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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手中的玫瑰 (3)
破流怀中捧着包装精致的纸袋,踩着节庆步伐一路往连接道馆的社团办公室前进,踏过门坎的同时,一道凉凉的声音飘过耳廓,想也不想地挥出手刀,却被中途拦截。
「约会结束啦?」
「啧!你也来社团,最近都取消练习中,来了也没人可练,去去去!」
对上难得乖乖穿着练服的白羽,破流赶苍蝇般地挥挥手,旋身把纸袋放到积了薄尘的办公桌上,然后扠腰说道。
「那妳来做什么?」本来靠着墙等人的他,本想顺便绊破流一脚,但考虑到伙伴的运动神经和反射能力,故以突然发话代替,实验证明,破流果然是动手比动口快的暴徒。
「快放寒假了,反正也没人来练习,先把护具和软垫整理整齐,顺便拖个地。」
破流一把拉过白羽,也不管对方的配合动作带着点不情愿。
「你来正好,一起来从事道德向上的清扫活动,先把垫子搬出来,再将角落的灰尘给清干净。」
「等等,妳该不会想把体力活都扔给我做吧,破流?」白羽一边拖着给新手练习防冲击的海绵软垫,扭头看着提了半桶水和拖把的某少女。
「白羽,我就知道你很聪明,快点搬好来帮我这边。」破流以湿拖把开始在地面写起大字,秉持工作不忘娱乐的理念,她带着水迹轻盈地在道馆中曳行,至于让人又痒又臭满是汗污尘沙的海绵垫有白羽代劳即可。
「最近──」贪图快捷的白羽一口气抱起三层软垫,压得他有些呼吸困难,调整好支点后对着破流问话,同时慢慢地把目标拖出器材室。「逆刃学姊有去找妳吗?」
破流对着他点头。「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玩,谁叫你老是不见人影,小雅也好像被他哥带回中央星城,说要做什么特训的,等他回来再逼问他特训内容。」
感到手上软垫滑落,白羽赶忙把它们抱起来。
「那她有对妳做些什么吗?」声音开始发颤,白羽快步把碍事的障碍拖到墙边,走到破流旁边,踩住拖把尾暂止她的游行。
「有呀!学姊真是太厉害了,问她报告问题什么都会,还带我去巫术学院玩,请我喝超美味的莲藕茶……白羽,你表情很不以为然。」破流两手撑着拖把柄,盯着他的表情好一会儿,哼了声将拖把往他胸前推去。
「那个学姊很危险哦!」白羽接下塑料柄,试图要告诉破流世界的真相,因为眼前的人儿明显欢欣雀跃,步步往陷阱里走。
再怎么暴力的兔子也会被狼吃掉,他要怎么让破流明白这点?少年痛心地想。
「有多危险?」破流喜唱反调的个性发作,就着白羽话尾发问。
「就是……反正,妳不熟的人最好保持戒心!」撇开头,白羽对那段受袭经验哪里说得出口,那是男性自尊的底限了。
「可是我们已经渐渐变熟了。」终于说出白羽最害怕的一句话,破流依然认为没有任何不妥之处,然而,白羽戒慎恐惧的反应也引起她强烈的好奇心。
促狭地戳戳他,破流甩着袖子,梁柱角落的燕子空巢掉下几根干草,安静的道馆一片无声,少年男女面面相觑。
「学姊她喜欢妳,她想追妳。」
终于说出来了,白羽站得直直的,然后退了一步,他不知道破流会作何反应。
出乎他意料,她只是仰头呼出白烟,冷空气将破流的双颊冻得红通通。
「我知道。」破流晶亮的大眼里不含任何震惊,要更确切地形容,大概是一种习以为常的神气。
「她第一次找我出去的时候就说了。」
「妳不会觉得奇怪吗?」白羽以为破流只是没发现,谁知她早就明白,还完全没有嫌恶的模样。
破流摇头,勾着白羽颈背,挂在他身上。
「当你从六岁开始,还不知道同性恋和异性恋是什么玩意,就被附近道馆教练的女儿告白,一个月大概不定时会收到五、六封情书,长大后就见怪不怪了。」
从衣襟里拿出一迭信封,刚好展成扇面同花,在白羽眼前晃晃,又收了回去。
「妳这是在炫耀吗?」没好气地斜睨了她一眼,白羽拉开勾着他赖上重量的少女。
「我以前问娘亲要怎么处理,她说好好找对方说清楚就是。不然有人喜欢你,难不成还讨厌回去?那样也太辛苦了,反正又没什么瓜葛。加上大部分也不是认真的,只是以前我念女校比较容易被集中视线。一般不都这样处理吧?」破流说完后咨询白羽的意见。
私以为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女生还能对她动强吗?
破流也不介意送她们一点小东西当纪念,顶多加个握手就解决了。
「很难没有芥蒂,多少还是会伴随一些情绪。」被社会化的后果,很多其实没必要厌恶排斥的事情,就是会因此产生反弹心理。
「那逆刃学姊呢?」
「她说只当朋友就可以了,喜欢或讨厌,我可能没想过这些的,要是不能马上就感觉出来,那就是没有瓜葛的人际关系而已。我想……有学姊那样的朋友应该不错,并且未来很多事情说不准,有时候喜欢只是一种当下的感觉,一个月后,半年后还会在吗?不用提早紧张兮兮。」
白羽怔怔地看着破流,像在思考她的话。
「没想到妳满通达的。」
真是上了一课,这么说来,当时去泷清雅家,被泷族首领看上时,破流见死不救也是基于这种观念?
看向女孩的眼神顿时变得很幽怨。
「我又不像你那么迟钝。」疑似贬义的话语从破流口中吐出,她姿态一换,唇瓣弯起邪恶的弧度。「况且跟着学姊可以听到很多有趣的事情,她说过白羽好像很害怕巫术学院,是啊!不过为什么……」
足尖打着拍子,破流往前迈进,白羽则像跳探戈般退后。
「说起来,小雅也常被告白。」
连忙转开话题,飒然壁瞬间在头顶张开防护风旋,扰乱从上掷射而来的精卫轨道,长针般穿透力极强的细刃剑带着风声从白羽肩侧擦过,钉在地板上,轴端颤动,显示投掷者带着多深的杀意来攻击目标。
泷清雅跷腿坐在木造建筑的横梁上,眉宇间有君临天下之傲慢,他张开空虚的手掌,前一秒方把武器投出。
「你怎么发现我的?」
他不认为白羽已经学到武术的辨气功夫,而这人的五感也没有特别受训的专业敏锐。
「是没感觉有气息,只是闻到血腥味,而且我对人的存在感比较敏感。」
曾经休学一年在森林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陪伴白羽的只有书籍和自然,因此他比常人还要容易察觉个体的存在感,当然这和受过狙击训练的成果并不同,只是一种比较后的直觉。
「你受伤了?」白羽抬头问道,泷清雅仍然高据梁上,没有下来的打算。
「小事。」
明白他不愿被深究,白羽并无继续追问,拔起精卫掷回半空。
「你刚刚那下要是没闪过,可是会死人的。」
「那就被插死好了。」浮出清雅冷笑的标准值,他手指张开灵巧地攫住爱剑。
「麻烦都解决了?」
「是,不过我看你的才正开始。」
泷清雅脸上掠过青光,提高右手打算把精卫再掷一次。
「破流,我告诉妳,打算升入学院的三年级学姊基本上下学期要修的学分就很少了,因为可以用任务制抵销,来学部机会不大,所以纷纷趁放寒假前和小雅告白,妳真该看看那场面,他整个人快要被花束淹没了。」
而受托替基于害羞或其他理由不敢出面的一些其他社团朋友转交花束的白羽,在遇上能唤醒他个性恶劣面的泷清雅后,自个儿也订了三十朵香水百合,混在要转交的礼物和花束里,选在最后走上前,交给已经被花香、包装纸熏香和怒火激得昏沉又努力克制的同社友人,成了名符其实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大束花。
「那只是愚蠢的崇拜心理,一群花痴!」分贝大了些,想起不堪回首的灾难,泷清雅火打不止一处冒来。
「哎呀!你怎么可以这样看待女孩子的心意,一点肚量也没有!」
破流朝小雅的方向挥挥拳头,诚然泷清雅的家世和不错的脸蛋吸引到许多充满母爱的学姊,但是泷清雅也犯不着用那么排斥的态度对待人家。
「妳喜欢就都拿去!」
隔着高差和破流喊话,泷清雅的额头因忍痛覆了层薄汗,他侧躺身子,就在横梁上休息起来,有时海新的人都觉得这位家大业大的社友和守宫之类的生物颇相似,总喜欢停栖高处,但是否是因为身材的尴尬原因就没人敢赌命问了。
「你真的没事吗?」底下传来白羽满是怀疑意味的问句,将多余的关心抛诸脑后,泷清雅只是侧耳谛听屋顶缝隙间被放大的北风呼啸。
「我看我还是上去看看好了?」白羽挽起袖子,颇有一试的气势。
「你要怎么上去?」破流看他集中精神似乎进入冥想。
「风系魔法中有种借助气流的飞行术,我最近觉得这个蛮实用的,就请学长教我了,不然飒然壁以往只能用在抗拒重力加速度上,感觉只是应急。虽然离理想还很遥远,但是几公尺的高度倒是可以试看看。」
「你怎么老是学风属性的招式?」这不只是破流的疑问,时川浪游也曾私下问过破流以求取答案,但是似乎无人能肯定白羽这个习性的缘由,若说是天赋专属,看起来又不太像。
「你不觉得这样比较干净吗?」无论是把衣服弄脏弄湿或烧毁都不是白羽喜欢的。
「哦。」果然是白羽才做得出来的事。
「小雅,我要上去了。」白羽预先做了告知。
「都是笨蛋。」
泷清雅脸埋在阴影中,压紧出血渐渐止住的伤口低声咕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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