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

作者:林賾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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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半月沉沦 (1)



      告诉我,真正的你……是谁?

      站在树干上,破流伸出指尖不经意弹着嫩枝,眸光远望着森林边缘。

      「商人借住的会馆到底是不是在这方向?」北风从身后吹过,她不得不一手握住长发以免挡住视野。

      她的父亲玄宗是中央星城的新生代,最多上溯个两、三辈,因为还有爷爷,虽然破流并不清楚上一代的事,而且家里几乎也不曾和亲戚往来,从小到大,习惯了只有一家人的感觉。

      没有姓氏、特定民族或者古老的回忆背景,和风一般无根,与流水同开散到遥远的四极,唯一有所联系的只是淡薄的血缘关系。

      虽然母亲始终没表示什么,破流的确是在这般自由的观念下成长,也根深蒂固地扎下个人主义概念。

      无法重来的缺陷痕迹叫遗憾,破流牵挂的东西很少,同时也很重要,但是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带给别人幸福的能力,必须架构在自己是完整的前提下。

      她不要遗憾。

      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

      「嘿!」随意往叶隙间一跳,穿过重重细枝叶,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完美降落,底下一声对天降礼物的讶异惊呼,让破流警觉紧急勾住枝干,一甩一荡偏移了原本降落路径,膝盖弯曲着地。

      诸葛翼水提着旅行箱,眼瞳瞬也不瞬地望着破流,落叶在双方身侧飘落,与地面摩擦出萧瑟声音。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妳从树上跳下来了,破流。」像一个普通旅行者常有的举动,诸葛翼水不经意将目光投向天边云彩,日出瑰丽的鹅黄、嫩紫、橘红俱已褪去,剩下浅淡的薄云,显得有些苍白病弱。

      「我也常在很奇怪的时机和地点遇到你呀!」破流不服气地反驳道。

      旅道的初遇,诸葛翼水放着好好的轿车不坐,却在大雨中下车关心一个浑身泥巴水淋淋的女生,再次见面已经是他被毒品使用者挟持的画面,第三次……

      一个人提着旅行箱走在森林里,浑身上下仍是一丝不乱的整洁,神态安然悠哉。
      不管是哪一种姿态,实在都不像随从簇拥的商人之流。

      破流想,她可能永远搞不懂这个男人的想法,事实上他也几乎没对自己表示过看法,除了那段关于生活方式的个人哲学。

      「那证明我们真的很有缘吧!」诸葛翼水扬扬唇角。

      第一次是不那么偶然的偶然。

      偶然在旅道的两端相遇。

      第二次是游戏。

      预定游戏的场地和戏码,他来找她。

      第三次,换她行动了吗?

      她又带着何种心思来找他?

      诸葛翼水不否认自己有些期待。

      他没选择破流可能会去的地方,故意制造更多偶遇的机会,比如商盟办事处,也没留下任何线索。

      事迹败露了,真不愧是艾杰利学园,但他仍想知道,那个女孩是否能比警察更快找到他?

      又或许,他其实并不想被她找着,故意选择更隐微的行踪。

      「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你,方便打扰一下吗?」用力紧盯诸葛翼水眉眼,破流深深吸口气,放缓语气说。

      「请问。」一摊手,诸葛翼水不表拒绝。

      「你做过坏事吗?」

      破流问得很认真,诸葛翼水听得很仔细,然后点头。

      「感觉呢?」女孩专心无二地盯着他的表情。

      「很开心。」喟叹般的回答,对诸葛翼水来说是有所回忆的滋味。「不过妳为何要问我?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做点坏事,个中滋味大家都明白。」

      「我想知道你的感觉。」

      「感觉吗?妳是第二个问我这句话的人。其实做坏事并不是像一般人想象中的刺激,当然要刺激也是可以的,不过我个人认为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就像人饿了要吃饭,渴了想喝水,开心的时候笑出声音来。有人看到花或叶子感到快乐,也有非要欣赏他人痛苦才有快感的例子。」

      会为自己犯下错事辩解的人不在少数,会把责任推给不公平的命运、家庭社会和教育问题的人更多,但是破流的确是第一次看到既不做辩解,像聊天气如何的口吻,一个平心静气地表达恶德感想的男人。

      「应该说是一种基本需求的满足,当义工并没有不对,而之于行善能获得满足的族群,就会有刚好相反的类型,至少我不会把观念强迫灌输到别人身上,因为人类这种动物,只有自己才能发现自己渴望的东西是什么。」

      手指没入破流颊侧长发,掬起一束黑丝,诸葛翼水的肌肤冰冷如玉石,指关节碰触到脸颊,破流起了细细的颤抖。

      「要是自己是残缺的,要怎么论及他人?大部分的人虽然不得满足,但是彼此安于一种互相抚慰的关系,在表面上是可以得到幸福,而完美太遥远了,以致每个人都安慰自己说:『这样我就已经很幸福了』,可是若是不能这样自我欺骗的人呢?」

      要怎么找到安身立命之地?诸葛翼水无言凝视着女孩。

      当他永不满足,一处该被填满的柔软早已空洞崩塌,伤口发硬而僵化。

      那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望着破流,他想起来了。

      陌生的是那少年的自己,熟悉的是他曾经有过的温柔,对他的亲人,他珍爱的弟弟和母亲。

      「比如说,其实妳不该再来找我,把自己暴露于危险中,要是有个万一,家人会伤心,妳有不少朋友吧?叫白羽、泷清雅等等……但心里有个声音要妳来,妳也服从了。」

      「我很在意,不晓得为什么在意,或许就像你说的,我也有需要被满足的需求吧?」破流隐约明白原因,一直对诸葛翼水难以忘怀,因为某种意义来说,他们是相同的人。

      无关于善恶,总是在寻找着什么能够填补缺乏的事物,比任何人都要感觉到缺少的部分。

      但破流对这种欲望还很懵懂,她单纯地以为,现在拥有的就足够她去珍惜维护了,她所看到的男人,却将这种需求抬升至生存的顶点,变成制造动乱的理由。

      「我迄今仍饥饿着呀,破流。」眼哂如月,诸葛翼水轻声说。

      「我们都饥饿着,妳,我,每一个人。这样的饥饿感有时候使人变成魔物,我不要求谅解,或是任何同情,如果能觉得满足,那么不择手段也可以。胜利至少是一种短暂的满足,就像点心一样。」

      而世界不该对残缺许久,好不容易才间歇有少许点心果腹的人太过苛求不是吗?

      「那么,学园里生物毒品的幕后黑手是你了?」

      造成无辜牺牲者的数字不断累进,一生都无法复原的后遗症,毁坏了众多人生的主使者,果然还是如浪游学长的数据显示,不出推测的失望结果。

      破流想,或许学长的调查可能有所遗漏,这么突然地幕后黑手就跳了出来,实在太不合理了!而且怎么会是他?现在也是一个人的诸葛翼水,不也同样有被毒品使用者攻击的危险?

      事实是,上次见面就是在诸葛翼水被绑架,险些遭受注射的惊险瞬间,别告诉她主谋者有免疫力什么的,藻学长明明说人类万一被注射的不是毒品而是感染者的血液就死定了。

      做坏事的人不都是为了得到利益?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诸葛翼水是幕后主使者,为何不干脆缩在安全的地方,为何她会遇到他?为何现在她还是见到了他?明明每次离开她都不知诸葛翼水去了哪里,却彷佛只要她想见到那个人,他就很快地出现在她面前。

      这种无法解释的现象,谁来告诉她解答?

      「是我。」诸葛翼水凝视着破流,毫无迟疑地承认。

      「我……不审判你,我不具有那种资格……让社会来决定,所以你的行为……的确是错的……」抬手抹着脸,破流断断续续地说。

      「妳哭了。」松开手心的发束,收回的手上染了水渍。

      「没有。」张着碧玉大眼,破流咬着唇忍下胸口刺痛的哽咽。

      「把倔强的人儿惹哭是翼水兄的专长,习惯,就不奇怪了。」

      身畔无预警响起了第三人的声音,惊动破流和诸葛翼水,她狼狈地退了一步,转身打量着发声的存在。

      弄臣的语调带有轻音乐的奇妙,些微字韵的高低变化如蝶翼拍舞,破流从没听过有人能将汉文说得这般细巧。

      来人摘帽弯腰行了个礼,破流在此时看见弄臣的面貌,该人容颜仍是被油彩和黑发伪装。

      「呵呵,第二次见面,破流小姐,我是那天大雨在车子里的人。」

      不知何时从周遭掩蔽物冒出的奇装异服者,带着大群黑衣男人,气氛肃穆冷冻,更对比出弄臣的出现成了走调的琴声,在这场纷乱宴会中突兀的介入。

      「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于弄臣,诸葛翼水依旧有少许敌意,却也因为欣赏对方而形成难以言喻的矛盾,不只因为他来历不明的背景和夸张举止,而是弄臣无法观测的目光。

      一个用提供蛾摩拉美酒证明确实来头不小的访客,却不知表情面具背后的真实心绪。

      诸葛翼水的确是喜欢弄臣的作风,某种意义上与自己相似,但既然相似,难免会有提防与威胁感,而此刻失控的蛾摩拉美酒,则可视作弄臣的失败,按照他的性格,亲手杀了弄臣也不稀奇。

      「因为警联的人也在这里,翼水兄可是这些人重要的老板,怎么能放你一个人让警联抓走?」弄臣耸肩,不远处传出搜索骚动的噪音。

      「看来会起冲突喔!小姐也一起走好了。」

      明明是不怀好意的话,由弄臣口中道出却像善意的下午茶邀约,几名黑衣人立刻朝破流展开攻击。

      低头闪过黑衣人手爪,已经计算好的安全距离,练服上却开了三道血红口子,破流疾退,足下落叶成群飞开,黑衣人开始左右前后交错移位,每一跃都是展翅的鹞鹰,带着不寻常的快速和切裂空间般的劲道。

      破流察觉不对便改攻为守,仍闪避不过那些黑衣人连手围攻的密网,数次跳脱失败,背心狠狠吃了一扫,重摔落地。她狼狈地抬头看着诸葛翼水的反应,对方没有半点阻止紧张的反应,径自和弄臣对话。

      「我不总是一个人吗?」诸葛翼水回复弄臣的话,泛起一朵冷讽的笑。

      弄臣神态惯常是嘻笑而奉承取悦对方的卑微恭敬,此刻亦不改其风格,诸葛翼水却感觉眼前这人尖锐地穿过他的回答,只看自己想看的东西,并看得十分真切。

      除了……无声地在心底回答着自己的句子,诸葛翼水暗藏于胸的答案,终究也化为水点模糊,不去确认,延长着无谓的僵持,彷佛故事可以继续的可能性。

      世界上一切风景都在弄臣眼瞳里播映旋转着,诸葛翼水恍然感受到了,这个人的动机不在名利,非叱咤风云的权能,而是单纯的「胜利」,即他和破流的不同,和弄臣的相同。

      他们只愿将胜利的花朵握在手心,为此任何的羁绊都会被清除。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们当初约好的实验,你我都想知道结果吧,翼水兄?」

      弄臣予人的飘忽感,或许和老爱使用反问有关,时常不着边际的模式,不知怎地又命中要害,棘手的家伙,诸葛翼水真动了杀机,他对让那个小丑成为一具尸体的迷人想法感到极具诱惑。

      「幽──」

      黑衣人正要架起破流强行拖走,从林间飞窜出小点红光,冲向破流并飞快绕了数匝,直接化为巨大的式神原形,对着黑衣人露出锐利的牙齿扑咬,生生嚼碎其中一人的半身,扯出一地金属碎块及线路。

      千虫羽片震动,散出不祥的旋律,血红圆眼浮映着敌人的身影,覆有甲壳的长爪钉入破流身边的土地,将她护卫在身下空间,长着尖刺的长尾接二连三扫中黑衣武卫,卷到猎物就以爪尖割刺或用尖牙凶狠地撕扯目标。

      「千虫?」

      破流从未见过白羽式神的嗜血面,怔怔地仰望着巨大而异形化的式神撕裂那些黑衣武卫。四散的肢体,服装的碎布飘在空中,缓缓坠地,尸体的残余仍在颤动,企图拼装回去,却被千虫更加冷酷地用爪尖压碎,并被土地的自然力瘫痪机能。

      ###

      在面对非生物体的破坏制约上,白羽显得宽松许多,因此变回原形的千虫,逮到机会便不忘放纵野性尽情一为。

      「真有趣的生物!」乍见壮丽朱红的式神,弄臣发出小小惊呼。

      「统统给我住手!」

      随着喝止声,大批警察从树林四面八方涌入,宏亮的嗓音来自一名身材壮硕的警官,乍见破流的瞬间,年近不惑的狄恩眼中闪过激动兼怀疑的光芒,而其他警员在狄恩的号令之下,极有效率地变换队形,里外包围诸葛翼水等人,预备制伏这群散布生物毒品的元凶。

      千虫无视敌方友方,径自守在破流身边,生人勿近。

      面对警联包夹,诸葛翼水漠然依旧,行李箱静默地立在脚边,和主人不动的姿态如出一辙。破流只是不发一语地看著称不上熟稔的诸葛翼水、陌生的弄臣、相熟的千虫以及警联众人。

      弄臣却动了。

      「虽然有些可惜,但是为了相助翼水兄,不得不放了。」

      紫电般的淡影子窜出弄臣袖口,剎那攀上千虫身躯飞快旋转着攻击,千虫凄厉尖鸣,在地面痛苦翻腾,然后那看不清形状的诡异影子又冲向警察们,顿时引发骚动,转眼有警员陆续捧着缺了块血肉或骨头的重伤肢体倒地哀号,不知是何怪物,速度却快得令人胆寒且嗜血无比。

      现场大乱的同时,弄臣却比轻烟更加神秘,转眼消失踪迹。

      这时,诸葛翼水挨近破流,不如说破流同时也走近他。

      「小学妹!别靠近他!」拨开东倒西歪的大批警员,藻任金发紊乱的缠住颈间,一边奔入战斗圈同时高声叫唤,但他已晚了一步。

      两人手指交握并合拢,诸葛翼水抑郁地看着女孩,头一次如此仔细地凝视着。

      不是美丽的人,身材因练武显得瘦削,淡粉色薄唇总是微微抿着,眼神清澈……

      就像是小时候弟弟时常发现的受伤动物,带着一种单纯而直接的期望看着人类,在吞噬他的无尽恶水中,只有这点回忆,在梦的更深处,留下微不可见的透明。

      翼水将永远离不开束缚他的罪恶之海,他不像名字所赋予的希望如此自由。

      「我不怕游戏结束,因为我会一直胜利下去,我带着最有利的资本。」

      手指轻握又放开,改为揽住破流颈背,将她压往自己胸怀,袖口抖动,沿着手腕滑出小支灰银注射器,诸葛翼水眼眸彷佛寒风叹息而割裂水面的冰湖。

      「该死!明明要小学弟看好她的……」破流背对藻,形成诸葛翼水最有利的挡箭牌,在场唯一有可能在破流被诸葛翼水抱住时以魔法攻击弱点、一招改变局势的人,却迟迟未能动作。

      只因,那道比冰棱更锐利的目光正直视着藻,彷佛是警告,亦是挑战的邀请,注射器挟在指间,那正是按在破流后颈的手。

      「游戏结束?」破流喃喃着问着男人。

      「是的,结束了。」诸葛翼水回答他的女孩。

      两人脸孔贴得很近,是以破流看见诸葛翼水笑了,或许是这个人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开心得不含杂质的灿颜,针头无声无息地钻破肌肤持续推进,液体欢欣地流入新的处所。

      领队的狄恩骂了句粗口,正要率领残众制住诸葛翼水,手肘忽然传来拉扯的力道,整个人连凶手也未及看清,便头下脚上夸张地往后仰摔,不知金发院生怎么出的手,但是他就像扔一条毛巾一样把小队长往旁边丢。

      「等一下。」藻看得很细,不容许任何外来因素打扰他的观察。
      所以他看见了。

      最先倒下的是诸葛翼水。

      「为什么?」破流反扣着诸葛翼水,将他轻轻放下,翻过手臂,扎入血脉的注射器还附在腕上。

      「说爱太沉重,说排斥是谎话,应该是喜欢吧!破流,喜欢妳,我感谢这个受诅咒的世界里有妳。」

      黑暗吹来凉爽的气息,诸葛翼水闭上双眼。

      「所以,我走了。」

      游戏,无数次结束和无数次开始,他驾轻就熟,只是,他从来没想过会遇到不想结束的时候。

      太开心了,太平静了,让他开始小气起来,新的游戏关卡变得没有吸引力。

      差点忘记美好的故事书总会翻到最后一页,不知道原定计划会在瞬间随阳春白雪溶化、消磨精光,诸葛翼水无法解析最终身分互换,代替破流留在黑暗里的决定。

      这个世界又轻又薄,第一次发现人类有重量和体温。诸葛翼水逸出最后的叹息。

      「报告!嫌犯的旅行箱里没有任何东西!」

      除了充斥的空气,一名警员小心翼翼地打开皮箱,扯着喉咙大喊。

      「不可能!嫌犯身上一定带有生物毒品的解药,不然他怎么敢出现在传染区?快叫救护人员来!」狄恩不能接受这个超乎常理的变卦,愤怒地大叫着。

      跪坐在一地的金属残骸间,破流目送诸葛翼水的身体被放上担架,救护人员一边为他输送氧气并心惊胆跳地检查诸葛翼水的身体变化,因他似乎为自己注射了高浓度的生物毒品,随时魔化成怪物也不奇怪。

      在医学院的直升机终于抵达现场后,数名救护人员停止急救,由藻亲手取下氧气罩,螺旋桨刮起的噪音,似乎仍不足以驱散死亡的沉默氛围。

      「这就是你想说的吗?你总是『一个人』,你『一无所有』,除了胜利,你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破流拿起流星短刃,手掌握过了柄部触及锋口,鲜血淌落在诸葛翼水原本躺着的地方。

      这是约定,也是回报,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必不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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