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片花拾遗
異卋界
(异世界)
前言: 幽柔而惨淡,孤独,并不是一种忧伤。满风都是花的残香,时间定格在这个黑夜,大地遍是血腥;在这个只有半个白天的世界里,蔓延着无边的怨恨与杀戮。
第一章 片花拾遗
……在霧色裊繞中漫步,忘記時間,却憶起了往事……
黑色的大地卷过呼啸的寒风,天空一片阴霾,寂静的夜色里空气夹杂了一种奇怪腥甜,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地上如一泓暗红色的小溪的血迹已经干去,血腥悠然缭绕着,迟迟挥散不去。
整个寨子伏尸一片,有的已经发出了难闻的味道,令人作呕。斜倒的茶摊旗竿在夜色中吱呀的晃动,一派死的沉寂。
两个青年男子顶着夜色来到这里,看到此景,他们脸色微微一变。
“皓蓁,你去那边看看,我走另一边。”其中一个男子说道。
那个叫皓蓁的男子点点头。他走向一条巷道,银色的月光透过地上的兵器反照出了两边墙壁上黯淡的斑点。到处都是刀砍剑削的痕迹,各种暗器散落一地。来到最后一处拐角,他推开一道没有锁的门,叫了几声,不见有人答应,干脆就进去了。屋子里面翻倒的茶壶,地上的茶泽已经干涸,深深的印在地上,屋内其他的东西也都是凌乱的散落着。
他用手抹去凳子上一层薄薄的的灰,点起桌上烧了一部分的蜡烛,坐下歇息一阵。正如他所想的,这里恐怕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他静静地看着跳动的火焰,思考着。这个寨子虽然为无殇国与肜繇国边界的交汇之地,各界人士经常来此,动乱在所难免可也不至于像这样。到底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
他回过头有些焦虑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宸熏那边有什么发现……
广场空荡荡,像其他地方一样,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广场中央伫立的旗柱上悬挂着一个黑色的身影,远远的看不真切。宸熏走近中央,抬头一看:一具死尸,死在旗柱上,一把类似刀剑的东西贯穿她的胸膛,将她钉在了黑色的木头上。她一身红色的绸缎衣裳,面部还很红润,似乎刚死不久,脚下遍地的大理石花跳动如火,看上去甚是美丽。
风吹动着她的长发,胸口的伤口处不断流出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掉在黑色的大地上铺展开来,淹没遍地残花。
宸熏走近尸体,清晰地看见她狰狞的面容,没有闭上的双眼充满了惊恐与绝望。当将目光移到她身上插入的那把利器时,宸熏愕然一怔,表情复杂。他眼光蓦的一凌,从嘴里吐出几个字:“片花拾遗?!”他眼角掠过一丝欣喜,却又夹杂了几分疑惑。
“真的是这把绝世宝剑!怎么会……就这样被留在这里?”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截两寸长的竹节,向上一抛,一道亮光划过天际,一闪即逝。
秦朝时期,秦王嬴政暴虐骄奢,弄得天下千疮百孔,烽烟四起,战火连绵,人民居无定所。为了刺杀秦王嬴政,那些有义之士祭天寻法,有幸得一竹简,内曰:“以绝世之毒花熔冬虫夏草染内,投玄冰之铁随入而制取,明清气之火绝外而炼之,可得一剑。”因此这一把剑不但锋利无比,而且毒性极强,是天下无与伦比的兵器,但在秦朝之后也就失去了踪迹。此时江湖传言,片花拾遗已经复出,得其者亦得天下,所以不管是那些赫赫有名的派别,还是操纵权术的国家都闻声而寻。
宸熏眉头轻轻一蹙,回过神来,静静地等着皓蓁从不远处赶来。
“宸熏,看到你发信号,出什么事了?”
宸熏看了他一眼,有些神秘莫测,示意他回头看看。皓蓁惊而回顾,目光聚集之处,一把宝剑在那女子的身上发出柔和的光亮。他们默不作声,欣赏着宝剑独一无二的美丽。凝视着,即使是黑夜漫无边际的的吞噬。
宸熏若有所思地看着这把剑。片刻,微微一笑,轻轻地跳起,一头柔长墨黑的发自首垂下,奢华的披散,拙手速起身,从尸体上取下兵器。他把剑握在手间,突然感觉有一股冰凉的气息从片花拾遗延续到全身经脉,转瞬即逝。只见这把剑在宸熏手中嗡嗡的轻鸣了一下,闪过一道金光就不再有任何反应了。
他们静静的看着它,似乎片花拾遗已在他们怀中安然入睡,却不知道,一切可怕的噩梦就是因为这把独一无二的兵器开始,在无声的夜晚展开它的杀戮。
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风一般由树林掠过,疾而快,转眼间就来到他们面前。
“谁?”宸熏喝道。
“哈哈……”黑影咆哮而来。只见那人停落在广场的高墙上,喝道:“交出宝剑,不然让你们死无全尸!”
皓蓁脸色一凝,“哼,有本事过来抢!”
宸熏目光一扬,劝阻道:“皓蓁,等等……”
不等宸熏说完,皓蓁就飞到高墙上。
“你是什么人?!”皓蓁询问道。
见那人不答,他便使出了魄冰飞雪,原本只是几点星光大小的点在瞬间变成了致命的飞刀,朝那人飞去。
黑影转身凌空而起,长袖轻挽,一剑刺出,“嚓”的避过飞刀。 “小子,有两下子,无殇国的杀手果然名不虚传!”
“那又怎么样,受死吧!”说着,皓蓁如电般地冲上前去,又随即的放出飞镖。趁那人忙于躲避飞镖,他一掌打中他的胸口,敌人凌空翻身落地,遮容的面纱随即落下,长发飘散,露出了娇美的面容。
“啊,女的?”皓蓁怔了怔顿时惊讶无言。
只看她拾起面纱,默不作声,蹲坐在地上抬眼看向他们。她一双翦水明眸天生似乎冰澈动人,此时眼底掠过的一丝忧虑也显得格外温柔。
崆鲮鳕——宸熏平静看着女孩额头上淡红色的三叶状的小花,那是肜繇国的标志。他看着她没有出声,而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然,这样锐利的目光仿佛就得以致她于死地。
皓蓁略带嘲讽的笑道:“哎呀,真是想不到啊……”
那女子顿时眼睛聚满了怒光,不甘心的看着面前这两个男子,手中的剑也散发着凌厉之光。
很久,宸熏霍然回头,一字一顿道:“好了,皓蓁,我们走吧。”
这样的语气,与他月光下刚毅而优美的轮廓相映,有一种难言的森然肃杀之色,衬着他冷漠严厉而深邃的目光,更叫人心寒。女子看着他,难以言喻,或许,宸熏从一开始就不是可以轻易接近的人!
“宸熏,那她呢?”
瞥眼看看,宸熏淡淡一笑:“让她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风花夫人也在等着我们呢。”
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去。
女子猛然起身追上去,娇喝道:“不许走。”
“已经够了!真想让我杀了你么?”宸熏冷冷道,目光依旧凌厉。
那样的冷俊,让她有些不寒而栗。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技不如人又有什么办法?片刻女子才回过神,缓缓转身向远处慢慢走去,不久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皓蓁凝视着她远去的方向,好久才回过头,向前走一步无意间听到脚下“咔——”的声音。他低下头一看,一块小东西在地上散发着微微的青光。
宸熏弯腰捡起它,四四方方的看上去是一个腰牌,上面鲜明的刻着‘窬雪’两个字。他顺手将腰牌收入怀中,回头看看女孩离开的方向,依旧什么也没有说,宛然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影。毕竟这一切的发生都只是偶然罢了,又何必去在意?
“宸熏,给。”皓蓁递给宸熏一个剑鞘,神情有些激动。这个剑鞘外观精美细致,重量却很轻,可见铸造者的本领绝不一般。想当初夫人专门请浦峰大师连夜赶制,就是为了这一刻,他又怎能不激动。这剑鞘乃九天玄铁所制,坚硬堪比神器。又经地脉冰泉所浸,有压制力量的灵力,可以完全掩饰这剑上的独特之气,让人毫无感觉。”
宸熏接过剑鞘将剑收入其中,询问道:“刚才你去哪里了?”
皓蓁应了一声,答道:“我察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任何活口。”
听到这宸熏低头不语,默默的想着什么,欲言又止。皓蓁停了片刻,说道:“我找到一间还算可以的屋子,今晚我们就在那里歇息一宿吧。”
宸熏点点头与皓蓁足尖轻点,身消失在夜色中。
孤泉冷月,萧萧声,长风千年。
窬雪捂着胸口,在树林中踉踉跄跄的行走,一脸痛苦的表情,想必皓蓁下手很重。她来到一棵古榕树下,那种揪心的疼痛让她有些体力不支。她无力的坐下,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不断的渗出虚汗,浸湿了衣襟。她仰头看着天空,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他为什么要放我走?明明知道这是不合理法的,却为何……在这种地方,怎能随意放走自己的敌人?脑海中回想起宸熏英俊而冰冷的面庞,不由得让她心神杂乱。
正思索着,蓦地,一阵笛声将她拉回现实。她很奇怪,在这种地方会是谁呢?起身,寻觅着。走到满缀繁花的丛林中,隐约看到树梢上的人影,四周一片漆黑,让人神经麻木。
“请问……是你在吹笛吗……”
“闭嘴!”冰冷。
窬雪断断续续道:“我————我只是想————那个,我觉得你的笛声很美却太凄凉了。”
霍然回头,平淡地道:“姑娘这又与你何干?!”
抬头,只看见一双幽蓝的眼睛,冷得让人发寒。
窬雪一怔,连忙退了几步,她能感觉到这是不可触碰的寒冷,这样的人随时可以取她性命,况且现在的她也毫无抵抗的能力了。可是好奇心却又驱使她去询问,“我只是————我想,你一定有伤心事吧,要不然……”
“够了!”只见那人从树上飞跃而下,冷笑道:“你是来找死的吗?”
窬雪的嘴唇颤动了一下,沉默不语。黑影从远处走来,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天神一般俊美的容貌,眼如幽潭,是让千万女子陷下去的神秘深渊,嘴角还挂着一丝邪气。
窬雪使劲地摇摇头,定了定心神,调整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忐忑的说道:“我想你一定有伤心事……”
“难道你真的不想活了?”那人走到她面前,眼底锐利的蓝光针尖般的刺入她的瞳孔,他邪气一笑:“你不怕我杀了你?”
吱吱唔唔,沉吟半晌,咬了咬牙说道:“你……你不会的。”因为内心的不安让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男子侧目,倾笑,转过身掐住她的喉咙,窬雪感觉自己颈部像火一样的烧疼,强劲的手力快让她窒息,这种感觉不由得让她身体一颤。男子漠然一笑,缓缓道:“对,我的确有伤心事,就刚才,我最爱的人死了。”他把脸靠近她的发髻,贴近她的耳际。温温的气息在窬雪的耳边划过 , “而且……是我杀的。”
“什么?!”窬雪心里一怔,不知怎么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个景象。旗柱那个女子死亡的惨象,那么鲜红的衣裳,那么火红的花瓣,宛然是铺向地狱的红毯。绝望的眼神中有那样的不甘与愤恨……
“是她吗——”窬雪不敢出声,只觉得喉咙越来越难受,猛地拔开他的双手,连忙退后。
男子微笑着步步逼近,“害怕了?”仍旧冷冽如冰。
她听到这冷酷如冰的声音,心一下子冷了,想问个明白,声音却因颤抖而难以发出。
片刻,气喘吁吁地道:“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这么说,但我相信,我是唯一能理解你笛声的人!”
男子沉默不语。一阵微风拂过,树林中只听得见树叶的婆娑声,是那么的清晰。像是那红裳女子厉声的呼喊,绝望的哀嚎。
他转身,好久才冒出一句:“你走吧,今天,我杀够了。”同样冰冷。“最好在我没改变主意前,走!”
停了片刻,带着和之前一样的茫然之感,窬雪转身离去。
晨曦微露,可怕的黑夜后,又是崭新的一天,悄悄融入生命。
一片茫然,抬头也只是苍穹低沉的脸颊,映照着窬雪盖满忧郁的心情,难以表达。昨天的一切宛然如梦,却又深深地烙在脑海中,在她的脑袋里一片混乱。
“窬雪?”灵曦笑着跑来,看到她沉重的表情,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窬雪回过神来,摆摆手,苦笑道:“没事!只是死了太多人……对了我寻到片花拾遗了,但被别人抢走了。”
“这……那么,不知道草希夫人会怎么想……”低头,沉默。
微风轻拂,萧瑟凄凉。
窬雪脸上掠过一抹不自然,涩声道:“灵曦,难道得到片花拾遗真的可以称霸天下?江湖如此凶险……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为了它连命都不要了?!”
“窬雪……”灵曦低下头,嘴角有一丝无奈,冷笑一声,道:“哼,欲望。一个人为了自己的欲望不惜会杀死所有碍他道的人,哪怕是最亲的人!”
“最亲的人……”思绪似乎又要分开,她努力收了收心神,疑惑道:“我不懂。”
灵曦一脸傲气,似乎已经看透了什么,淡然道:“算了,走吧。夫人在等着我们。”
窬雪哦了一声,转身走向内堂。
“夫人,窬雪、灵曦求见。”一个丫鬟轻声的说道。
“让她们进来。”轻悠的白纱帘后是一个婀娜的身影,不见面容就可以显示出的高贵与华美。
“拜见夫人。”窬雪与灵曦单手扶膝而跪。
那个女人从床上起身,又微微倾斜的靠在枕上,透过帐帘,隐约地看得出她的雍容华贵,看得出她的倾国倾城。她轻轻摆手,示意丫鬟拉开帐帘,她娥眉粉黛,三色清丽七分绝艳,眉间透着隐约的忧虑。
过了很久,她沉声道:“片花拾遗在被遗失了数百年后又重出江湖,我希望你们能为此竭尽全力,以此来威震我们肜繇国,明白了吗?!”
“那个……夫人,我已经见过片花拾遗了。但是,我没用,没法抢到……”窬雪声音略带自责。
“什么!你已经见过了,为什么不报?!”草希夫人厉声叱道。她的手使劲拍到枕上,可以知道,她很生气。
“我……”窬雪低头不语,内心的不安让她无言以对。
灵曦见势不妙,连忙解释:“夫人,窬雪也是尽力了。她又受了伤,想必拿片花拾遗的人一定不简单,这不她正赶来报告了吗?”
草希夫人用手理理稍微凌乱的发髻,漠然道:“噢,是吗?窬雪,你受了伤啊?”缓和了一下气氛,她又道:“算了,下去吧,下次再隐瞒着,定不饶!”
“是。”
起身,缓缓退出着金碧辉煌的殿阁。虽说是金碧辉煌,想理之中应当有几分生气盎然,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正午来临,暮色渐起。
轻风吹来,满庭的夕颜缓缓绽放。
窬雪靠在树角,看着一行人上马离去。是夫人让他们去打听片花拾遗的下落的吧……城中不知何处的高楼上忽然传来了一缕笛声,如泣如诉,散入古城月夜——所有流逝的时光,忽然间,仿佛就在吹笛者手间起起落落。“这笛声……等等……”窬雪猛然从笛声的悠扬中促醒,是他……没错,一定是那家伙,他在附近。
她越过檐壁,寻找笛声传来的方向。在一幢楼阁的角落,看到熟悉的身影。细细的看了看,同样是哀愁冷落的目光。“要过去吗?”她自言自语道。她站立了好久,眼底越过一丝光,慢慢地走过去,询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男子停了下来,一字一字地问:“你认为我有必要回答你吗?”
“是!”窬雪道。
“即使是杀了你?”
“不错!”同样是果断的回答。
他转过身,目光又一次惊电般地落在她的身上,审视地看着她——她坦然无惧,眼睛明亮得如同胶月,没有一丝心虚阴暗,毫无逃避地与他对峙。
“和上次不同了。”
沉默。他转身,继续吹笛。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看着面前的这位女子,感觉有些不自在,“走了。”接着他又冷冷的道:“叫什么?”
窬雪心里一阵慌乱,许久冒出一句:“……窬雪。”
“是吗,这样啊。我叫于漪,如此而已。”说完转身消失,无影无踪。
留下窬雪一个人站在那里,暮色映衬着她单薄的身影。
“夫人。”
“回来了,怎么样?”是一个女人,似乎这个世界的国家都是女子掌权,有一股不可忽略的傲气。
于漪恭敬的回答道:“我打听到草希夫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茶杯与盘子轻轻触碰,发出清脆的响声。静默中,片刻,“是吗?很好,那么我们也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你开始行动吧。”
“属下明白!”
他退出殿阁,迎面而来阵阵花香,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各种花都溢满着杀气。不知道是因为它们被用作杀人的武器,还是因为花本身就有这种意义。从殿阁出来,黑夜中大地安静而深邃,在月光下泛着点银光,为风迎面扑来,有如梦幻。
“于漪……”女子甜甜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温柔。
他的手扶在栏杆上,看着远方,并没有回头,却淡淡的道:“你来了。”
也是淡淡的:“有什么想要说的,说吧。”
于漪没有回答,过了许久,才道:“翌缪,我想看着你。”说着,他的目光由远处转移到她的脸上,温柔的,注视着。
翌缪不假思索的应道,不知道他说这个有何意图。
“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急转直下,一入耳便使她一震。
女子犹豫了片刻,笑道:“哼,你是在威胁我吗?别开玩笑了……”说完,转身离开。
于漪理理披肩,冷冷的独自答道:“你可别后悔哦,女人。”随风无声的消失,留下遍地残花。
翌缪回到房间,坐在桌边,一手托着腮,对着桌上的蜡烛发呆。一缕旖旎的蓝焰,绕着烛心,白蜡渐渐成为烛泪滴下。她不着边际的想着,心情愈来愈差。
突然间回头。窗子外边,一个声音道:“看来你是遁入情网了。”
抬头看看,笑了笑:“哦,是蔫霓啊。吓了我一跳。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怕是误入了一片曼陀罗林啊,这可就不好玩了。”
手在窗栏上划过,沉吟半晌,道:“曼陀罗啊。哼,这倒有趣了,真不知道是谁为你开辟的呢?”
翌缪的笑容一下子冻结,目中杀气已起,一字字道:“什么意思?”她的手伸向剑柄,一寸寸收紧。
“哟,别生气嘛,这样和你平常温柔贤淑的形象可是天壤之别了。”蔫霓和气地笑着说。她起身欲走,可刚转过身子时,又冷冽道:“你还是离于漪远一点,可千万别喜欢上他,不然,可是很危险的哦。”
一片沉寂。只听见屋外的蛐蛐的鸣叫声。
翌缪似乎看出了什么, “恐怕是你遁入情网了吧。”似笑非笑。
蔫霓一脸复杂的表情,翌缪的话似乎让她有些心虚。一阵冷风拂过翌缪一惊抬头,只见窗外人影一动,蔫霓已掠了出去。
翌缪低下头,又静静地注视着烛焰。
月色中,草希夫人的人马来到一家客栈里,里面坐着一些小喽喽,于漪坐在靠近窗户的地方,静静的喝着酒。片刻,门外又进来了一些带刀的家伙,个个面相凶恶,蛮横霸道。
“小二,给你爷子们上壶好酒。”其中一位恶汉喊道。
“喂,兄弟,今晚那两个人到底会不会来啊?老子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他们!”
“兄弟,别急性子。你以为片花拾遗就那么好得到啊?!”
“妈的,怎么有这么多人!”说到这里,厅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格外沉重,四周都弥漫着肃杀之气。茶水的倾倒声中夹杂门外脚步的簌簌声,只听见两个人的谈话越来越清晰。
“宸熏,今天就在这落脚吧。”说完,门“嘎吱——”的开了。
皓蓁推开门,惊异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便和宸熏若无其事的坐在于漪对面。宸熏将剑放在桌上,只见四周的目光都聚拢而来。他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喝着茶。忽然间他发现只有对面蓝衣的男子没有看着剑,男子安静的注视着窗外的竹林,的确很让人诧异。
过了一会儿,小二端上一壶酒放在宸熏他们的桌上,这下可火了。
门边的那个恶汉呵斥道:“好啊,狗崽子,老子让你上酒,你却先给他们了!”
小二一脸惊恐,回回神,吞吞吐吐说道:“这……位客官,您严重了,小的这……就去打。”
“不必了!”恶汉打断了他的话。“老子就要那壶!”
小二看看宸熏他们,依然静静地坐着。他停了一下,答道:“这位客官,这……您不是在难为小的吗……”
“什么!你敢跟老子耍花招,不想活了!”说着,揪起小二的衣领,将他提到半空中,举刀就要杀。
掌柜的也跑出来恳求道:“客官啊,他还年轻,不太懂事,我在这给你赔不是了……”但那恶汉仍高举不放,只见小二的脸色愈来愈紫。
“宸熏怎么办?”皓蓁向他使使眼色。
宸熏不语,端着茶杯,继续喝茶。皓蓁见况不妙又拉拉他的衣角,宸熏依然面不改色。霎那间,皓蓁似乎明白了什么,并不再出声。眼看小二就要头落刀下,只听“咻——”的一声那人便把刀和小二一同放下,甩着手直惨叫。
“是谁,是谁偷袭老子,他奶奶的,有胆就站出来。”他左顾右看胡乱蛮横的道:“是不是你啊?!”只见他身后的人都摇摇头,看着宸熏直往后退。
“什么,小子。原来是你啊,你他妈的找死吗?!”说着便捡起地上的刀冲了上去。
只见宸熏手一扬,掀起盖在剑上的裹布,同时脚往上一跃,拔剑出鞘,只见蓝光一瞬间包围了这个小客栈,照得小屋通明,并带着难以言喻的气息。
宸熏将剑的指在那人的颈部,恶汉立刻停住脚步,两腿直发抖,连忙道:“大……大侠饶……饶命啊!我……我下次不敢了。”
宸熏看着他,面无表情。
皓蓁上前一步说道:“你这恶汉,还想有下次!”便随即在那人的脚踝是揣上一脚,恶汉便跪倒在地。
这时,从身后传来一句话,“仁兄,得饶人处且饶人。”说完,便起身上而走。
那人便是坐在他们对面的蓝衣男子,他安静地上了楼,不再说什么。
皓蓁靠近宸熏说道:“是坐在我们对面的家伙。”
宸熏应了一声收剑回鞘,刚才充满房屋的蓝光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又用布包裹好,对恶汉说道:“算了。”
那人便连忙道谢,带起弟兄匆匆上了楼。
他们又坐下来,皓蓁忍不住问:“那人是什么人?”
“是敌是友,今晚便知。”说完,宸鄹又继续喝茶。
而草希夫人的手下却只是在一旁看着,似乎一切与他们毫无干系,发生的一切在他们眼中可有可无。
夜很静,外面没有人声,只有远远溪水的潺潺声永无休止地拍打着人们的梦境。
宸熏靠在床上,看着片花拾遗。朦胧中皓蓁对他说道:“还不睡啊?真是佩服你……”说着,又进入梦乡。
宸熏叹了一声气,无奈地笑道:“像你这样的,真想不出夫人是怎么放心让你出来的。”
月光照进屋子,整个密林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气氛,偶尔会有几声被惊动的鸟鸣,或许外面正是血腥散漫。
蓦地,窗外出现一道黑影,宸熏淡淡的道:“仁兄也是辗转难眠么?”
只看见那人的眼睛散发着幽蓝的光,那般冰冷。少顷,轻笑一声:“可有兴与我一起赏月?”
“赏月?恐怕仁兄赏的不是月,而是我手中这把片花拾遗罢了。”刚说完,宸熏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宸熏兄说笑了。”平静的答道,开始吹笛。
宸熏怔了一下,应道:“我和仁兄应该不熟吧,直呼其名是不是有点失礼呢?”
笛声停止,答道:“人生如此,不就是要有几个朋友么,早知如此,又何必迟迟相识?”
“仁兄真是特别啊,可是交的朋友,未必每个都是真诚的。”宸熏的表情看不透。
“是么?可我就认好宸熏兄了。”
语气平静下来,宸熏吐了口气,眼角一扬,“或许真的是这样……敢问名讳。”
“哼哼,原来宸熏兄也不过如此。你就不怕我当真盯上的是你的片花拾遗?”
宸熏果断的答道:“是么,如果真是这样,我倒觉得有趣多了!”
“于漪。”他爽快地答道。
“哈哈哈哈......”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笛鸣声声,伴随着残风晓月,片花拾遗在月光下银光闪闪,带着遍地遗落的飞花,缥缥缈缈。
今夜,即将在这样从未有过的安谧中度过,静静地,不留一丝痕迹。
天将拂晓,微风拂过树林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宸熏斜靠在房门前的柱子上,看着远方。
“宸熏兄……”于漪从远处走来,“不去用早饭么?”
宸熏微笑,淡淡道:“于漪兄不也还没去吗?”
于漪颔首,沉吟着,片刻才道:“或许是不想吧……对了,昨日和你一道的仁兄呢?”
“他啊,呵呵,恐怕还没起呢!也难为他了,身为皇子却还得在外奔波……”
“皇子?”于漪诧异的看着他。
宸熏摆摆手,笑道:“没事,于漪兄不需劳神费心。”见他无意回答,于漪也就不再多问。看看远处,宸鄹又笑道:“一同用早饭如何?”
“正有此意。”
于是两人一同下了楼,回头的那一瞬间,在于漪的嘴角,有一丝诡异的笑容,冷的令人发寒。
阳光透过氤氲的雾气照射在皓蓁的脸上,带着温温的气息,忽强忽弱。
皓蓁柔柔眼睛,很厌恶的看着这样的阳光,却又是一阵欣喜,毕竟,它是如此的可贵。环顾四周,宸熏的床上空无一人,皓蓁不屑的哼了一声:“这家伙……”
透过楼梯,隐约听到宸熏的说笑声,好像还有别人。皓蓁走下楼,有些疑惑的看着。于漪提醒道:“宸熏兄。”
宸熏霍然转身,调侃地笑着,“醒啦,我还以为你还在睡呢。来,坐下吃早饭啦。”他看着皓蓁疑惑的目光,片刻又解释道:“见过吧,昨天的那位侠士。我介绍,他叫于漪……”
说到这,于漪笑道:“你就别这么说了,我才不是什么侠士,江湖中人不拘小节,皓蓁兄,你不会介意吧?”
皓蓁没有回答,只是打量着这位莫名相遇的世人。半晌,才在宸熏的耳边缓缓道:“没问题吗……这人?”
宸熏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皓蓁回过头,若有所思,像宸熏这么警觉的人都接受着所谓的“不速之客”也就证明他有底了,我应该是多虑了……可是,为什么看着这个人的笑容就会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呢?再说……我们手上还有……
正思索着,于漪将一碗热汤放到他面前,笑笑,似乎是在示意友好。皓蓁回过神,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它只能信任宸熏。想当年自己的母亲为了大权不择手段,连他唯一的亲哥哥也赐死了,她是多么的爱他啊,却也可以舍弃一切。自己的命运也没有多好吧,可是想想也好,起码不用像傀儡一样守坐在那个地狱般的宫殿中,认识宸熏并和他一块闯江湖,也算是幸运了。
“不喝吗?要凉了。”宸熏关切地问道。
皓蓁点点头,端起碗一饮而尽。
于漪微微一笑,说道:“皓蓁兄,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哦?”似乎有些惊异对方为问出这样的话,他停顿了一下才道:“回去吧。不管什么,也得把这东西先送回去。”说到这,又有意地看看宸熏手上的剑。
宸熏摸摸手上的利剑,也应道:“是啊。不过,这一回去路上恐怕凶险难料。也不知何时会有危险,真是难以捉摸。于漪兄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一同上路吧。”
“等等,宸熏这……”皓蓁连忙站了起来,脸上已显焦急之色,然而宸熏只是对他微笑着点点头。
于漪没有应声,也可能是默许,他似笑非笑看着窗外,冥冥之中或许意味着什么,谁也不是到他为什么而来,为什么要和宸熏他们在一起,也许真的是有缘,也许这样的缘分却是噩梦中的梦魇,没有人知道。
空中,只留下片花拾遗在风里划过伶仃的声音……
插入书签
文中很多花都是有寓意的 比如第一章的大理石花,花语为背叛;曼陀罗,花语为虚情假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