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神拯救世界

　　“……8岁跳级，15岁完成高考，22岁获得博士学位，在接到征召之前，您已经在担任助理研究员两年。这是一份很优秀的履历，当然，您的学术成果同样很出众。”

　　慕华池说：“谢谢。”

　　茶几对面的年轻女性化着不甚走心的淡妆，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套装的下装是裤子而不是裙子，问答时的眼神专注却不会在人身上长久停留，她做记录的手速也很快，在沙沙声响中，她问道：“这样优秀的您，在接到征召令时感到意外吗？”

　　“不意外。”慕华池说。

　　“这次紧急事况的发生并不在相关部门的预料之中，请问您对征召令并不意外的原因是？”

　　“因为在此之前的两年里，我接受了不止一次与本职保密无关的检测，使我意识到我可能有某方面的能力适合其他工作的需要。”慕华池说，“我的专业方向同信息安全也有比较多的关联。”

　　“也就是说您的专业和工作让您具有相关的优势。”

　　慕华池平静说：“是的。”

　　“虽然征召令有一定的强制意味，不过此前的项目测试，如果您表现出不配合的态度，是可以避免后续跟进，因而也就不会列入征召令的范围之中的。”

　　“虽说我的专业方向同材料学无关，但也很难不注意到注意到这两年才出现的新型能源材料。”慕华池平静地说，“尤其是在得知这些高能材料是生物基材之后，比起对这些材料性能的研究开发，我对材料是从哪儿来的，我们又是如何获取的兴趣更大点。”

　　“那么，可以谈一谈您对我们的715工程已经认识到了什么程度吗？”

　　慕华池抬起眼睛看了对面的记录员一眼，后者的黑眼睛专注地看着他，他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说话：“两年前的7月15日凌晨三点五十分，以青县天川湖景区为震中发生了一次4.6级地震。地震是一次地质运动的结果，造成了一些经济损失，没有人员伤亡。地震过后，震中被划为军事禁区，并封闭到了我们接受此次任务，将目标人物带走之前。”

　　“715工程基地建立之前，新型能源电池的基材基本来自于这个军事禁区，715工程基地建立之后，就变成了由基地向有关研究机构稳定供给。但有一些新型电池的提供的动力特别强悍，远远超过研究所的技术水平，并且能量性质有些特殊。当然，现在我已经知道它们大概是因为什么而特殊。”

　　“您认为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任务对象不是人类。他可能本身就是一个能源聚合体，或者能够以某种方式将生物能源转变为电力。”慕华池说。

　　他的回答太过坦白，记录员停顿了片刻，然后才问：“那么对于这个任务对象，您对他的印象和看法如何？”

　　“这重要吗？”慕华池第一次提出反问句。

　　“可以说它重要，也可以说它不重要。”对面的记录员说。

　　“我以为任务只是任务，不牵扯个人情绪。”

　　“这就是这次任务的特殊之处，”记录员说，“也是你们这位任务人物的特殊之处。”

　　“如此短暂和有限的接触很难让人得出符合事实的判断。”

　　“只要说出您到目前为止最强烈的印象就足够了。”

　　慕华池思考了一会儿如何回答。

　　“我认为，”他说，“他很危险，也很重要。他的重要性远大于危险性。”

　　记录员低头写了下来，“好的。再问一个问题，您知道自己的测试数据处于哪一种水平吗？”

　　“应该位于前列吧。”慕华池说，“如果测试结果太差，你们不会一来就让我担任副队长。”

　　记录员对此不作评价，“那么，您认为自己在测试中表现最优秀的是哪个部分？”

　　“面部识别。”慕华池说。

　　记录员看了他一眼。

　　“我不容易分辨一般意义上的美和丑，但这从来不影响我对他人的外貌的辨识。”慕华池说，“我想这算是我在这个任务当中的优势。”

　　慕华池也曾经是所谓的脸盲患者，在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对自己影响之后，他用另一种方式“纠正”了这个毛病。

　　没有提出任何尖锐的问题，他和记录员的交流就到此为止了。记录员收拾桌面，她身上那种公事公办的氛围缓和了下来，在离开这个房间之前，她又若有所思地看了慕华池一眼。

　　慕华池：“？”

　　但她只是对他微微一笑，然后说：“下一个任务开始之前，请注意休息。事项手册已经送到宿舍，如果还有别的疑问，可以通过手机上的内部通讯软件留言。再见。”

　　然后她走出门去，留下慕华池在会客室。

　　踩着分毫不差的脚步经过走廊，她低头从衬衫里拽出了银色的项链，项链的末端是一块形似怀表的仪表，黑色和白色的指针分别指向不同的数字。

　　“好家伙。”她说。

　　“真是稳得一比。”回到监控室的她对同事说，“心跳，呼吸，情绪，激素水平全都稳得像条平滑线，说是搞研究的，这心理素质强得简直像做特工的。”

　　“不然怎么会挑中他。”副组长说。那块怀表似的仪表在各人手中传递，副组长将它递给下一个人。

　　“但不觉得这样的人有点可怕吗？”另一个年轻的同事问，“他太稳定了，一个没有经受过专门训练的人——”

　　“他受过心理训练。”别人打断了他。

　　“就算是受过训练的特工，也没有能骗过这块表的。”又有人说，“他们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至少在这次任务的阶段都是值得信任的。”

　　“可是！”那个年轻的组员仍坚持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他这种人很危险，你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肯定是把真正的想法都藏得特别深，所以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在这支队伍里不同于宋光誉和其他人，是唯一一个没有经历过那次事件，在此之前也没有直接接触过‘他’的真正能力的人。如果让他直面外域的污染，现在看来很安全的他也有可能突然异化——”

　　“首先，不要预设未来。其次，即使慕华池的心理稳定值因为外域的环境影响而突然迅速下降，有‘他’在，这支队伍就算同陷坑里的那个异常生物面对面，他们被当场异化的可能性依旧非常地低，低于万分之一。这是我们已经通过各种间接手段证实了的。”副组长说，“与其担心慕华池能不能配合完成任务，不如担心他在完成任务之后愿不愿意留在这个基地。”

　　“但决定把慕华池要过来的是‘他’……”

　　“慕华池现在知道‘他’的名字了吗？”

　　“没有。”有人回答说。

　　“那‘他’又是什么样的想法？”有人低声问。

　　“现在我们不知道。”副组长说，“明天我们就知道了。不要问他。”

　　不要去问“他”——慕华池和宋光誉他们的任务对象，那个在关键时刻被唤醒并出现在他们面前，不仅仅是解决了715事件，更是极有可能改变国家乃至整个世界走向的非人之人——语言在他身上表现出一种非现实的力量。

　　这间办公室里的特工小组知道这一点，慕华池他们在接受任务之前被反复强调的注意事项也包括这一点，但他们需要注意的不仅仅是这一点。这个仅仅地下面积就有数平方公里的基地是为“他”而存在，并且因为昨日迎来了他的回归，开始以他为核心运作起来。

　　晚饭之后，宋光誉将慕华池和其他队员召集到一间空闲的会议室里开会。所有队员都提前到来，入座时一名队员看了一眼室内环境，问道：“这里也有监控？正在开着？”

　　“开着。”慕华池说。

　　有人轻轻嘶了一声。

　　“不仅宿舍，走廊，会议室，研究室，咖啡厅和酒吧，厕所也有监控。”慕华池说，“一部分监控背后是人，不过大部分都是计算机在处理画面信息。”

　　“跟科幻电影似的。”有队员小声说。

　　“干嘛管得这么严？”又有队员问，“都不讲一点隐私了？”

　　“人对计算机来说没有隐私。个人隐私在这个基地也不太重要。”宋光誉在台上说，电脑已经打开，幕布上映出投影仪的画面，队员们不带一点缓冲地直面了看似正常的人在宿舍，走廊，研究室，咖啡厅和酒吧，乃至于厕所变形成各种怪物，然后杀人或者被杀的刺激场面。

　　监控系统录下的画面非常清晰，浓厚的血光映照着队员们有点发白的脸。

　　宋光誉直到视频播放完毕才继续说话：“我们下一个阶段的任务，是将关键任务送往外域。”一张超出了文字形容能力的面容在幕布上一闪而过，一个广大而阴沉的世界随即出现在众人面前，“接下来，我来向大家介绍外域，它的环境、现状和成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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