵怜不愧是男主啊,真可谓无情到一种境界,他是“理性”的,没有心思去管段依的魂魄还有没有存活在体内的余地,他要早日抹除掉任何使自己不安的因素,免得夜长梦多。
段依都明白。
可她想都不敢想,三十年的光阴,闵怜难道都当作是笑话一般,抛弃了他们的情谊,更何况她处处讨好他,即便是因为系统的缘故,她也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去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岂有此理!
难道不管哪一部小说的男主都只会对女主痴情专注,对宽容待他的人无情无义,肆意利用吗?
如果放在以前,段依自然觉得这样很好,因为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大胆放心地让男主的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早点达成任务。
可现在不一样,她和吕施共同住在一具身体里。
男主也没有把她当作什么不可代替的人,反而要杀了她。
“我一直觉得男主的设定很过分。”段依苦笑,“双标至极,我现在总算体会到了。”
三十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三十年的付出,不如自己稍加关照的女主对她好。
白眼狼!
沉默不语的闵怜似乎察觉到她愤怒的目光,默默转开了头。
他一句话也不愿意解释。
段依也懒得搭理他了。
“也许你的想法是对的。”听到她内心想法的吕施突然犹豫地说道:“我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她就感到愤怒。”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杀她。”
“明明她和我的生活没有多少关系,难道我只是恨她抢走了属于我的目光么?”
“那旁边的闵怜呢?”段依再问她,“难道他不也是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目光的人吗?说到底,他的运气似乎更好吧。”
“你为什么不恨他?”
“你为什么觉得你应该和他在一起,你为什么会选择喜欢他?”
“这些话我一直想问你,吕施。”
因为段依不理解,为什么吕施只选择嫉妒女主,而完全没有把仇恨的对象锁向男主?
明明他们两个是同时到来的,明明他们俩个人是同时抢走了属于吕施的目光。
她怎么能只恨一人。
她为什么只恨一人。
她可以两个人一起讨厌。
她为什么能爱上时刻伤害自己的闵怜,她有斯德哥摩尔综合症吗?
可是为什么所有人她的病状是正常的,所有人都对她失去清白的遭遇拍手叫好。
连她自己也当做了一回事,这是为什么?
“你心里的问题太多。”吕施道,“我都有些答不上来了。”
“你可以慢慢想。我就先替你做正事吧。”段依安慰她。
她明面上对着二人道:“看来你们应该察觉到了,我的身体有两个魂魄。我和你们是共处了三十年的师姐,身体里的这位是你们上辈子的师姐。我们都是你们的师姐,我们也一起叛逃出仙门了。”
“别这样,师姐。”闵怜突然道:“你现在还不算是魔修,还有回旋的余地,只要你肯和我们回仙门,一切都不是问题。我们会为你证明你的青白。”
证明,如何证明?
他们有办法把她们二人的灵魂拆分吗?
没有办法,仙门目前没有这个手段。
仙门唯一会做的事情,只有打着拆分灵魂的名义,大肆折磨她罢了。
因为吕施叛逃的事情人尽皆知。
这是“真相”。
吕施叛逃,放出魔君,就是想要消灭整个修真界,就是要迫害所有人。
谁会管身体另一个魂魄的清白,知道了又怎样,根本没人在乎。
只有少数人需要真正的真相,可少数人难以决定大多数。
那多数人既没有解决问题的手段,又对‘吕施’本身充满仇恨。
是的,吕施本身。
不管身体内的灵魂是段依还是吕施,他们都不在乎。
他们只愿意看别人落下神坛的狼狈。
她是对是错,不重要。
他们乐意捧着那一地狼藉的尸体,不管她是否清白,只要看到她痛苦的面庞,便是他们哄笑的乐子,是使他们欢愉的闹剧。
即便吕施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只要一句话,声音会自己慢慢扩大。
她站在了刀尖,是别人睥睨下的一个牺牲品,稍不注意就会被刺死。
而一切很快就会过去。
因此,段依不会和他们回去。
“那可不行。”她摊了摊手,“很遗憾,我没办法和你们一起回去,如果你们硬要逼我,我就只能和你们反目成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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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